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暖点头，按下心思，穿上鞋履跟着桃夭出了门。
来到林中，两人闲庭信步，因为已是午后，太阳昏暗的光芒透过树叶的缝隙扫射在地上，倒映出斑驳的光影。
“你曾是魔域坠魔者。”桃夭迈着轻快的步子在林中穿梭，她说话的声音很轻，以至于话音落下良久，澜暖依旧没有反应过来。
因为澜暖在桃夭的身后跟着，桃夭没有刻意地回头去看，所以她并不知道澜暖的表情。
桃夭唇畔一直轻轻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她的声音再次悠悠传来：“许子续为了救你，带我去魔域，他说我的血可以让坠魔者的情绪变得平稳。”
“后来呢？”出人意料的，澜暖的声音有点冷，似乎并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冲击所击倒。
桃夭脚步微顿，等澜暖走上来，与她并肩而立后，她踩着脚下的枯枝咯咯作响，侧眸说：“后来我遇到魔域之人，许子续为了报恩，便替我挡了一掌。”
其实这些事情，澜暖是知道的，不过，桃夭还是又重复了一遍。
“你父亲为了你煞费苦心。”桃夭索性转过身子，认真地对上澜暖投视而来失神的目光，感叹道。
澜暖的记忆应该是从被她救下以后才开始有的吧？
想了想，桃夭继续说：“我猜测你所做的梦，许是与之前的记忆有关，不过我并不会能够恢复记忆的法术，因此只得暂时委屈你了。”
“你可不能胡思乱想，失了心性。”见澜暖眸光闪烁，桃夭不忘补充，她可不敢保证自己的血在第二次用的时候也是有效的。
果不出桃夭所料，在她如此说了以后，澜暖原本眸底流露的不安渐渐地消失了，她看向桃夭的目光也变得平静安宁。
桃夭莞尔一笑，她从怀里掏出了一本泛黄的小册子。
“这册子是我曾修仙时所记录的笔记，你暂且拿去，或可有用。”桃夭将那小册子塞进澜暖的手中，温柔地看向她。
也许是因为自己曾经救过她，又或者是因为对许子续有很大程度的愧疚，所以现在看着澜暖，桃夭一门心思地想要对澜暖好，她想要保护澜暖，让她不受伤害，更想将自己这一身浅薄的本领全部交给澜暖，避免日后有人欺负她。
这目光太过柔和，以至于澜暖心中也为之震动。
澜暖的眸子中泛着泪花儿，她哽咽地涩声道：“师父，我定会用功修习。”
这声师父，澜暖叫得很掏心，也很自然，没有任何的违和感。
桃夭欣慰地点头，她抬手摸了摸澜暖的头顶，好不温柔地说道：“然，即日起，你便是我桃夭的二弟子。”
二弟子？
澜暖有些忡怔。
“哦，我忘了说，我还有一个弟子，算是你的师兄，名唤少锦，如今在九重天上。”桃夭很得意地向澜暖介绍。
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缘故，她总觉得少锦如今跟着天帝是很有出息的，至少比留在自己身边能够有更多的机会。
想着少锦此刻境遇不知为何，桃夭皱眉：“我得去趟九重天，你可要与我一起？”
澜暖用力地点头，生怕桃夭会将她一个人丢在这荒芜的森林中。
桃夭同意，她没给澜暖反应的机会，便架起澜暖的胳膊窜入云霄。
澜暖差点惊呼出声，就在她尖叫已经冲到嗓子眼的时候，周身呼啸的风声已经变得微乎其微了。
桃夭拉着澜暖，踩着云朵漫步。
澜暖看着这一切，自然将方才的惊吓抛到了九霄云外。
勾起唇畔，桃夭轻声说道：“日后你自己飞行时，更会觉得妙不可言。”
在云端上面走了好几步，桃夭看到那玉宇琼楼若影若现，脚尖轻点，一个移行换位，便跃到了正门处。
这正门是用白色的玉石打磨而成，正门两边各站着两名守卫，向着正门内望去，看不到任何人经过，仿佛里面是一片死寂。
守卫在见到桃夭后，并没有出口阻拦，而是放任桃夭拉着澜暖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澜暖奇怪地打量了那几个守卫一眼，凑近桃夭，附耳低语地提醒道，“他们都在看你。”
看她？
桃夭脚步刷地顿住，她猛然地回身看去，却见那几个守卫匆匆收回了瞥来的目光。
因为桃夭转身转得太急，所以，她很清楚地看到了那些守卫慌乱的神色。
以往这些守卫虽然会任由她出入九重天，可根本不会多看她一眼的，而现在却这样子，这究竟是预示了什么呢？
有人很关注她？可盘算一圈后，桃夭也没有想到，这个人究竟是谁。
“无碍。”桃夭回过神，继续向前走，口中却淡漠地回应了澜暖的话。
无论是谁，她都没有什么可怕的。
走了几百米，中间又转了几个街角后，桃夭和澜暖才终于看到了一些往来的行人。
这些人都是仙人。
关于这一点，桃夭在仙境呆了这么些日子，自己能知道天上的规矩。
桃夭有些兴奋，因为只有听到了行人的议论，她才能更加准确地判断，到底这个人对她们有用没用。
不过奇怪的是，这些仙家们，或者她主动上前，又或者她没有说话，保持缄默，他们一个又一个竟是都像是见了瘟神一样绕着远路走。
“敢问九重天发生了何事。”正好，一个女嬷嬷端着一盆子水从院内走出来倒水，被桃夭逮了个正着。
那女嬷嬷原本和颜悦色，就在看到桃夭的脸时，整个人神色变得慌张，局促不安起来。
“何也？”见那女嬷嬷就想逃走，桃夭拦住她的去路，强行问道。
那女嬷嬷拗不过桃夭倔强的脾气，见四下无人，只得解释，“如今竹息仙子乃新帝娶进门的天后，天后下令，天庭禁止提起桃夭二字。”
竹息做了天后？这件事倒是新鲜。
不过，在天庭禁止别人说起她的名字，这个举动就有些不太符合君子之礼了吧？
这些念头只是在桃夭心中一闪而过，她根本不在乎别人瞧得起瞧不起她，她从来不畏人言。
想想在凡间的时候，她若是畏惧人言，恐怕不知要操多少份的心呢！
这样的个性，桃夭一直不明白自己从何处而得来的，但她就是如此，她不会因为别人对她评头论足而放弃自己原本的计划。
因此，伴随着澜暖好奇的探究目光，桃夭继续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