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将衣物整理好了,便告诉咱家,咱家就在这里候着,已经备好了马车,姑娘无需多操心。”
他带着公事公办的疏远浅笑,不显亲近更不显谄媚。
宁沂端着托盘,施施然离去,步履轻盈,发髻上的珠钗甚至没有一点摇晃。
大太监心里直叹,人不可貌相,这姑娘看着相貌是吓人,可这身段,也并非一般人能够比较的。
绰约婀娜,顾盼生辉。
宁沂换上那一身衣袍,白色的轻纱带着恍惚的飘渺,带着如相隔云端般的朦胧。
她看着镜子里的人,微微蹙起眉,慕长离果然是按身主的身形送来的衣物。
这场鸿门宴,也显得愈发地有意思了。
将发上的珠钗取下,换上了慕长离送来的那一套素雅珠钗,长长的坠链垂落,摇曳生姿。
“公公……”
宁沂戴着面纱走来的那刻,大太监愣了愣。
这身姿,这气度,非池中物……
那块青色被遮住后的她,露出一双带着棕黄的眸子,光洁的额头更是肤如凝脂,如一块美玉般。
那层薄纱更是随着她的动作,随着清风而划出弧度,素雅而宁静,飘渺似要转身飞天。
“如此……姑娘便随咱家来。”
大太监轻甩了拂尘,收敛了面上的惊艳,恢复了先前那般的不卑不吭,面色沉静。
小太监眼睛都不眨地盯着她,许是因为先前的愧疚作祟,他竟是觉得,她如仙女般好看。
也许,她若没有那道疤痕,会很好看的吧……
宁沂上了马车,闭目养神,直到马车忽然停下,带着她的身体往前一送,她才缓缓睁开了眼。
“姑娘,到了,随咱家来,王爷大抵是在里面的。”
大太监掀开车帘,轻声道着,此刻却显得没那么尖细了。
宁沂在他的搀扶下,下了马车,一手掌着面纱,以防面纱被风吹起。
“多谢。”
她眉眼含笑,清清浅浅地,叫人看了赏心悦目、心情愉悦。
“姑娘莫折煞了老奴。”
大太监扶着她,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连自称都换了。
这姑娘非池中物,清王妃的位置,只要她想,就绝不会落到别人手中。
她也像一樽果酒般,浓烈而又清浅。
宫殿巍峨严肃,是严谨的对称结构,琉璃瓦反射着微微有些耀眼的阳光,处处透露着不近人情的庄严。
“王爷在里面?”
她轻声反问,似乎有些淡淡的质疑。
“是,官家说了,王爷可以留宿宫中,这座流霞宫便是官家赐给王爷的宫殿。”
大太监缓慢地解释着。
“老奴送姑娘到这里,便回去向官家复命了。”
他在宫殿的朱红雕花大门前停下了脚步,眸光清澈,却也透露着看遍了事实的沧桑,清澈却又浑浊。
一切都已经按照官家吩咐的做完了……也不知,官家到底是要做些什么。
“嗯。”
她的嗓音微微有些沙哑,低声应着,随后在大太监的注视下踏进了流霞宫。
眼前是两列青竹,青竹之间的,是用小石子铺好的小路,显得幽深寂静,反倒没有了外部的威严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