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花很用力的走上了山路,等到了那平路时,这才发现,自己提着的肉的袋子,不知何时,被那树枝还是啥东西给戳破了,她只得折了条路边的杂树苗的树枝,将肉给串起来,再往前面走,可是因为肉串得不牢固,这没多久,又掉到了地上,看着脏脏的肉,沾上的那些泥巴,她心疼极了,便脱下了自己的外衣,把肉给包了起来,往家里走。
她冷,可为了那肉,她硬是咬着牙交,后面实在是忍不住了,她不得不把脱衣服穿回来,再把肉放到下摆处包裹着走。
风,在呼呼的刮着,她的头发被不断的吹向脑后,缠着的纱布也在风中摇曳着,她的身上,因为衣服沾了肉味,也跟着布满了肉味,她担心那放着猪血的袋子也会烂,就非常小心翼翼的提着,这猪血袋子若是破了,这猪血虽然凝固了,可若是掉到地上,那可就更加的糟糕了。
她累得气喘呼呼的,可是想着家里怕还有许多的活要干,她就拼命的走,她是这样想的,她这不买了肉吗,她吃肉能把营养给补上,那岂不就能正常的下地里干活了?
回到村子里的时候,她远远的就瞥见了自家的牛,她想着,这是谁在放牛,是四妹吗?
等靠近时,才发现是李红,她犹豫了会,才低声叫:“娘,我回来了。”
她以前是想着一直叫婆婆,可人家李红当时也没承认,还在那摆着脸皮,她后面叫过两次娘她没反对,她干脆就决定往后都叫她娘得了。
这叫娘,比叫婆婆要顺畅多了。
“你先回去去休息休息吧。”李红面无表情的道,当她看到她手中提着的红色袋子里面的猪血,还有她身上传出那股猪肉味时,她的眼睛亮了亮,陈小花她还不是全傻的啊,懂得要买点肉来讨好他们。
当然,她是觉得,以她对陈小花的了解,她这人是不舍得为自己买肉吃的!
“嗯,那家里有啥活要急着干的吗?”她虽累,却仍是想着自己该干活的。
“你啰嗦个啥劲,先回去睡一觉,有事我不会吩咐你去干啊。”李红真觉得她就是欠骂的,她好好的跟她说话她还以为这是假象不成,难道她就是一天到晚的想着要折腾她吗?
陈小花见她像是要生气,赶紧的走了。
回到了家里后,她把肉给放到柜子里盖好,想着李红在外面不远处放牛,家里应该是安全的,就没把大门栓上,直接回了房间去睡觉。
她这刚刚转身,厨房内从窗户处钻进来一只老鼠,往那柜子爬去。
老鼠的眼睛往四处张望着,它饿得慌,就想找些吃的,刚刚就是闻着了这肉香味儿,才敢白天都跑出来。
可见柜子紧锁着,它不得不拼命的用嘴去咬,想着把这柜子给撬开了,不就能吃上肉了吗?
然后,它就在那里开始折腾了。
下午时,李红把牛给赶回了牛栅里。
她现在像是惊弓之鸟了,家里的牛总是被人惦记着,她想晚上睡觉前,自己是否要把牛赶到天井这里来?虽然这牛身上的味儿是浓了些,可为了安全着想,她觉得有必要跟孩子们商量商量。
陈小花在她回来后,也睡醒了。
她真不敢相信,自己一躺下就睡着了,而且是睡了整整一个下午!这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奢侈了!
她打开门见李红拖着腿在那淘米,赶紧走过去,抢过她手中的活,“娘,你休息一会,我来就好。”
她不过是伤了头,身上的伤虽疼,可在她看来,都是小伤,所以自己是丝毫不在意的,再说了,她一直觉得自己皮厚肉粗的,这点伤根本不算啥。以前小时候爬树时从树上摔下来那些伤,比现在可是要重多了去了!
李红没跟她计较,她要干她就让她干。
“那我到地里去摘菜。”
这总得分工,不然怎么干得又快又好?
