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被傲兮突如其来的说话声吓得一惊,她缓过神来,脸红过耳,尴尬地装着糊涂,“谁?”
“你伤势如何了?很严重吗?”没等傲兮回答,她又挑过话头,想要转移话题。
傲兮闭着眼睛,不疾不徐地说道,“你既然并不心悦他,何不拒之?”
何不拒之?
桃夭忍不住白了傲兮一眼,这个傲兮分明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少锦可是她最重要的人,如果拒之,那少锦一定会非常伤心,伤心不说,万一以后再也不与她说话,这可怎么办?
“你当知,我等修仙之人,不应存有凡心。”傲兮唇瓣动了动,又说道。
这是什么话?
桃夭郁闷地看向傲兮,见他闭着眼睛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冷冷说道,“此乃我之私事,上仙就不必劳心了。”
想起以前傲兮入了她的梦,见到她与楚衡子的那些事情,桃夭尴尬地垂眸,准备转身离开。
“少锦身世不凡,你若为他好,便应当早日拒他心意,未免日后成为他的累赘。”傲兮的声音很轻,可一字一句,落在桃夭的身上,都让她心来回颤动,无法安宁。
所以,她猜得不错,少锦果真是非同一般的人,所以才会在看似偶然的一个机会中得到碎雪剑,所以能够与自己一样,花很短的时间去飞升……
她会成为他的累赘吗?
“我不信。”桃夭没有回头,她的声音很低,但却非常坚定。
少锦一定不会觉得她是累赘的,不论如何,都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傲兮缓缓睁开眼睛,眼睫轻扇,他平静如水地看向桃夭,那个身材曼妙的背影。
才八千年的时间,两个毫不相干的人,经过相处,便有了如此深厚的情感吗?
无奈地摇了摇头,傲兮说道,“世间诸事,皆因情起,若无情而天下静,动则乱矣。”
桃夭听着傲兮讲述晦涩难懂的道理,不禁好笑。
“敢问上仙,上仙若真无情,何故因我做了亦天之徒而刻意与我相怼?竟是八千年来,都不肯唤我一声师姑!”桃夭回眸,冷冷地盯视着傲兮,俯视着他,等着他的辩解。
不过,傲兮并没有辩解,他表情木然,薄唇抿成一线,深如子夜的黑眸冷冷地盯视着桃夭,却好似并不打算说话,仿佛他的眼里已经告诉了桃夭答案一般。
桃夭不屑地移开视线,她知道,傲兮坚定地以为她并不能通过眼眸窥见他心中所思,所以才敢把自己的眼睛交给她。
“上仙无欲无求,小仙不是,小仙还未达到无情之境界,这一次,令上仙失望了。”桃夭没有再等傲兮的回答,快步地走出了碎空洞。
等桃夭走出碎空洞时,望着周围云雾缭绕的青山白云,竟是一时间迷茫起来。
她不知道她该做什么,也不知道要往哪里走,不论前后,都没有人等着她,而她一个人,更不会被谁所关注,或者被谁待见……
何焕!要去找何焕吗?
突然,桃夭心头冒出这样的念头。
曾经,她一心修仙的目的就是为了找何焕报仇,而现在,仇恨早就被时间冲淡,她在仙界游荡的目的除了报恩以外,便是找到何焕了。
何焕,究竟是隐藏在什么地方?傲兮不是说他有线索了吗?
桃夭为难地回眸看看洞口,自己刚才一时冲动就跑了出来,现在若是再进入,那未免也太掉价了吧?好歹她也是傲兮的师姑,她得端着自己的架子啊!
不进去,她又怎么能知道何焕的线索呢?
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她一咬牙再次冲进了碎空洞中。
洞中,傲兮唇角含着笑,看向正急急走进来的桃夭。
“仙子还有事?”傲兮好笑地问道。
桃夭避开傲兮嘲笑的目光,她咬着唇瓣,低声问道,“你曾言有一线索或可寻到何焕,是何线索?”
“何也?”因为桃夭的声音很低,傲兮并没有听清楚。
桃夭走近一步,长舒一口气后,提高声音说道,“你曾言,可以寻到何焕,那线索是什么?”
这一次,桃夭的声音很大,傲兮也清清楚楚地听到了。
“何焕最后消失之地乃东荒境地。”傲兮轻声回道。
东荒?那岂不是……蓬莱?
桃夭惊讶地看向傲兮,半晌,她错愕地再次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她不知道她该怎么办,难道要跑到东荒去查吗?
“如今我身受重伤,只能暂且搁置。”傲兮薄唇抿成一线,一双眸子深不见底。
一身如雪的白衣,虽然沾染上了些许的鲜血,虽然一张俊俏的脸容已经是虚弱不堪,可那出尘绝然的风姿却没有减少半分。
桃夭望着翩然如风的傲兮,讷讷地点点头,应道,“然。”
她脑袋中混沌一片,仿佛傲兮的话便是她自己所想一般,没有半点想要反驳的意思。
“你且会别院休息,有异动之时,我自会叫你。”傲兮吩咐道。
听到傲兮的嘱咐,桃夭再次点头,乖乖巧巧地转身走出了碎空洞。
清风徐来,吹起桃夭披散在肩头的长发,她顿觉清醒了许多。
深吸一口气后,桃夭提步向着她的别院走去。
……
很快,便到了推举南溟帝君之期,一大早,长鸣便来唤桃夭出门。
桃夭简单梳洗后,踩着轻盈的步子,走出别院。
这一次,算是天赐良机,傲兮不想让她将他受伤的事情说出去,那她便以此为挟,逼傲兮就范。
越想越开心,即便是傲兮受伤了,可他声名在外,只要他做了南溟帝君,那天下妖魔都会畏惧三分,也就不会来南溟捣乱了。
无忧殿,南溟仙阙
东方季穿着一身湛蓝的深衣,站在大殿前,俯视着殿内的众人。
按照辈分,桃夭被排在了傲兮等一众师兄弟的前面在侧边上落座。
桃夭身后便是傲兮,桃夭频频回首得意地看向傲兮,直到傲兮脸露不悦,薄唇紧抿,她才无趣地坐端身子。
她实在觉得这样的仪式非常体面,即便她是个没有什么声望的神仙,还是凡人出身,但她现在,竟然是坐到了傲兮的前面,这是一种荣耀,更是一种身份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