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便是祭天宫么。”桃夭喃喃自语,心中竟是有些疑惑。
记忆里,桃夭只记得祭天宫四周被无数的树木连成一丛丛茂盛的天然屏障,而如现在这般肃杀的景象,桃夭觉得她的记忆已经是有点模糊了。
身侧的少锦见桃夭停下脚步,也跟着停下,顺着桃夭的视线仰望着头顶被积雪覆盖的山峰。
虽然少锦很想问桃夭,她为什么不上去,可话到嘴边,少锦好像是一下子醒悟般,在心中得到了一个答案。
桃夭拥有常人没有的天赋,可就算桃夭再怎么与常人不同,但归根究底,桃夭还是一个与千千万万的凡人一样的普通人,她身上有普通人所没有的灵性,当然也还没有摆脱作为凡人所具备的情绪共性。
桃夭是害怕了。
虽然她想着不论如何,都要与过去的自己做一个了断,事到如今,桃夭却有些畏缩了。
“何不到山上一探?”少锦终于忍不住提醒。
她虽然知道了桃夭停下脚步的原因,但一直停在这里也不是办法,还不如提醒一下桃夭,让她下定决心,早做了结。
果然,桃夭在听到少锦的提醒后,终于迈出了脚。
她深吸一口气,便朝着山上走去。
这一次,她不打算停下,因为只要停下,她好不容易积攒的勇气说不定就会消失殆尽。
不消一刻,师徒二人便爬到了山顶。
桃夭本来就体质不凡,再加上修仙学道,脚力更是飞快。
少锦就更不必多说,他本就是妖精,而现在又跟着桃夭修炼了八千多年,所以只是一刻,两人就站到了山顶。
与过去的祭天宫不同,如今那围墙早就成了断壁颓垣,而仅存的建筑,也就是几个山洞,还有悬崖上的几间房舍罢了。
桃夭看着那山洞的洞口处,往日的记忆再一次浮现,就是在这个洞里,何焕杀了她的弟弟,杀了阿玉,还在她的脸上留下来难以愈合的疤痕……
一幕幕,一桩桩,血淋淋地呈现在桃夭的眼前,突然地,桃夭打了个寒噤。
“他还活着。”桃夭讷讷地低声说道。
少锦不解其意地问道,“谁?”
桃夭没有回答少锦的问话,转而快步朝悬崖处走去。
这一次,她的脚步飞快,甚至连少锦都跟不上了。
一眨眼,桃夭便移形换位到了悬崖边。
在这悬崖边上的五六间房舍都是用翠竹修筑的竹屋,而这些竹屋各个房门紧闭,纱窗崭新,好似还有人居住。
此时,天色已然放明,一轮红日钻出云海,越怕越高,照亮了整个大地。
少锦将将跟上来,刚想说话,却听那房门咯吱一声打开了。
桃夭面色一惊,却忘记了躲藏,于是,那房门中走出的人正好看到了桃夭师徒二人。
“施主来此何故?”从房中出来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丈,他佝偻着身子,向着桃夭和少锦笑问道。
虽然这里并非道观,可老丈却穿着青色道袍,双眸如星,炯炯有神,看起来很有精神。
“我们此番前来,是想寻访当年‘祭天宫’第十三代掌门何焕之事。”桃夭不拐弯抹角,直接道明了来意。
桃夭紧紧攥着拳头,她认真打量着那老丈的表情。
只见那老丈眉目深锁,疑惑地问道,“祭天宫?你们是?”
“我们乃祭天宫后人,想寻访先祖事迹,便来此地请教。”少锦抢在桃夭的前面说道。
他还真害怕桃夭和盘托出,如果是八千多年前的桃夭,他根本不会有此担忧,可现在的桃夭好像已经失去了当年的某些精灵古怪,所以他只好抢在桃夭的前面解释。
桃夭心中有点好笑,她明白少锦的意思,不过,她又觉得少锦的担心并不多余,若不是少锦抢先回答,自己还真的有可能说出一些让老丈不可思议的话。
那老丈上下打量了桃夭和少锦几眼,脸色渐渐沉下来,冷淡地说道,“我并不知祭天宫之事,二位请回。”
桃夭心中一阵苦笑,恐怕这何焕没留下多少好名声,所以连这位老丈也不待见吗?
“老丈留步,您乃楚衡子之后人?”桃夭见老丈就要转身回屋,连忙出口唤道。
她只要与凡人对视,就能够窥见对方的心思,如果再进一步,便是能够掌控对方的心智,让对方对她言听计从。
不过桃夭并不怎么喜欢去掌控别人,所以她一旦窥见对方的心思后,便点到为止,不再进行下一步。
那老丈听到桃夭的话后,便是身体一直,僵在原地。
桃夭嘴角轻勾,轻笑道,“我与老丈境遇相似,只想找到何焕,为先祖报仇。”
当初楚衡子坠崖后,真的没有死,反而是娶了一个女子,生下好几个儿女,平凡地度过了一生。
桃夭面前的这个老丈,便是楚衡子次子之第七十三代孙。
这个楚衡子的后人已经是白发苍苍,两鬓皆白了,世事还真是变化多端呢!
桃夭还在感叹着,那老丈却张大眸子,吃惊地向着桃夭看来。
“你是桃夭!”那老丈因为太过吃惊,急急地退后几步,由于没有来得及停住脚步,脚下一空,失去重心,身体就向后仰去。
眼见那老丈就要坠崖,桃夭连忙闪身三千,伸手将那老丈拉了回来。
“老丈何出此言?”片刻,见老丈神色稍定,桃夭挑眉问道。
那老丈眯起眼睛,又是仔仔细细地打量了桃夭好几眼,才颤抖着唇,激动地叫道,“你定是桃夭,不会有错!老天开眼!”
桃夭没有再问老丈什么,因为从这老丈如星的眸子中,她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知道的答案。
楚衡子生前最放不下的事情便是老掌门之死,他坠崖时原以为会一死了之,可没想到不知道为何会毫发无损,他害怕极了,于是便向着祭天宫相反的地方跑去,所幸的是何焕并没有追杀他。
可跑着跑着,楚衡子却觉得自己太懦弱,所以他开始了他的反思生活。
那时候他躲在一个村子里,娶了当地的一个姑娘,也融入了当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