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沉烛没有讲故事的天赋,他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他说:“少年时期,家中落魄,至于为什么,就不细说了。”
众人齐齐点头,纷纷表示理解。
没人想,也没人敢去问席沉烛的往日的伤口。
席沉烛继续说:“那是我人生最黑暗的时刻,做什么都无精打采,什么都做不了,心里又唾弃自己什么都不做。什么救世主,那是我不敢想的。可突然有一天,有一个女孩出现在我面前。”
席沉烛顿了一下,说:“对她来说,也许是很寻常的一件事,但对我却有不一样的意义。”
“她给了我一个保温盒,说那是她做的,请我吃,让我不要难过。”
“她没有问我发生了什么,只是给了我,然后就离开了,我甚至没和她说过一句话。”
席沉烛说到这里就停了,底下的众人后知后觉他这是说完了。
听着确实是很普通的一件事。
不过不在当时席沉烛的处境里,他们也没法体会到那个女孩对他有多重要。
如果在他们最困难的时候,有个人能为他们做一件事,哪怕是一件小事,也足够他们记一辈子。
有个人忍不住举手,席沉烛点头,那学生问:“你们之后没有再见面吗?”
席沉烛笑了一声说:“有,我把她找回来了。”
此话一出,众人看向了江晚烟。
江晚烟一愣一愣的,迷茫看着席沉烛。
能让席沉烛记那么久的事,那那个女孩对他来说一定很重要,而他也找到人了,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去找她?
还是说他原本是打算去找她的,但是因为她突然出现,让他没法去找女孩?
江晚烟脑子嗡嗡响,一方面因为席沉烛有喜欢的人感到难过,一方面又因为自己破坏了席沉烛的姻缘而自责。
“你别哭啊……”
江晚烟旁边是一个女生,见江晚烟眼眶通红,不知所措安慰:“虽然席总是有白月光,但现在在他身边的人是你,说明他是爱你的。”
江晚烟微微摇头,低着头不说话。
她不是在意席沉烛喜欢的是谁,就算席沉烛不喜欢她,她也没有怨言,一开始就说好了是协议结婚,她是觉得她坏,竟然让席沉烛错过了去找他喜欢的人的机会。
她正胡思乱想着要怎么弥补的时候,突然有一片阴影靠近,她抬头,见是席沉烛,低头不敢看他。
席沉烛叹气,抬起她下巴说:“我想过你可能忘记,没想到你忘得那么彻底。”
江晚烟愣愣看着他,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说她为了协议结婚的事吗?
席沉烛轻声说:“那女孩是你啊。”
江晚烟傻眼了,摇头说:“不是我。”
席沉烛肯定说:“是你,我不会认错人。”
江晚烟还想说什么,席沉烛阻止她,说道:“你不记得,我可以陪慢慢想。”
说完这话,他拿起麦克风,和众人说:“今天演讲就到这里,各位对席氏集团有意愿的,毕业后尽管来试试。”
有眼色的人都看得出席沉烛是要单独和江晚烟相处,识趣地离开了。
而没有眼色的人,则是被有眼色的带着走了。
走的时候还极其不愿意,想多看看席沉烛还能说什么,生怕席沉烛说了有用的他们没听见。
等阶梯教室的人都走了,席沉烛坐到江晚烟旁边,问道:“不信我说的话?”
江晚烟摇头,不可置信说:“我不记得我见过你。”
席沉烛没有多意外说:“我知道,再次见面,你没认出我。”
那时候他就知道江晚烟不记得他了,虽然有些失望,但也挺好的,起码江晚烟给了他一个机会。
江晚烟有些晕乎乎问:“那你是知道我,所以才和我结婚?”
席沉烛点头,江晚烟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
席沉烛老实说:“我怕你会被骗走,所以哪怕是协议结婚,我也愿意。”
只要有能靠近的机会,他就不会放过。
哪怕日后江晚烟会和他离婚,他也觉得够了。
一开始他是这么想的,但后面时间久了,他就按捺不住,不想和江晚烟只是协议结婚。
他不甘心和江晚烟的关系点到为止,他贪心的想要更多。
江晚烟安静了片刻,问道:“我想去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看看,可以吗?”
席沉烛说:“可以,你想现在去?”
江晚烟略一迟疑,席暖暖还在闹别扭,直接丢下她的话,似乎不太好。
“以后再去看也可以,只要你想去,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陪你去。”
他既然都说了,就不会继续隐瞒,江晚烟想知道什么,他都会和她说。
迟早都要让江晚烟知道的。
席沉烛有过很多设想,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坦白,他想过无数次,最后却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下说出口。
以前总觉得难以说出口,真说出来了,一切又是那么简单。
或许是因为知道江晚烟喜欢他,所以坦白的时候多了几分底气。
而江晚烟听完后,也没有歇斯底里,质问他。
虽然这样是很好,他能好好解释,但同时席沉烛也觉得有些小小的失望。
好像江晚烟一点也不在意他,所以才能那么淡定。
江晚烟不是淡定,她是被吓傻了,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
她如果知道席沉烛在想什么,一定会忍不住笑出声。
她怎么可能真的做到不在意席沉烛。
之前江晚烟还纳闷为什么席沉烛会答应帮她——她想过可能是因为席沉烛和贺铭是死对头,席沉烛想让贺铭不愉快,所以才会答应——现在知道真相了,席沉烛不想让贺铭开心是真的,想让她留在身边也是真的。
江晚烟相信席沉烛是个好人。
如果席沉烛真的想用权势做点什么,他早就做了,不会小心翼翼靠近,生怕她会讨厌他。
不过最重要的,是因为江晚烟喜欢席沉烛,席沉烛做的这些,她都能接受。
她一直都知道,他的喜欢是克制的。
他愿意一直等,哪怕江晚烟不会给他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