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一直被少锦搂着走出了南天门后，少锦才放开桃夭。
微风和煦，桃夭的发梢被轻轻扬起，在风中飞舞。
鼓起勇气，桃夭抬眸看向少锦：“少锦，我方才……”
“我知，师父，我们要不去凡间，看能否从被坠魔者占领的那些地方寻到师妹的踪迹。”少锦打断桃夭的话，勾着唇畔，若无其事地看着桃夭道。
桃夭眼中泛出泪光，她连忙错开少锦的视线，点头同意。
少锦对她可真是太好了，好到让她觉得自己很过分，很无情。
“桃夭。”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再熟悉不过的轻唤声。
少锦和桃夭都是一怔，下意识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那一袭白衣似雪，长袍翩跹，可不正是傲兮。
桃夭眸光忽闪，心跳如鼓。
不过很快她便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收敛心神，冷声道，“原来是御风大帝。”
“你们可是要去凡间？”傲兮脸上没有表情，他冷漠地看着少锦，问道。
少锦对傲兮这个表情很满意，他打量了傲兮好一会儿，迟疑地反问，“不知御风大帝有何指教。”
论理而言，桃夭是傲兮的师姑，而少锦也算是傲兮的同门师兄弟，可现在却变得非常生分。
“澜暖坠魔之事，我……”顿了顿，见桃夭重新抬眸看向他，傲兮才继续说，“我去了北溟，等我归来之时，她已经坠魔。”
趁着傲兮去北溟的时候，澜暖坠魔了？
“那你可知道如何去魔域？”桃夭眼巴巴地看着傲兮，希望可以从傲兮这里得到一点儿线索。
不论如何，她都要去救澜暖的，澜暖是她的徒弟，更是她救命恩人的女儿。
想到救命恩人，桃夭不由得看着傲兮的脸容有些失神，若不是傲兮，自己早就死在了六岁时的那场变故里了……
“去往魔域之路需无相之士扭转时空才能开启。”傲兮说道。
这种方式，也是在他得知澜暖的父亲许子续可以兀自开启到魔域的路以后，慢慢参悟出来的道理，只是仙界并没有无相之士。
“何为无相之士？”桃夭疑惑地问道。
傲兮见桃夭又如还没有成仙的时候那般，睁着一双渴求的眸子看着自己，恍惚道，“无相之士乃隐士，便是处于仙魔之间的人。”
处于仙魔之间不是凡人么？
“若许子续那般，掌握着不同凡响的法力，参悟天帝之道，超然仙魔之人，便可以做到专注自我，运用神力扭转天地时空。”好像傲兮已经知道了桃夭心里想的事情，他这样解释。
桃夭失望地垂眸不语，“若真是如此，我岂不是进不去魔域了？”
“师父，魔域而今不是占领凡间么？说不定师妹会在凡间呢？”见桃夭神色黯然，少锦提醒道。
桃夭扭头认真地看着少锦，她粲然笑道，“你说得对，澜暖或在凡间也未可知。”
“帝君保重，桃夭就此告辞。”桃夭向着傲兮施礼后，毫不留恋地转身踮脚起飞。
傲兮定定地注视着那抹艳红色的身影消失，他才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的鱼鸢，他的桃夭，当真不会再理他了么？
其实这一千年来，即便当初他选择了离开，可心里还是存着一丝的希望，直到现在，他都以为桃夭不知道他去过西溟的事情。
“帝君，天后失踪了。”突然，一个仙童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大声说。
傲兮皱眉，他转身看向那大汗淋漓的仙童，“天后失踪？”
方才不是还在大殿之上好端端地坐着呢嘛？怎么他前脚刚走，竹息就失踪了呢？会不会是竹息又在玩什么把戏？
担忧地看向桃夭身影消失的方向，傲兮一惊，“去禀告天帝，便说我这就去寻竹息的下落。”
那仙童来不及反应，傲兮展开双臂已经飞出了数丈开外，一眨眼便不见了。
仙童有点忡怔地看着早已空无一人的四周，喃喃道，“竹息是指天后？”
原来仙童和侍女们并不知道竹息的闺名，他们只知道唤竹息为天后，唤傲兮为御风大帝，很多与傲兮相熟之人甚至简略地称傲兮为御风，所以在仙童面前提起这些人的本名，反倒是恍惚不已的。
那仙童暗暗寻思了很久，还是决定先去禀告天帝，至于天后是不是叫竹息，这个可以等事后再去打听打听。
怀揣着八卦好奇的心思，仙童有点心不在焉地向着来时的路走去。
……
桃夭与少锦来到凡间，她走在乡野的小路上，听着耳畔潺潺流水，鸟鸣啾啾，心里如骇浪拍石般来回倒腾。
而一直跟在桃夭身边的少锦，对桃夭惆怅的容色早就尽收眼底，只是他并没有说话，缄默地看着桃夭。
“你是否对我失望了？”桃夭看着脚下的石子，突然问道。
少锦一怔，他脚步一顿，见桃夭已经又走出了好几步，他才缓过神来，连忙快步跟上，“怎会，师父也是人，势必会有情。”
桃夭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她皱眉看着容颜娇艳的少锦，很久都说不出半个字。
她没有想到少锦会说出这番话，她以为少锦会因为她的挣扎而瞧不起她的，她以为他会很生气地质问她，为什么要对傲兮依旧保留着不该有的感情。
“师父？”少锦见桃夭失神，轻声唤道。
桃夭被少锦的轻唤声惊醒，她抿唇轻笑道，“然，是人自会有情，傲兮他是鲲，是鹏，自然无情也。”
“你还是忘不掉他么？即便他为了长生杀了前世的你，即便他这一世负了你？”少锦见桃夭脸色苍白，忍不住问道。
桃夭错开少锦的目光，她苦笑，“他也曾救我性命，方才我见他之时，还是心意动之。”
她以为用了一千年的时间，她会忘得一干二净，可今天见面，不论是在凌霄殿前，或是天边，她都心跳得厉害，与从前别无二致。
“桃夭。”突然，傲兮的一声轻唤再次从身后传来。
这一回，少锦与桃夭二人都是皱起眉头，有些不高兴了。
桃夭是烦躁，她不想再看见傲兮，她讨厌现在这样无法忘记傲兮的自己，而少锦则是厌恶，他实在觉得傲兮是个不守信用的人，简直有辱御风大帝的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