陈小花想到她的脚,赶紧道:“娘,我把米放好,你来看火,我去摘菜。”她这一病就落下了活,她一直内疚着,一直觉得自己像是愧对了这个家,所以想要拼命的弥补回来,也不想让李红逮着机会来骂自己。
李红没跟她争,确实,她这脚要拖着走,到了菜地再回来,这来回折腾的,正常人都能走两遍了。
陈小花把米给淘好,那烧水的锅也灌满了水后,赶紧提着菜篮子往菜地里走。
李红想着自己是见到了陈小花买了肉回来的,赶紧站起来,往柜子那边走去。
家里能吃上肉,那可是非常奢侈的事!想着自己家里已经几天没吃上肉了,她自己也馋得紧。
这手刚刚碰到那柜子,看到柜子处被老鼠咬过的痕迹,她又气了。
该死的老鼠,他们人都吃不上肉,它竟然闻着味儿跑来了!看她今晚不让二狗把它给逮住!
她拉开了柜子,看到那一斤肉与一大盘猪血,正在碗里盛着时,她脸上露出了笑容。
伸手,直接就把肉给端了出来,想着一会用点热水来洗一洗,一看上面沾了的泥巴,她就知道是掉到地上去了,想必是回来的途中那袋子烂了吧,这是常有的事,因为那卖肉的也很节省袋子的,只给一个袋子,这袋子一但不小心被东西给勾破了,幸运的还能发现是掉了,不幸运的,怕是回到家才发现肉没了,回头只能哭了。
陈小花啊,还算你是有良心的!她的笑容更甚了。
陈小花拔了些葱与玖菜,这葱能与猪肉做拌菜,那玖菜侧是与猪血一起来滚汤。
现在这天气,除了竹筒菜与大白菜外,别的菜都长得不好,尤其是那春菜,在过了年后,基本上就不长了,只有那梗立在那,叶子因为天冷,都没长新的出来,她又想,这梗跟猪肉炒也不错呢,拔三根回去,且看看李红她怎么炒吧。
在周家,她根本不用下厨的,因为他们都比较会炒菜,她偶尔下一次厨,还要被二狗他们嫌弃不好吃,所以,有时候即使是把锅给洗好了,她也就忤在那灶前去烧火,留给他们来炒。
二狗回来后,闻到了厨房飘出来的香味,他把那肩膀上的锄头往墙角一扔,三步并做两步的冲回厨房去。
四妹在后面呱呱叫:“二狗,拜托你小心一些行吗,你差点就砸到我的脚了!”若不是有粪箕挡着,那锄头滚到地上,真的会砸到她的脚的。
“这不没砸着吗,赶紧的,今晚有肉吃!”二狗说着,朝着四妹吹了声口哨,足以证明他现在的好心情!
“真的?啊,好香!”经他这么一说,四妹才注意到了肉香,也是把肩膀上的东西一扔,就往厨房中小跑。
二狗昨天早晚,加上今天早上,他一直在帮着三伯家跋田,累极了,可家里除了粥与饭外,也没点肉下饭,这对于干体力活的人来说,是很煎熬的,可有啥办法,谁叫他们家没钱买呢,也只好忍着,也正因为这些原因,他的身体好像总是长得比同龄人要瘦一些,身高虽然不矮,看上去却因为这瘦,显得人小个。
他没抱怨过娘,这就是他们的命啊。
陈小花在烧火,李红在执着锅铲,她早先把猪肉给出了水,这滚出来的汤水也不舍得倒,可以留着伴饭啊,可有营养了!
此时,肉正在锅里面翻炒着,味道很香。
二狗这眼睛一直往锅里盯着,多想伸手进去拎一块起来吃!可娘在眼前,他是有心没胆啊!
“去去去,把桌子收拾一下,一会在外面吃,上了碗就差不多能吃了。”李红被那锅内的蒸气薰得眼前有些暗,这挥了挥锅铲,差点儿碰到了眼前的二狗,四妹赶紧把他往后拽,他这是不要命了,谁能注意得到他啊。
二狗赶紧应了声,就往外面走去。
因为天冷,他们好久没在外面用桌子吃过饭了。
陈小花见烧热水的锅在碰碰的响,思忖着莫不是里面的水开了?
