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为楚衡子一定是躺在榻上睡觉,或者是沏茶什么的,可谁曾想,屋门被推开的瞬间,屋内却是空空如也!
桃夭皱眉,定定地看着连被褥都已经收拾干净的房屋,不由得疑惑起来。
这,这楚衡子搬去别的院落了?
迟疑之际,她身体一旋,转身便向外走。
刚顺着回廊走出这个悬崖边的小院,正好迎面走来一个端着茶水的青衣童子,桃夭脚步一顿,俯身问道:“楚衡子去哪了?”
那童子看到是桃夭时倒并没有多少惊讶,只是在听到桃夭问楚衡子的下落时,当即闻声色变,摇了摇头便走。
桃夭双眸一眯,她已经将那童子的表情动作全部收入眼底,只是凭着慌张的神色,她心中已经是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当年,老掌门出事的时候,所有人都是这一副表情的,难道楚衡子出事了不成?
想到这里,心中的慌乱便是无以复加了。
“掌门在哪?”逮着另一个童子,桃夭冷声问道。
那童子本想摇头走开,可桃夭死死拽着他的胳膊不肯放手,只好向着一条小径指了指。
桃夭会意,也不再去跟童子纠缠,快步地向着小径的方向而去。
这是通往掌门议地方的唯一一条小路。
桃夭绕过弯弯曲曲的小径,面前便出现了一个山洞。
这就是掌门议事的地方,以往她办完事情回来,都是来这里找何焕禀报,而现在,她想要去找何焕问清楚,楚衡子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因为桃夭知道,在这祭天宫上,除了何焕之外,再没有人会告诉她楚衡子的下落。
她刚走进洞口,却听山洞里隐约有孩子支支吾吾的哭声传来。
这是在做什么?
桃夭来祭天宫已经十年了,这样算起来,这里已经是她的家了,而她也是这么认为的。
对于自己的家,桃夭自然是了如指掌的,十年之间,她也在祭天宫各处行走自如,却从来没在任何一个地方听到过孩子的哭声。
而今天,她却听到了,而且,还是在掌门何焕的议事之地!
心中狐疑,她脚下的动作已是放到最轻。
许是心底中压抑着这十年来想要对何焕一探究竟的好奇,也可能是因着对何焕从心底生出的畏惧,桃夭竟是有意无意地开始屏着呼吸,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暂时忘记了楚衡子的事情,竖耳静听起来。
何焕从未对她发过脾气,就算在她练武偷懒的时候,何焕也只是严生厉色地教导她几句。
这些年来,何焕一直夸她长得美丽,后来她倒是自己也相信了何焕所言,就凭着何焕对她的宠爱,更加肆意妄为起来。
不过,她竟是从来没有听楚衡子这般夸过她。
一想到楚衡子,桃夭的心跳更加快了,她皱着眉,不自觉地有些迟疑。
要直接冲进去问何焕吗?可那样何焕一定会生气的,虽然何焕从来没有对她发脾气,她的任性也不过是表现在对待其他人的态度上,而对于何焕,她却是丝毫不敢做任何逾越的事情。
甚至桃夭都不敢保证,何焕之所以从来没有对她发脾气,是否是因为自己善于察言观色,对于何焕的每一次的命令都是从善如流的缘故。
正当她脚步顿住,犹豫不决之际,那孩子的哭声更加清晰起来。
“何焕,只要你放过我孩子,我便任由你处置!”这时,一个女人决然的声音回荡在洞内,久久不能平息。
在听到女人的声音后,桃夭迅速地将整个人贴在洞内凹凸不平的石壁上,她直是觉得自己心跳如鼓,连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
现在,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她现在已经听到了关于何焕的秘密,所以她就算再想要退出去,也是来不及了。
既然没有退路,那便只能暂且任由着好奇心,听个清楚明白好了。
十年之间,何焕和她相处的时间不多,除了练武还是练武,当然,还有给她一些任务……
除却这些之外,何焕从来没有因为别的事情而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所以,何焕留给桃夭的印象只有两个字——神秘!
而现在,一个女人,正在求何焕放过她的孩子!
桃夭一直都知道,何焕算不上一个好人,当然,她也不觉得自己算得上好人,只是她一直都记得老掌门的话,也记得十年前玄衣神仙所说的话,她得活着,她得报仇!
“呵,十年了,你活得够久了吧!?”何焕温润如云的声音中却饱含着讥讽。
十年!
桃夭紧张地屏着呼吸,紧紧抿着唇,不敢放松警惕。
何焕是她的师父,武功自然是比她更加厉害的,若是她稍一懈怠,也许何焕就会发现自己。
听何焕那话中的意思,大概是这个女人得罪了何焕,然后躲了十年那么久吧?不过是因为什么事情呢?
就在桃夭心中暗自寻思之际,只听那女人又说:“你可真是心狠手辣,即便是过了十年,也不愿意放过我!”
看来她的猜测是不错的。
桃夭心中莫名其妙地竟是生出一丝窃喜来。
何焕与桃夭相处的这十年间,据她所知,从来都是何焕去得罪别人,怎么可能会有人能这么厉害,居然把他给得罪了,甚至还逃掉了十年这么久!
“别说是十年,就是二十年,五十年,我照样会取你性命!”何焕的语气中仍然是从容与讥讽,只是在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略略加重了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桃夭在听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也是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何焕在她的面前倒是从来没有表现出这样的狠戾,不过,她如今窥见了何焕的狠戾,桃夭对此也并不意外。
看来他对这个女人算是恨之入骨了。
也许,这个女人十年前是何焕的恋人,也就是自己的师母,因为给何焕戴了绿帽子,所以何焕才会如此生气吧?
就在桃夭暗自揣测想象的时候,却听那女人冷笑道:“既然如此,又何故多言。”
一个女人在临死之前竟能这般从容,桃夭不由得心生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