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犹不及,有些话题点到为止,说多了反而不利于对方接受新事物。
于是艾尔弗雷德话锋一转,突然将话题转入正题,让人完全看不懂他的路数:
“不说这些了,毕竟以后有充足的时间,能够让米斯阁下进行观察、思考,说回正事:
“我们知道伯爵阁下的目的,伯爵阁下也对此心知肚明,那就让我们撇开那些无聊琐碎的试探——
”在你个人看来,考虑到后续的城市接管工作,倘若想要攻下整个米斯伯国,需要投入多大规模的军队,又需要多少数量的超凡?”
艾尔弗雷德没有纠结那些琐事,他没有心思和鲁宾在彼此心知肚明的事情上浪费时间,既然对方需要借助王国的军队,后续便已经由不得鲁宾自行做主了,他不如借此敲打他一番。
经过艾尔弗雷德这一连串的思维跳跃,鲁宾的头脑已经有些懵了,他当然能够明白自己当下的被动处境,但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机会掌握主动权,只能跟着对方的步调。
思索了很久,鲁宾还是选择实话实说,而不是给予一个避重就轻的答案:
“除却海岛教会,米斯伯国说白了也不过是一个规模稍大点的伯爵领,如果由一位经验丰富的将领负责指挥进攻,我估计只需三至四千人规模的军队,便可以收复伯国全境。”
无论鲁宾再怎么倾向于自己的国度,事实终究还是事实:
在西洛里亚,一支三至四千人规模的军队,确实可以达成征服一个伯国的任务。
当然,鲁宾也知道,对方最想听到的不是这种程度的回答,只是继续说了下去:
“但在收复伯国的时候,达西亚军队一定会遭遇教会的力量,那才是最麻烦的问题——
“教会掌握着两条完整的超凡传承,这在塞西亚贵族间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而掌握了这两条传承的至圣主教和大裁决官,均是升格为高等的超凡,其实力无法估量;
“除去这两位高等超凡,教会还有不少于十人的中等超凡,也是无比棘手的麻烦。”
虽然每一个西洛里亚人都有可能成为超凡,但在长达数千年的探究中,人们发现:
这个世界上存在着许多具体的方法,可以让拥有天资的人更易于成为超凡——
这些培养超凡的方式,就是无数贵族家族的立身之本,“超凡传承”。
虽然每一个贵族都会夸耀自己家族的传承,将之称为“完整”的超凡传承,但贵族们其实对此心知肚明:
只有足以让一位超凡升格为高等的传承,才是真正的“完整的超凡传承”。
如果依照这个标准,许多贵族家族所拥有的超凡传承,都是不完整的残缺品。
艾尔弗雷德听到鲁宾的说辞后,沉吟片刻,默默思索着教会的实力。
相比于身为绝对核心的高等超凡,中等超凡才是一个势力的支柱力量。
鲁宾当然不可能知道,教会具体拥有多少名中等超凡。
可即便艾尔弗雷德算上各种不利因素,他也只能得出一个结论:
海岛教会的中等超凡不会超过五十人。
对于鲁宾这个米斯伯爵而言,这个数量实在是太多了,他绝对无力抵御这股势力;
但在艾尔弗雷德看来,不足五十人之众的中等超凡,恰恰证明了,海岛教会不过是一支畸形的新生势力,其力量远远不足以抗衡西洛里亚的诸多大国——
且不论达西亚这个例外的情况,也不讨论教廷这个大陆级别的强权,即使面对西里亚这样的老牌强国、或是阿基拉这样新生的军事强权,教会也没有足以抗衡的能力。
更遑论,即使是一个整编的王国军团,也拥有不少于五十人的中等超凡!
当然,如果放眼于四分五裂的塞西亚,自然没有一股势力能够正面对抗教会。
思量片刻后,艾尔弗雷德还是浅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仅仅四千人就能收复米斯伯国?伯爵阁下,你是否有些过于乐观了?”
“殿下何出此言?”鲁宾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
在鲁宾看来,自己的估计已经过于保守了,在对方看来,他所持有的应该是一个相对消极、悲观的态度,何来所谓的“过于乐观”一说?
艾尔弗雷德的没有关注对方的神色,只是比划了一个手势:
“想要彻底收复米斯伯国全境,至少需要一支八千人规模的军队。
“不仅如此,为了此役,我需要征调至少五名高等超凡,如果情况并不乐观,我甚至还需要向本土抽调更多的高等超凡!”
“五、五名高等?!”
听到这个说法,鲁宾下意识地以为自己听错了,神情中带着一目了然的震撼:
对方究竟想要表达什么意思?五名高等超凡,难道这位殿下想要一举统一塞西亚吗?
“伯爵阁下,我希望你可以明白两个基本事实——
“其一,如果王国为了阁下而兴兵西征,便是公然撕毁与贵族联盟之间的和平协议,北方的斯兰伯国、埃德萨伯国姑且不论,南方的两大公国会咽下这份屈辱吗?
“其二,海岛教会在脱离王国国教前,曾与卡俄基亚教廷达成盟约,而教廷与王国之间的争端从未终止,如果教廷发兵,你又当如何呢?是想乖乖的束手就擒吗?”
听着艾尔弗雷德口中的一字一句,鲁宾的脸色也变得越发苦涩了。
但艾尔弗雷德并没有就此止住:
“此外,西里亚与王国是世仇,而那个国度与阿基拉之间的战争也逐渐趋于僵持状态。
“试问,如果王国撕毁和平协议、并陷入和教廷的战争漩涡中,西里亚的国王又会做出何等应对呢?他是否会抽调军队远征塞西亚,亦或者直接进攻本土呢?”
这就有些威胁的意味在其中了——
尽管由于王国出色的谍报机构,艾尔弗雷德本人知道,此时的西里亚根本无力分兵攻打王国,但鲁宾却对此却并不知情,而西里亚和达西亚之间又确实是世仇,他当然能做些夸大。
鲁宾的面色已经变得无比苍白,因为他知道,达西亚确实有足够的实力为他出兵,但对于此时的他而言,自己却没有任何资本可以用来支付这笔高昂的代价。
但艾尔弗雷德那轻描淡写的言语,还是飘入了他的耳中,狠狠地叩在了他的心间:
“诚然,王国确实有这个实力出兵,也有足够的自信赢下这场战争,但我有一个问题:
“伯爵阁下,无论怎么说,现在的你都不过是一个失势的失利者,即使你依旧身为米斯伯爵,也无力付出这样的一笔代价;此时的你,又如何能够回报王国的付出呢?”
听到这番逼问,鲁宾的面色已经毫无血色,额前已经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几天前,阿诺德曾问过他相同的问题;而在此刻,这个问题却有了截然不同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