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真的只是一场梦？”桃夭唇瓣苍白地动了一动，失神地问道。
少锦看着桃夭伤情的神色，心中反复思量，猜测那梦中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竟是让原本快乐无比的桃夭变得如此忧郁了！
犹豫了很长时间，少锦还是没有发问，他忍着好奇心，轻叹道，“不过一梦尔，莫要挂怀于心。”
不论发生了多么令人痛苦的事情，那也只是一场梦，就像傲兮说的，是镜花水月，到最后都是破碎。
人该是活在当下的时光里的。
感觉到腿上桃夭的头轻轻挪动，少锦低头看向桃夭。
桃夭看向傲兮的方向，就那样无悲无喜，不含任何情绪地眯眼盯视着傲兮雪白的身影。
“谢过上仙。”这还是桃夭第一次称呼傲兮为上仙。
她是该感谢傲兮的，傲兮将她从梦里拽了出来，傲兮还在梦中替她挡了一剑，可不知道为什么，这感谢的话语中带着一些抱怨与不甘。
“我问你，梦中究竟发生何事！我师兄为何会受伤！”竹息走到桃夭的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桃夭，问道。
竹息问出了少锦没有问出口的话，虽然少锦觉得竹息这样直截了当地发问有些失礼，可他还是好奇地看着桃夭，等她说出梦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桃夭的上半身已经埋在了竹息的身影下，因为没有了刺眼的阳光，桃夭的眼睛睁大了一些，那澄澈的水眸里倒映出了一身翠绿的竹息。
她是第二次见到竹息，上一次只是匆匆一瞥，竹息便将她整个人埋进火海里，这一次又不知道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
原来竹息是傲兮的师妹啊！
桃夭看着竹息一对好看的丹凤眼，心中苦笑。
“既然终究只是一梦而已，女公子何须挂怀。”挤出一个笑容，桃夭淡淡地说道。
梦就梦吧，碎了便碎了，楚衡子从来没有活过来，而何焕也从未被自己杀死过。
一切都需要重新来过。
傲兮看着桃夭淡漠的笑容，心中欣慰，他微微一笑道，“因难而得福也！”
想必桃夭应该也大彻大悟了吧？
这天上人间地狱，诸多精灵鬼怪，有几人能够跳出轮回与凡尘情仇呢？桃夭能够说出这样一番话，那他救她，也不算是白费功夫了。
竹息见此情状，跺了跺脚，背过身坐在另外一块大石头上自己生闷气，她问不出来，一个是说些玄之又玄的话糊弄她，另一个竟是摆出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来教训她，真是很让人生气。
而少锦则静静地看着桃夭发起呆来。
“那当真仅仅只是一梦么？”桃夭转眸看着天空，喃喃问道。
傲兮见桃夭并未如自己想象一般大彻大悟，反而是沉迷其中无法自拔，轻叹道，“不然。”
不然？难道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桃夭和少锦都不解地看向傲兮，等着他解释。
“我本不愿将此事告知与你，但见你如此伤情，”又是一声长叹，傲兮才又说，“这引梦魇之法与平常之梦有所不同，凡是梦中发生的事情，多半是真实存在的，不过即便真实存在，也只是一场梦，终会有梦醒之时。”
其实，引梦魇引得不止是虚幻，还有一些游离在天地之内的精神游丝，因此，这入梦之人，才会觉得异常真实。
而人做梦的时候多半是荒诞的，有时候画面以及故事都拼接不到一起，甚至让人身在梦中便有所知觉，所以，比起平常的梦境而言，引梦魇之法更能让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也因为引梦魇之法是为了增加更多的真实性，所以才将很多精神游丝一起引进梦中来，充当了各种各样的角色。
“那，楚衡子他？”桃夭泫然欲泣，屏着呼吸期待地看向傲兮。
傲兮抿唇一笑，点头道，“不错，此人并未死。”
他想起来了，直到在梦中被楚衡子刺了一剑后，他才想了起来，他见过楚衡子。
“在我刚进长安城时，便遇见了他，他行色匆匆，身着黑衣，似是在躲着什么人，我那时入他的心，看到了他坠崖的一幕，”傲兮顿了顿，奇怪地皱眉，继续说，“奇怪的是，我并未看到他为何会平安无事，那段记忆似是被某种仙法强行抹去一般，不过他确实还活着。”
若不是入了桃夭的梦，傲兮无论如何也不会知道，当初入了长安城遇到的那个不起眼的人竟然是桃夭口中的楚衡子。
说起来，他当时还在怀疑，是不是渊兮搞的鬼，救了那个楚衡子。
想到渊兮，傲兮的面色重新变得凝重起来，也不知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有没有被魑幽收买，拉拢进了魔道。
“再休息一个时辰，我们便出发。”傲兮淡淡地说道。
说罢，傲兮便闭上了双眸，不再言语。
不能再耽搁了，他必须早一点将桃夭送到蓬莱去，早一点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而桃夭仍旧震惊在傲兮方才所言之中没有缓过神来。
楚衡子没有死，真的没有死吗？那他在哪里呢？
“傲兮，”桃夭开口叫道。
傲兮没有回答，只是盘膝坐着，养精蓄锐。
“傲兮，你能找到楚衡子吗？”桃夭觉得自己的精神正在一点点地恢复。
满怀期待地看向傲兮，只见傲兮唇动了动，声音虚无缥缈，“等到了蓬莱后再说。”
这是事关三个世界的头等大事，一点儿也不能马虎。
对于这个回答桃夭已经是很满意了，人海茫茫，凭着她自己的力量，说不定找一辈子也不会找得到，现在最为快速有效的办法，就是得到傲兮的承诺。
等去了蓬莱，就算傲兮不帮她，她也要修仙，等她学会了仙法，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找到楚衡子了。
可是……
梦中，楚衡子背叛了她，还说根本不心悦她，最后她杀了楚衡子……
如果事情是真的存在的，难道楚衡子真的不心悦她吗？
桃夭想着，抬手取下自己头上唯一一根木簪。
在梦里，这木簪早就丢到了悬崖，难道这就是这根木簪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