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师慢悠悠地转身走进了房间。
“神立睡了吗？”桃夭看了看旁边黑暗的房门，问道。
法师点了点头，说道，“我们小心翼翼地呵护了神立十六年，可这日复一日，不知上仙可有发现，神立根本没有任何修习法术的天赋。”
什么？
“没有天赋？”桃夭细细咀嚼着法师话中的意思。
法师目光停留在桃夭的脸上，他愁苦地看向桃夭，似乎有些不知所措，桃夭从未见过法师这样的目光。
只听法师的声音里带着疲倦，“他如今只是拥有寻常坠魔者的法力，如何能够逆天改命？破除魔帝的封印？”
“你不知神立将会如何逆天改命吗？”桃夭诧异地看着法师。
原本桃夭以为魔帝魑幽一定是已经告诉了法师，可现在看来，根本没有人知道神立会如何逆天改命啊？
法师轻叹一声，侧过眸看向窗外，“魔帝并未告知我。”
“那也许魔帝知道呢？”桃夭试探地看向法师，见法师面色平静如常，心中也不免忐忑起来。
若是当今之世真的只有魑幽一人知道神立的用武之地，那他们所有人都会陷入被动的局面。
桃夭眼睛一眯，“或许我们可以留着神立。”
此话一出，法师立刻转回头警惕地盯着桃夭。
“依我之见，魑幽在封印中不得自由，他现在以各种方式笼络你我，可一旦他真的冲破封印后，若他反悔，你我当如何自处！”桃夭真诚地看向法师。
尽管法师是魔道中人，可归根究底，她和法师的目的是一样的，所以这些话她说给法师听，只能是肺腑之言，并不会引起法师的不满。
不出所料，法师的表情变得温和起来，他点头道，“魔帝之言，确实不足为信，可我们若是现在与魔帝决裂，想必会腹背受敌。”
桃夭理解法师说的腹背受敌是什么意思，如果现在坚持将神立扣在手中，只怕是会同时得罪仙魔两道，他们的处境会比现在更加糟糕。
但，如果他们一味迁就魔帝，最后可能不仅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甚至还会搭上自己的性命。
“那也不能坐以待毙。”桃夭笃定地看向法师。
不论如何，她都不能任由着事情朝着不受她控制的方向发展下去。
法师黝黑的眸转了好几转，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平淡，“我明日去趟北溟。”
十六年了，法师第一次打算离开魔岛。
“不，你不能去。”桃夭眸光凌厉，屋内烛火跳跃，照耀得她脸颊红润。
法师不解地对上桃夭的目光，即便他什么话也没问，桃夭已经解释，“此时空手去北溟，只怕魔帝生疑，依我看，不如做好万全准备，赌一赌。”
此话出口，就连桃夭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起来，十六年以前还很讨厌东方季的嗜赌成性，可今天，自己居然也要开始赌了……
“如何准备？”法师并不是愚昧的人，他已经猜到了桃夭的打算，可还是问道。
桃夭黛眉一挑，扯了扯唇角，神秘地笑道，“法师自当会意。”
只是十六年而已，她与法师已经形成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不过，这种默契仅仅只是作为同仇敌忾的战友之间所存在的情谊。
“然。”法师吐出一个字，快步走出了房间。
桃夭抬头看了好几眼天上的明月，她深吸一口气后，闭门睡觉。
有法师这样强大的队友在，她根本不需要担心，所以，她很放松，不过，她也还是在为神立的事情疑虑，因为不知道神立究竟会以什么样的天赋去逆天改命，所以在焦虑之中，还有些好奇。
第二日，桃夭一如既往地带着神立去抓鱼。
桃夭继续坐在巨石上，她出神地看着光膀子在水里扑腾的神立，这个少年除了抓鱼以外，好像没什么别的爱好了，可抓鱼能逆天改命吗？
神立修炼法术根本没有天赋，就连少锦和她当年的天赋也不及，更不用说是用法术去逆天改命了，这简直跟痴心妄想没有任何区别。
思来想去，她觉得好像根本没有一件事情是神立与逆天改命有关系的，这样发了半天呆，桃夭已经是郁郁寡欢了。
“姑姑，该回了。”这一次，是神立率先从河里跳出来，提醒桃夭。
桃夭抬起头，见天色尚早，她疑惑地问，“为何今日这般早回去？”
以往都是她催促神立的，今天倒是奇怪，这小子怎么会舍得放下河里的鱼不抓，反倒是提醒她改回去了？
“师父说今日有事相商。”神立穿衣服，背起了竹篓。
桃夭长舒一口气，站起身走向前面。
走着走着，却听身后的神立哎呦了一声。
转回头，见神立定定地蹲下身看着地上，桃夭不解地走过去，“何也？”
“小蛇，你是说我快死了吗？怎么可能，我年方十六，更何况，姑姑与师父还有伯伯待我很好。”神立嘟嘟囔囔，桃夭这才发现，有一条乌黑色的小蛇正挺立着头看向神立。
桃夭倒吸一口凉气，神立居然能够与蛇对话。
她是上仙，活了一万多年，也只是能够与万物心灵相通，近而理解其大概的意思罢了，可这个十六岁的少年，却好似懂得蛇的语言一般，完全不似是用了什么法术，好像这种能力与生俱来。
想到神立掌心的蛇形纹样，桃夭好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她上前一步，提醒道，“既然师父嘱咐，不得贪玩。”
“师父，它说我快死了。”神立仰起头看向桃夭，一副委屈难过的表情。
桃夭又是一怔，刚才，她还没注意神立说了什么，重新俯视看着地上的乌黑色小蛇，桃夭猛然一惊。
这蛇，不就是当初她祭祀时的那条蛇吗？
没等桃夭反应，那条蛇刷地呲牙，精准地窜向了神立。
神立微微一闪，躲过了黑蛇的攻击，这时桃夭已经上前，她挡在神立身前，就在黑蛇准备进行第二轮攻击的时候，桃夭大声道，“休要伤他性命。”
这一次，黑蛇停下了要攻击的动作，它脑袋歪了歪，吐着信子，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神立躲在桃夭的身后，紧紧地抓着桃夭的衣袖，而桃夭则目光炯亮地与黑蛇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