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弗雷德匆忙离开了这间办公室,乘车赶回了裁判所。
就在不久之前,一名直属于次席审判官办公室的书记官来到了大教堂,匆匆叩开了这间办公室的房门,和艾尔弗雷德交谈了几句后,便和他一同赶回了裁判所。
在外界看来,裁判所接管商会一事已经告一段落了,艾尔弗雷德已经处理了所有的麻烦。
但事实并非如此,在艾尔弗雷德的操作下,裁判所目前确实完整地接管了商会的领导权、以及对于具体行动的策划权和指挥权,但也仅此而已了。
只有在切实地开展了相应工作后,裁判所的众多官员才发现,摆在自己面前的问题堆积如山。
在跨部门交接的环节中,裁判所需要从政务院处接管所有的商会名册、并在独立统计后重新将商会成员登记造册,并将商会内部的各个利益派系进行洗牌重组;
此外,裁判所还需要接管此前由政务院负责管理的各项事宜,并接收各项原始档案。
而在裁判所内部,也出现了许多此前未曾遭遇过的问题:
接管的各项商会事务、以及此后所进行的各项规划,这些不可能由艾尔弗雷德一人统筹管理,必然需要交由其他审判官管理,而这些权限应当授予哪一席、或是哪几席审判官呢?
如果要考虑将权限授予审判官中的一席,艾尔弗雷德应该将其交给上三席审判官中、老成持重的尼尔森审判官,还是交付给下四席审判官中的其中一位呢?
但考虑到管理商会的权限实在过于重大,艾尔弗雷德必然不能放心地将之交给某一位审判官,而是将这些权力拆解,交付给不同的审判官,那又会产生全新的问题:
商会事务涉及官方、同时也涉及民间,许多事务所涉及的权限甚至有所交叉,裁判所的审判官、以及其麾下的各个办公室,又应该怎么分管这些“定位模糊不清”的权限呢?
如果裁判所实在无法理清那些模糊的权限,是否需要重新设立一席审判官进行管理呢?
王国是一个西洛里亚的大国,本就需要处理无数纷繁复杂的事务。
而王国的三大政务机构又是新王国改革的产物,许多事务都不曾有过先例,商会的归属权更改一事也是同样的,此前的王国并没有经历过这种大事。
对于艾尔弗雷德、乃至于整个王国裁判所来说,这些事务都需要他们进行不断的摸索、尝试,最终才能得出一套相对规范、可供后人参考的范式。
也正因如此,不仅仅是艾尔弗雷德,所有从属于裁判所和政务院的官员们,近两个月来都在专心处理这些事务,许多人都不曾按时下班、甚至已经暂时住在了办公室里。
艾尔弗雷德身为超凡,其身体素质自然是能撑得住的,对于他而言,这种连轴转的高强度工作,只算得上是一些精神上的压力,完全不会影响到自己的身体状态。
但对于很多只是普通人的王国官员来说,这种长期的高强度工作实在是不太好受,为了适当地补偿他们,艾尔弗雷德已经许诺了他们一段长假,并相应提高了员工餐食的标准。
话虽如此,大教堂中的许多修士、以及救护部队的成员们,这段时间以来几乎常驻裁判所和政务院,成为照料这些加班官员们的“驻场医师”了。
而整编商会一事又没有什么先例,无论大事小情,但凡官员们遇到了无法确切拍板的情况,必然要立刻汇报给上级,然后事无巨细地层层上报给艾尔弗雷德这个最高长官。
看着弟弟匆匆离去的身影,阿加莎沉默着坐回了沙发上,眼中充满了黯然:
原本以为,等到尘埃落定后,姐弟二人的相处模式还能回到过去那样,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却沮丧地发现,艾尔弗雷德似乎距离自己越来越远了——甚至于在最近一段时间中,即使是难得的茶会时间,她都没有再去找过艾尔弗雷德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即使是原本用来放松身心——或者名义上是用来放松身心的茶会,也被艾尔弗雷德用作工作时间,用以和其他审判官或执政官交谈正事。
“原本还想问问艾尔明晚有没有空闲时间,一家人难得的聚在一起吃顿晚餐,现在看来,他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时间呢?这让我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啊……”
阿加莎无奈地放下茶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低气压。
“有话就说啊,他不是和你最亲近的人吗?即使他拒绝了,也是因为抽不出时间来,怕什么啊?表现得像个青春期的小女生,扭扭捏捏的——虽然我们似乎真的是这个年龄段的人。”
布兰达白了她一眼,看向阿加莎身后的侍女:
“贝拉,老规矩,一匙糖、三匙鲜奶,我喝不来阿加莎的那种甜口,太腻了。”
她轻车熟路地使唤着贝拉,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顺便还小小地挖苦了一下阿加莎对于甜食的“审美”。
面对突然出现的布兰达,贝拉已经有些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她知道阿加莎和布兰达之间一定藏着什么重大的秘密,但身为公主的随侍,她非常自觉地选择了装傻,只是乖乖地听从布兰达的吩咐。
“你、我……!”阿加莎“恶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好吧,我也知道你说得对,可自从艾尔回来之后,我就怎么也找不到和他正常相处时的那种感觉了。”
“那是你的错,你自己要及时调整状态了。”
布兰达也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接过贝拉递来的茶杯:
“人总是会变的,更不要说艾尔在西里亚那种泥沼中度过了五年时光。
“可即便是我,其实也能够看出来——他还是在用以前的那种态度对待你,是你自己还没有适应过来!”
“我知道,我想等他处理完近期的工作,再抽空好好和他谈一谈……”
啪嗒——!
看阿加莎还在逃避现实,布兰达喝了一口茶,有些用力地将茶杯放到桌子上:
“你如果是这么想的,那我劝你放弃这个荒谬的念想——这个工作结束后,他就要接管第二军团的后勤工作了,我们已经不是孩子了,以后只会越来越忙、不可能还像以前那样了。
“这些年来,你游历了王国全境,世间的悲欢离合见的也算多了,你应该很清楚,许多误会就是因为观念上的落差、以及没有及时沟通所导致的悲剧。”
“嗯。”阿加莎微微颔首,显然也知道这个道理。
“好了,不说这些了,我来找你是有正事的。”
布兰达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结,“我们在驻地外抓到了一个教廷的探子,应该是想刺探军情的。我已经把她交给裁判所了,但如果想要撬到什么有用的东西,还是需要你亲自负责。”
教廷的密探,这个消息就已经证明了:海岛教会和远在卡俄基亚的教廷间确实有着密切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