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长而卷的睫毛轻颤,像只小兽一般,无奈太过疼痛,以至于动弹不得,否则,她一定会,蜷缩到一团。
“妹妹不要恨我,我只是,为了你以后,能享受荣华富贵。”
桃花眼底血光四散,他丝毫不认为,她会在水牢受苦,但他所为,确实,令人不齿。
如果,她恨他,那,她在水牢去死,也未尝不可。
算了,还是活着好些。
一向杀伐果断的男人,在她死与活之间,纠结了起来。
他是爱她的,无论死活。
男人垂下眸,骨节分明的手指,从轻颤的睫毛滑下。
曾经,他以为,他不会爱一个人,超过爱自己,但现在……
殷红的唇轻轻勾起,现在啊,也不会。
谎言多了,便会分不清真假。
有的人,狠起来,连自己都骗。
宁沂垂眸,打量着昏暗的牢房,铁栏杆外,靠近着门的地方,幽幽地燃着烛火。
水牢建在地下,分两层,上层蓄水池,下层为牢房,四周是密不透风的坚厚石墙。
想出去,呵,绝不可能在没有接应的情况脱身。
除了饭点,会有狱卒下来送饭,别的时间,基本不会有狱卒进来。
狱卒只需要守在门外,里面的人,就算长了翅膀,也飞不出去。
少女眸中含着笑,漆黑的鹿眼,漠然诡谲。
她伸手,抚了抚红玛瑙耳坠。
“喵~~”
那只白猫,果然是通人性的。
这样子的地方,居然,被它找到了。
不,它应当是,一直跟着她。
宁沂淡然一笑,抬眸望向头顶,那里的水……什么时候,会倒下呢?
男人为了打消皇帝的疑虑,将她关进水牢。
而罪臣之女,被发现时,正捆在树上,一定,会让皇帝更加相信淳于止熙。
毕竟,他会在皇帝心里,添一个印象——大公无私,即便是爱入了骨子的女人,他为了公,也下得去手。
更是会让皇帝对他心生愧疚。
一切都巧合得,让宁沂都觉得,男人早就,将网织好了。
“姑娘,送饭。”
门外,有人推门而入,是个清秀的狱卒。
乍一看见虚弱得连双眸都睁不开的少女,他皱了皱眉,嘴角跟着扬起。
他不知道,该开心,还是该担忧。
还记得,那年,城外破庙,是这个少女,递上一块锦帕,让他擦去面庞上的水渍。
那面锦帕,他一直珍藏着。
她说,若是他高中,她会考虑,与他结亲。
只是,他名落孙山。
再后来,晋王府被流放得差不多了,他为此,甚至伤心了几天。
“姑娘?”
顾连皱眉,唤了好几声,少女半点反应都没有。
眸子瞥向外边,慌张地掏钥匙。
“你做甚……”
门外忽就响起一道凛冽的嗓音。
“大理寺卿。”
顾连呆呆地望着萧炔,他神色冷冽,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她没半点反应,属下想进去看看。”
他解释道,愣愣地盯着萧炔越靠越近的身影。
“无碍,明日便好了。”
萧炔自然是知道她正在承受着些什么的。
他冷冷凝着昏睡中少女的面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