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接触不多,但是他给许子杉的印象就是一个词:强悍!
拼命安慰自己:他不会出事的!不会的!
稳定一下自己的情绪,许子杉对许明苼和同学们说:“你们都好好休息,老师是大人了,不会怕。”
待他们都乖乖睡下,许子杉闭上眼睛,意识进了空间,空间里一片平和,她把韩星晖放在她这里的书包打开。
3800块钱!
每一张都带着他的气息。
忽然发现钱下面还有一张纸条——如果我回不来,这些钱由你自由支配,自己花或捐出,都随你。
落款:韩季
许子杉看着纸条,说不出什么滋味,沿海的人都知道,每年6月到9月是台风高发的季节,谁也不知道哪一会儿就会遇见个台风。
韩季知道这种情况,每次出海都做好回不来的准备吗?
她还只是在那天他走的时候才知道他的名字。
两个人的交集除了在宝都城吃的那顿饭,几乎话都讲得很少。
他怎么就把自己的所有家底都托付给她了?
听着外面排山倒海的风雨声,魏玲玲说的那些八卦,她全部忽略不计,只是凭着本心,回忆和他相遇的几次。
高大的他,痞子的他,沉稳的他。
她默默地说,韩季,你可千万要安全地回来,不然,你的钱我一分钱也不会还了。
我都自己留着,我买好吃的,买衣服,买化妆品,我都花光。
我一分钱都不给你留,我连墓也不给你修……
墓!!
半天她按住自己的胸膛,默默地念道:南海观音,西方佛祖……各路神仙,你们要保佑他平安归来。
无意识地把纸条折叠起来,她才发现纸条背面也有字——如果我能活着回来,你愿意和我谈对象吗?
许子杉看了这句话,一下子愣住了,他这是,表白?追自己?
这张纸条一下子把她紧张的情绪驱散了不少,怔怔地看着纸条,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这应该是他写给自己的。
可是,他们也没见几次面啊!
本来把所有家底都托付给她已经很意外了,又写这么个纸条,她一下子心乱了。
“如果我能活着回来……”
想到现在那些木制的渔船在狂暴的大海上,犹如一片脆弱的叶子,船上的渔民犹如任人宰割的蚂蚁,她就沉默了。
谁能抵抗大自然的力量?
意识从空间里抽回,愣愣地靠着桌子腿,脑子里有些乱。
“姐,你怎么了?”
黑暗里,许明苼看不见许子杉的面色,但是听到了她呼吸急促,姐姐吓坏了吗?
许明苼紧紧地抓住她的手,说道:“姐,你别怕,谁也别想把你带走。”
他双手撑着,把姐姐圈在小小的身板下,他的姐姐,他要护着。要是房梁掉下来,砸他后背好了,不要砸着姐姐。
许子杉心里有些惭愧,好不容易才抢回来的小弟,好不容易才反抗婚姻回学校上学的学生,她不能叫他们担忧。
再说,担忧又有什么用?
“我没事,就是想着外面的教室不知道会不会倒塌。”
朱春香说:“那些房子都老旧了,房顶的瓦片估计都被刮走了,肯定会漏雨。”
凌晨三点左右,校园里传来“砰砰砰”“砰砰”的砸门声。
开始大家都不觉得是人在敲门,风太大了,都以为是风吹的什么东西倒下来在撞击门。
“开门。”夹杂在狂风里,有人被风呛了一下,咳嗽着在喊,“许子杉,你在吗?”
是谁?许子杉觉得有点耳熟,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而且这个敲门声并不是他们的教室,听着好像挨着教室在敲?
许子杉立即把意识放出去,方圆一公里内,她看得清清楚楚。
在漆黑的夜里,在肆虐的风暴里,她看见了两个穿着雨衣的人,互相搀扶着,跌跌撞撞,一边走,一边想办法抱住树干。
俩人在小学校园里一个门挨着一个门敲,一边敲一边哑着嗓子喊:“许子杉,许子杉在吗?”
“杉杉,杉杉你在这里吗?”
许子杉听出来了,喊杉杉的是爸爸,另外一个不知道是谁?大弟弟许明轩?
她立马站起来,在她旁边陪着的许明苼也醒了,迷迷糊糊地问:“姐,你去哪里?”
许子杉小声说:“爸爸好像来了,我接他们去宿舍。”
许明苼迷糊着跟着姐姐去了门口,被风雨一吹,立马清醒了。
许明苼喊道:“爸爸,我们在这里。”
“小苼,杉……”
许子杉现在明白了,声音是一种通过介质传播的声波,当介质被吹得落荒而逃时,声音是会消失的。
许子杉从屋里出来就被风刮得噔噔噔乱跑,根本站不住。
扶着许英杰的那个人立即过来扯住许子杉,把雨衣下摆往许子杉头上盖,哪里盖得住!
许明苼跑过去,用后背顶住许子杉,带着许子杉,几个人跌跌撞撞地往宿舍走去。
于校长看着跌跌撞撞的许子杉和许明苼,在咔咔响的树木断裂声中,在一道道的闪电中,他看到了还有两个人,听到他们的呼喊。
原来是许老师的家人来了,唉,说到底,许老师也是个孩子啊!
许子杉带着许英杰、许明苼还有那个人一起进了宿舍,许子杉打开应急灯,许明苼也把手电筒打开。
就这么一会儿时间,他们全部都淋湿透了。
许英杰和来人一起把门用力关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杉杉,小苼,你们没事就好!”
许子杉的手电筒照过去,才发现,另外一个人竟然是宋海洋。
这两个人怎么一起来了?
许子杉顾不得多想,赶紧把俩人的雨衣给脱下来,看见许子杉和许明苼完好无损,宋海洋和许英杰都松了一口气。
在巨大的轰鸣声中,许子杉才发现屋顶漏雨了,地上已经积水很多。
宋海洋坐了一屁股水,急忙打着手电,看到她的床并没有在雨里,又松了一口气,挣扎着站起来,声音嘶哑着说:“我去修屋顶。”
许英杰拉住他:“漏就漏吧,拿盆接着,这么大风雨怎么能去修屋顶。”
许明苼拿了两个脸盆放在漏雨的地方,叮叮咚咚得像敲响了八音盒。
漏雨的地方好似被风掀开了一个缺口,雨不断地漏进来,还越漏越多。
宋海洋歇息了一会儿,又咬牙站起来,搬了一把椅子出去,要从外面的墙上爬屋顶去修。
许子杉怎么能让他在这么大风雨里上屋顶修理,要命的啊,拉住他不准去。
“熬半天就好,反正不会淋死人,犯不着冒险。”
宋海洋好像已经脱力,喘息着把一直绑在腰间带来的提包用力地解下来,手颤抖得厉害,努力好几次才解开。
递给许子杉,嘶哑着说:“我来得急,供销社都关门了,没带别的东西,这些你看看有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