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焕的身体一僵,他诧异地看向桃夭。
“你不过是在满足你的私欲吧?这根本与我无关。”桃夭非常不屑地说道。
何焕眉心越锁越深,到最后他终于说道,“你怀了他的孩子。”
“因为你心悦我,却不敢承认,所以便以报仇为由,与我亲近吧?”桃夭不管何焕说什么,她扯着嗓子叫道。
看不到何焕的表情变化,可桃夭也没有听到何焕的脚步,桃夭知道,何焕此时就站在自己的不远处。
她继续说,“求之不得,便想要折磨我?想要报复傲兮?”
“住口!”何焕猛地转身,打断了桃夭的说话声。
他很不喜欢桃夭用这种口气跟自己说话,饶是一万年没见,但他仍然不允许桃夭如此放肆。
桃夭没有继续说下去,她知道,她说中了何焕的心思。
不过是轻轻一瞥,桃夭便窃取了何焕的内心。
对于这一点,何焕并不是没有察觉,所以他才会避开桃夭的目光,看向别处。
何焕这是防备着她,可即便是如此防备,还是让桃夭钻了空子。
没有听到桃夭聒噪,何焕好不容易暗自长舒一口气。
他不耐烦再呆在这里,只觉得周身的空气都带着几分沉闷,想了想,便大步地走远,很快就消失在一片白色里。
桃夭躺在柔软如水的云层里,她呆呆地盯视着天空的五色光晕,心中泛起苦涩。
她失败了,她成为何焕的俘虏,这就是她最大的失败。
其实早就在北溟的时候她就算出了何焕的藏身之地,可那时候她以为何焕不足为惧的,现在看来,还是她轻敌了。
“也不知少锦能否寻到我。”桃夭喃喃低语。
她没有寄希望于傲兮,或者说,她想都没有想傲兮,现在只有少锦才是她的指望。
有时候,桃夭觉得很郁闷,自己应该是心悦傲兮的,傲兮无数次救了她,可傲兮却也伤害她最深。
他亲手杀了前世的她,难不成还想害得她这一世孤苦无依么?
一想到傲兮,桃夭的心里就好像升腾起怒火,可这怒火并不足以她发怒,只是让她心里如火星子喷溅,万分惆怅罢了。
桃夭慢慢眯起眼,再也听不到周围的动静后,她嘟起嘴,轻轻吹了一口气。
这一口气轻轻送了出去,却吐出一团白色,渐渐地,凝聚成了一个形状,迅速地生出翅膀,以及全身的灵羽。
“去引少锦前来此地。”好似是命令,又好像是语重心长的嘱咐,也不知那变幻而成的白鸽有没有听明白,却已经扑闪着翅膀飞远了。
这是傲兮在北溟的时候交给他的法术,可她求救却并没有想到傲兮,而是首先想到了少锦。
少锦只要受到消息,就一定会来救她,桃夭非常笃定。
这个何焕的目标是傲兮,所以不会太关注少锦的。
刷地,像是被什么刺痛,桃夭皱眉,大口大口地吞食起周围的空气来。
这里还真是奇怪,空气光溜溜的,完全没有摩擦力,所以她才不能像平时一样在空中自如行走飞舞。
“孩子,母亲该怎么办?”桃夭感受着身体内另外一个全新的心跳,她轻声问道。
即便傲兮有负于她,可谁也改变不了,傲兮是她体内正在长大的孩子的父亲,这样一个事实。
若她对傲兮不管不顾,那她的孩子应该会埋怨她吧?最重要的是,傲兮曾几次三番地救了她,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没有傲兮,就没有她桃夭。
痴痴然地发着呆,桃夭竟是忘记了时间,即便天色逐渐暗淡,她仍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天边跳跃涌动的云海。
“乖徒儿。”突然,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桃夭从想象中惊醒过来,她尽力地扭过脖子,看向那被拉的很长的影子,冷清地问,“我早就不是你的弟子。”
她现在是亦天大帝的关门弟子,而何焕……
“一日为师,终身为师。”何焕好像非常得意,他走到桃夭的身边坐下。
光线暗淡,可桃夭还是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何焕的脸。
这个何焕如今怎么变得喜怒无常了!
桃夭心里疑惑,可她还是含笑望向何焕,“不发怒了?”
“哈哈哈哈,”何焕仰天大笑,笑了好一阵,才漫不经心地说,“你故意激我发怒,我若顺之,便是上当。”
桃夭无奈,她可没有要故意激怒何焕的意思,她分明只是想让何焕清醒地认清现实!
“你说的不错,我的确是心悦与你,我不能忍受你与旁人暧昧。”何焕突然收了笑容,一脸严肃地看向桃夭。
桃夭的脸上没有疤痕,这样完美无瑕的脸,真好!
没等桃夭从惊愕中清醒过来,何焕就继续说道,“以前,你与楚衡子暗生情愫,我便发怒,随便找了一个借口逼死了楚衡子,那时我还以为只是不喜看你背叛我……”
何焕的眸子转向天际,那尖翘的下巴显得整个人虚弱衰老了许多。
桃夭没有想到一心充满仇恨的何焕会对她说这些话,一时听得微怔,久久回不过神来。
“你性子单纯坚强,与我一样,都是幼年家破人亡,可你比我幸运,你遇到了我。”何焕重新看向何焕,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浅笑。
桃夭失神地望着何焕,等着何焕接下来的话。
只见何焕眸子转了几转,鬓角的碎发随风跳跃,他好听的声音响起,“我待你如亲妹子一般,我曾想将祭天派交给你,甚至想过待我复了仇,便与你一生躲在祭天宫里研究武学。”
桃夭觉得眼睛艰涩,她别过头,泪水已经打湿了眼睫。
何焕说得不错,在楚衡子没有出事以前,那时候何焕在她心目中完全就是一个翩翩公子的形象,她甚至没有看过他发火或者不高兴的模样,他总是对她温柔以待。
可是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又是为什么,那些美好的记忆全都被后来他乖戾、恐怖的形象所替代了呢?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也许每一次的初见,才是真正的美好吧。
恍惚中,桃夭觉得脸颊一凉,等她反应过来,抬眸去看时,才发现何焕正用他粗糙的指节摩挲着她娇嫩的肌肤。
那指节的温度十分冰凉,有点像是冬日的碎冰,只要一小块落在肌肤上,就令得人打好几个哆嗦,好似有细针刺痛一般,困意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