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阳都,李府。
“夫君!你今天怎么能如此冲动呢?那宋总务岂是咱们能招惹的?你今天得罪了他,咱们倒还好说,那照儿日后的仕途怎么办?”
面对妻子曹慧的指责,李现却只是淡淡的喝了几口茶水,随即说道,
“有很多事情就算你夫君我不做,也有其他人要抢着做的!”
“而且也正因要为照儿的仕途打算,这件事你夫君我才不做不可!”
“什么?”
曹慧面带疑惑道。
“哼!你以为那朝堂诸公真当看得起我这个刑部右侍郎?呵呵!在外面他们倒是会满脸笑容的尊称我一声‘李大人’,可背后呢?无不诵我为‘漠北狼孩’!”
“倘若我要再不做些事情为照儿铺路,那等我离开朝堂,亦或失势之时,谁还能帮得上照儿?不倒踩一脚就是烧高香了!”
说完李现便举起热茶小酌了一口。
“有这么可怕吗?我看你那些同僚,还都是很好说话的啊?”
“呵!”
“官场之上,谁能看出来谁啊!”
李现冷哼一声,便又紧接着冷声说道。
见此,曹慧也只好是满脸无奈的摇了摇头,便又上前给李现揉起了肩。
…………
“这个李现为了他儿子和媳妇还真是什么都干得出来哈!”
石曜拿着个苹果躺在秦子玉的怀里满脸随意的说道。
“哼!他啊,其实是很自卑的一个人,生在漠北,长在漠北,都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到底是不是周人。
在背后,那些官员都叫他是‘狼孩’以羞辱他,他是想为自己的独子留一条后路啊!”
“嗯~我明白了,他是在尽一个父亲的职责,想让自己的儿子有个更好的未来!”
“对喽!”
听到石曜的话,秦子玉当即笑着捏了一下石曜胖嘟嘟的小脸。
“嘻嘻!”
“这人啊,真奇怪,明明都已经富贵在身了,却还是想往上爬,爬不上去了,就想着要踩其他人,踩不下去了,就又想着拉拢其他人,真是让人难以捉摸!”
听到石曜的这话,秦子玉的眼底也是闪过了一丝落寞,随即便说道,
“人性,杂也,非善不能以盖,非恶不能以全。”
“就是不知道这件事能推进到什么程度,我真的有点心疼皇兄了,坐着那么硬的椅子,还要揣测如此多人的心思,实在是累啊!”
“是啊!真累啊,多希望有人能替一替咱们呐!”
“秦姨也累吗?这不还有曜儿吗,曜儿给秦姨分担!”
秦子玉闻言莞尔一笑,随后便眼眸含笑的说道,
“好!秦姨以后就靠曜儿啦!”
“好!”
石曜像是得到了什么舒心的表扬似的,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道缝。
而正如松树一般站在庭外的朴老狗则是眼神复杂,内心不由叹气道,
“哎!太祖爷啊,这真不是老狗不忠心呐,实在是陛下他太难带了啊!”
……
“嗯~暖和!!”
石宇满脸舒坦的躺在被窝里,嘴角的得意是压也压不住。
而此时还在木屋外面的牧战野,林宝儿二人闻言也是对视着撇嘴笑了笑。
“林兄,这么一天就只能耍两次吗?晚上,不能再来一次嘛?”
“嘿!这话说的,我也想再耍一次啊,但还是那两个字‘规矩’!”
牧战野闻言,眉头微皱,又问道,
“这摆摊次数也有规矩?”
“那可不是!我爹说了,一天打死只摆两次摊!这原因有二,一呢是要给同行让路,免得抢生意,生麻烦。
二呢是要给贵家留财,这都快过年了,凡是来做工,参与钱粮运送的,那大多都不是啥富贵人家,来看你杂耍也就图个乐子,所以啊不能太贪!”
“其中,这第二个原因也是最为重要的!”
牧战野听完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可这时那林宝儿却又笑嘻嘻的开口道,
“其实要我说啊,还有一个原因,也是极为关键的!”
“什么?”
“这‘土官’太多,烦人得很!”
“土官?”
牧战野有些发懵的问道。
“对啊,你不知道啊?”
“不知道!”
听到这话,林宝儿更是来劲了,当即就清了清嗓子说道,
“嗨!那你这就孤陋寡闻了哈,这‘土官’呐,其实说白了,就是那些官府为了能按时按量完成朝廷下派的运送任务而私自设立的官职。
你别看他官小,甚至连个品阶都没有,可是人家威风得很,平日里你还看不出来,可每每一到这国朝大事上,就比如这向北疆输送钱粮的时候。
嗬!这些土官就全都冒出来了,各处招呼人去干活,而这些土官呢也大都是各乡各村里的人,同那些农夫啥的都熟悉得很,这不一招呼就招呼一大批人出来?”
“那这些土官是怎么烦人的呢?”
林宝儿闻言当即就一脸苦笑的说道,
“还能咋滴,你说那些土官领着自己的人来到这些城镇上干活,他能不在这些熟人面前显摆显摆自己?
就算不显摆,那要是这些‘熟人’哪个出了事,他能不站出来替人家掰扯两句,而这时候烦人的地方就来了,每每这些‘熟人’同我们这些卖艺人或者其他路边摊闹矛盾的时候,
这些土官就要出来找事,要是遇到好说话的还行好,可有时候遇到些不讲理的,品性坏的,不仅不讲公道,还要倒打我们这些人一耙。
虽然损失不怎么大,可你说这对我们摊子的影响得有多大?每次我和我爹遇到了,都只能自认倒霉,不仅要破财免灾,还要重新找位子摆摊,烦人的很那!”
“土官的数量很大吗?”
“嗯!多的很!一个村子就得有两三个,咱们一个卢湾镇就有不下十个村子,你算算吧,得有多少土官!
而且,这些土官的俸禄,都不是朝廷发的,那都是各地县衙拿银库的钱发的,那些银库哪来的钱?还不都是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认捐的嘛!”
听到这牧战野眉头又紧皱了,不禁开口道,
“嗯?太祖爷不是免了这北地的赋税了吗,还不到重开的时候吧?”
可林宝儿闻言却是笑着摆了摆手说道,
“我一看你没听清哎,是‘认捐’,不是赋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