“娘,你要开水吗?”她没记错的话,李红的房间里有只水壶,那是用来装开水的,这天冷的话,那水能保留一天左右,若是天热的话,三四天没问题。
而且李红有个习惯,她喜欢喝茶,这每到了清明那一天,西山那边的茶山里,就会堆满了人,大家会争先恐后的往那里跑,就为了抢到一点儿清明茶。
西山的清明茶是非常的出名的,那山上的茶是野生的,没人敢占为己有,所以是谁摘到就归谁,那茶树因为有村里的村委在代表村里保管着,谁也不敢擅自去砍伐。
据说西山的茶,十分的甘甜,还有酿味,可惜的是,她从来没得尝过。
村子里的人这得了茶,那些抢得多的,会找机会把多余的卖出去,若是少的,就会自己在家里,用火把茶叶给炒熟了再晒干,然后再放在密封的地方保存着,这样一来,收多久都好,不担心发霉。
她每次闻到李红喝那茶,也就只敢偷偷的羡慕,从来不敢靠近她那去跟她要一点来喝。
“你去给我把水壶拿过来装一壶吧。”李红吩咐,这水既然开了,就装吧,不然的话,特意的烧水还要浪费柴,她就会将就着那凉的了来喝。
陈小花应了一声,就往外面走。
拿了水壶后,她一刻也没多留就走了出来。
她将里面剩余的一些茶水给倒到了一个大碗里,又拿了口中将一点开水给倒进去,再固定好水壶,上下左右的扔了几次后,再将那水给倒进一边干净的桶时,这才重新的往里面灌水。
开水的蒸气好大,好几次差点碰着了手,她只好忍着,还得注意不让开水流出壶口滚出来溅到自己身上。
李红把肉给炒好,又炒了竹筒菜,最后才往锅里倒水,再放点儿油和盐,就将那炒好的菜往外面端。
“娘,你脚不好使,我来我来。”二狗老早守在门口了,见李红要自个儿端,赶紧冲进来接过去,他是担心,若是娘一个小心把盘子里的肉给打碎掉到地上,那咋办?
李红哪里有不知他的心思,直接就递给了他,她不过就是脚伤了,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没用啊!
等到了外面后,二狗这手就要偷偷的下手,被四妹一个凌厉的眼神瞪过来,他又悻悻的缩了回去。
“娘,可以吃饭啦。”四妹朝里面叫道。
“哎,等一会,这猪血汤滚好就好了,二狗,你回来替我盯着汤吧。”李红想着还是让二狗来吧。
二狗立即走了回去。
此时,陈小花把水壶里的水已经灌满了。
“四妹,你过来,帮我把水壶拿到房间里去,再给我放点茶叶进去。”李红没让陈小花帮放茶叶,那是因为,她不知道她的茶叶放在哪里。
再说了,她也不想让她知道,这若是往后她不在家,她拿她的茶叶来泡叶,岂不是要损失?
她这防着陈小花的心,还是没消散开去呢!
“好啊。”四妹这一边应着,眼睛也是馋馋的盯着那桌子上面的肉,她想了想,为了安全起见,她走到大门那里,把门给栓上了,才往厨房走去。
这年头,除了得防着贼外,还得防狗,有些狗鼻子特别的灵敏,很多狗还趁着别人家开门,跑进来偷东西吃的,听说好多人家里,那放着的肉,不管有多高,都能被那狗给叼走了!
他们家好不容易又买了次肉,可得杜绝这种情况出现呢!
陈小花再次将锅内的水给灌满,眼看二狗那里的猪血也差不多了,她将烧剩下的柴木头移到了烧水的锅里,又往里面推了推,免得一会烧到最后,剩下的掉到灶前容易发生意外,再把那灶前的所有的木屑往一柴堆那里拔去,这才站起来往外走。
“娘,这肉真香,是你买的吗?”四妹一边吃一边问,眼睛就没离开过那盘里的肉!
一斤肉,娘一餐就全上了,可真是奢侈了哟!她就没见过娘这么大方的一次,故就问了起来,以前啊,就是一斤肉,娘也会先炸了油,然后再分两次或者三次来炒,每次,那盘子里的,都是葱花的多,能翻到一两块肉都是惊喜。
“不是。”李红闷闷的应,她这都没出去,怎么可能是她买的?不过,孩子可能是以为是她托人给买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