在一位容貌秀丽的金发丽人的指挥下,数百名军容齐整、动作干练的达西亚士兵列阵四周,将刑场与民众分隔成了两个泾渭分明的部分。
似乎是察觉到了来自身后的视线,她转过身去,看向了站在政务院顶层的贵族们,勾唇浅笑,把左手食指竖在面前,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阳光明媚,那名年轻女性的动作中,甚至还带有一丝独属于她这个年龄段的俏皮。但在场的这些贵族们却不这么认为,他们无不感觉自己像是被一条毒蛇盯住了性命!
除了罗纳德和唐娜这两位高等法师,所有贵族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后背渗出了冷汗。
虽然布兰达本人并没有什么自觉,但她在外人眼中便是这般可怕的形象。
罗纳德知道自己必须做些什么,他瞬间转过身去,紧紧地盯着那位背对他的布莱恩,“埃文公,我需要一个正当的解释,难道这就是您所说的‘表演’?”
布莱恩不置可否,他只是发出了一声若有似无的浅笑声,像是一声嘲讽:
“塞西亚卿,我希望你能够明白一件事——与我和谈的对象是在场诸位、是你们这些愿意接受和平的人,倘若有人不愿意接受和平,他就是我们通向和平的障碍。我不喜欢障碍,因为它常常意味着滞涩、落后。”
布莱恩放下茶杯,茶杯与茶托之间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扣在所有人的心头,“在面对障碍的时候,我向来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摧毁它。”
“埃德温伯国是塞西亚版图中极为重要的一块拼图,奥利弗卿也是我贵族联盟中的重要成员。”罗纳德向前迈出一步,语气中再无退让之意,“埃文公,你无意寻求和平吗?”
“你错了,塞西亚卿,我自始至终都抱有最大的诚意。只是你可能搞错了一点——埃德温伯国已经成为历史了,华纳·奥利弗是王国的罪犯,而不是什么贵族联盟的成员。”
布莱恩的语气十分随和,就像是正在和朋友闲聊一般,随意、坦然。
“埃文公,无论你如何诡辩,我都不会被你蒙骗。奥利弗卿,我保定了!”
话音未落,罗纳德的身旁聚集起巨量的元素,足以彻底毁灭这座城市的能量蕴含其中,让所有实力不足的贵族无不双腿颤抖,心中生起了一股无法压抑的恐惧之情。
但布莱恩只是淡然地用指节敲击桌面,高等剑士的精神力量正面迎上了罗纳德,让这座房间里的空气变得更加森冷刺骨,“塞西亚卿,你保不下任何一个人,也走不出这间外事厅。不如收起你的威风,安静地观赏这出由我精心安排的戏码。”
“埃文公,你未免过于托大了!即使你已经走到了超凡的尽头,我和兰斯代公爵可都是高等,把你留在这里还是可以做到的。”罗纳德对布莱恩的嘲讽充耳不闻,又向前踏出一步。
听到罗纳德的话,唐娜下意识地偷眼看向布莱恩,显然是在等待他的反应。
然而布莱恩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唐娜的眼神,他依旧是那么的成竹在胸。
唐娜当即就明白了,对方不希望自己现在就暴露双方的密约,此刻的她,依旧是贵族联盟中重要的一极。
那么,身为贵族联盟一员的唐娜,自然也要上前一步,作出符合自己立场的表态,“埃文公,您在迫害我们中的一员,这是不义之举!”
外事厅中的元素流向变得更加无序,似乎就在下一秒,双方就要大打出手。
但在另一股力量的干预下,原本越发无序的元素流向被强行平息了,一名身穿军装的女子推门而入,“塞西亚卿,劳伦特夫人,我建议你们不要轻举妄动,王国的国力远比你们想象的还要强大。”
能够强行介入高等超凡者冲突的,只能是同样身为高等的另一位超凡者。罗纳德握紧了双拳,只得暂时收敛自己的精神力量。
女子快步走到布莱恩面前,向他敬了一个军礼:“家主,维罗妮卡向您述职。”
“辛苦你了,先休息一会吧。”布莱恩随意地回应了一句,维罗妮卡也没有推辞,随意地坐在了他身侧的一个空位上。
坐在布莱恩另一边的老管家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微笑着向她点了点头。
“塞西亚卿,你知道吗——包括我在内,王国已经在塞西亚布置了五位高等超凡者。”
布莱恩像是在谈论天气一般,随意地说出了让罗纳德惊惧交加的言辞,“而在刑场周围的这二百名士兵中,有九十名初等超凡者、十五名中等超凡者。然而这些力量,也不过是第一战团五分之一的战斗力量。你猜,开拓军团有几个战团,又有多少后备力量呢?”
男人并没有在意罗纳德的反应,只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想必塞西亚卿也知道,王国陆军有八大军团——王城守备军团、法师军团、北方军团、南方军团、骑兵军团、东方岸防军团、西方岸防军团、以及位于塞西亚的开拓军团……”
他微微侧过头,看向身后的罗纳德,“这仅仅只是王国的陆军力量,王国还有六大海军。在这之中,每一个战团级别的王国部队,都有自己的预备役部队和后备部队。塞西亚卿,这些力量比之贵族联盟的力量,孰强孰弱?”
艾尔弗雷德还站在政务院前的刑场上,向民众高声宣读华纳·奥利弗的罪行。
罗纳德的耳边却一遍又一遍地响起了布莱恩说过的话,脸色变得愈发苍白。
想起即将受刑的华纳·奥利弗,又回想起布莱恩的言辞,他怎么会不知道这是对方的威胁呢——布莱恩的话很清楚,只要他愿意,即使是埃德温城这样的坚城,他也能在一个月内拿下它!
罗纳德也知道,对方并没有欺骗自己的必要:早在七王之战后,达西亚就有超过四百万的人口,这样的国家自然有如此强大的国力。
不知何时,艾尔弗雷德的声音消失了。
伴随着窗边贵族们的惊呼,罗纳德僵硬地转过自己的身体,强迫自己看向窗外:华纳和他的两名亲信被绞死了,三具尸体像破烂的麻袋一般,在风中微微摆荡。
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
教堂的方向传来了九声悠长的钟声,那是报时的钟声。
罗纳德知道,无论对方提出了怎样过分的要求,自己都不得不接受了。
“或许这些要求有些过分,塞西亚卿确实不太能够接受。”
出乎意料的是,布莱恩从老管家的手中接过了一份文件,摆在了长桌上,“所以我也退让一些,提出一份双方都能接受的折中方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