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星晖说:“前几日接到信,她小堂弟已经会睁眼了。我可以提亲了,礼物我得再添一些。”
韩奶奶犹豫了一会儿,说:“前几天你妈妈来了一趟,对许丫头有点想法。”
“她说什么?”
“有人给她说小许就是当初宝都城那个跳河的许家姑娘,你妈妈不太高兴。”
“她不是跳河,是不小心掉河里了。当初我名声不好,杉宝不愿意很正常。我好不容易讨个媳妇儿,谁喜欢不喜欢关我屁事。”
韩星晖马上明白,肯定有人在程艳秋跟前说闲话了。
“星晖,有人给你妈说,许丫头跳河,被经过的船工救出来,衣服被水冲走,被男人看光了。”
“放屁,这是造谣!”韩星晖黑着脸怒道,“我娶媳妇还看别人脸色?只要许子杉愿意嫁给我,我就烧高香了。我的亲事不许任何人插手。”
“你二嫂在建邺认识一个团长的家属,那个团长有个小姨子,长得很漂亮,你二嫂把人带到你妈妈跟前去了……”
“张思文这么闲?喜欢人家小姨子,给我二哥做二房好了。这辈子我就娶许子杉,除了她我谁也不要。”
韩奶奶看他生气,耐心地劝导:“我肯定支持你和小许在一起。但是,你爸爸妈妈,你也应该得到他们的首肯。总不能你自己去许家提亲,父母一个也不出面,人家怎么看待许家?”
“奶奶,不管谁赞成谁反对,宝都城韩家的人就算一个不来,我也能把许子杉娶回家。我一辈子对她好就够了。”
韩星晖混混地想,就当许子杉没有公婆。
在家里和韩奶奶说了一会儿话,又带着奶奶去了一趟卫生院,叫石医生给检查一下。
石医生说韩奶奶身体很好,再活个二十年三十年肯定没有问题。
“你肯定能抱上曾孙,”石医生笑着说,“你那个孙媳妇我看见了,又能干,又俊得很。”
当着老太太的面,石医生一点都没有提许子杉的病。
把老太太送回家,韩星晖去了邮电局。
交了10块钱押金,韩星晖去了电话小间给程艳秋打电话。
“喂?”电话接通,那边传来程艳秋的声音。
“我,韩季!”韩星晖说。
“啊,你个死老三,什么韩季,这什么破名字!你还知道给老娘打电话?”
程艳秋接到儿子的电话,是很高兴的,知道儿子去灾区救援,她很着急,前些天电话打不通,她本来想托人打听消息。
“妈,我要向许家提亲了,定亲那天您能不能来?”韩星晖直截了当地说,“您要是能来,别忘了给杉宝带上奶奶给您的那只玉镯。”
“老三,我前几天回盐仓镇了,许子杉就是你二嫂原先给你介绍的许家抱错的女儿,这个你都知道了吧?”
“知道了。”
“你既然知道她就是原先那个许家女,那么你应该知道她五一演出在舞台出丑的事?”程艳秋说,“当初她不想同意和你结亲,跳河这个事你也知道吧?”
“知道,怎么啦?”
“她当初是宝都城人,看不上你渔民身份!现在她身份换了,就想和你处对象了!这样的姑娘,妈觉得太势利。”
“妈,她是我算计来的,没有上赶着嫁给我。不管她是宝都城人还是犀浦镇人,从来不是她配不上我,而是我配不上她。”
“行,老三,你现在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我不和你争这个。她舞蹈服破裂出丑,跳河被船工救了,被男人看光了,这两件事都有失体面,你知不知道?”
“谁给你说的?”
“谁说的不重要,这些事并不难查。老三,我并没有看不起贫下中农的意思,但这些事会被人诟病,你以后要被人瞧不起!”
“谁敢说闲话?试试!”
“你能打死一个,还能堵住悠悠之口?老三,你找个这样的媳妇,以后前途都会受到影响,一辈子的运势都会被破坏……”
“哟,您的意思,不同意?”
“我当然不同意。”
“那我告诉您——您不同意,没用!许子杉,我娶定了,这辈子,我就娶她了!”
“老三,你混……”
电话挂断了!
韩星晖大踏步从邮电局出来,从兜里摸出一根烟。
韩尽看见他,高兴地喊了一声:“三哥回来了?晚上一起喝酒?”
“嗯。”韩星晖边走边说了一声,“给兄弟们说一声,我要去犀浦镇提亲了,你们都帮我抬聘礼。”
“好啊,三哥,太好了,兄弟们都等着喝喜酒呢!定下来要多少抬聘礼,我们兄弟都去抬礼盒。”
俩人当街说着话,韩星晖心里被程艳秋带来的那一点不快都消散了,脸上又带了笑,抽了一口烟,准备去谢师父那边看看。
“哎哎哎,”一辆小轿车在他跟前停下,车窗摇下来,露出一张笑脸来。
正是大舅的女儿,程万里的亲妹妹,韩星晖的表妹,程洛伊。
“表哥,你回来了?你怎么不去我家里玩?”
程洛伊立马把车门打开跳下来,站在韩星晖跟前,开心地抱着韩星晖的胳膊摇晃。
“表哥,”紧随她后面下来的是二舅的女儿程思瑶,韩星晖和她并不熟,只知道她是临安府湖西大学的学生,读书很好。
“你俩都放假了?”
“我们俩刚从长安回来,表哥,你不知道我们玩了10个城市了......”
程洛伊叽叽喳喳,给韩星晖说自己一路的见闻,韩星晖也不去师父家了,带着俩表妹往韩家老宅走。
走到供销社那个地方,就看见一群孩子街角落打架。
一边打一边起哄:“打死他。”
“他爸死了,他妈跟野男人跑了,揍他。”
小孩子下手没有轻重,被打的孩子哭喊着求饶,发出尖利的惨叫。
韩星晖大喝一声:“你们在干吗?”
几个打人的孩子扭脸一看是韩星晖,吓得拔脚就逃,瞬间逃个干净。
韩星晖看着在地上嚎啕大哭的严依顺,头被打破,血流满面,一只眼睛也被打得肿成鹌鹑蛋。
看见韩星晖过来,严依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三叔,我妈妈不要我了,他们都打我……”
韩星晖把他扶起来,他疼得直叫。
“你妈去哪里了?”
“我不知道,她走了。”严依顺抱着他的脖子大哭,“三叔,我头好疼。”
韩星晖心说真踏马的草蛋,方晴这个臭女人真跑了?改嫁了?为什么不把孩子送严晓军父母那边去?
韩星晖给两个表妹说:“你们先回家,我带他去卫生院看看。”
程洛伊不想回去,和韩奶奶一个老太太有什么好说的,便说:“我们跟你一起去卫生院。”
卫生院的医生给严依顺检查,一边检查一边心疼地摇头。
头脸这些皮外伤是新伤,身上还有不少旧伤,这孩子是挨了多少打啊!
韩星晖看着严依顺身上东一块西一块的乌青、无数条淡白色的疤痕,脸顿时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