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婷倏的抬起头来,见到二狗时,露出一惊喜的神色,二狗变了,变得比以前稳重,脸上也退去了稚气,给有男人的感觉。
“俺晓得了,外边冷,二狗你赶紧进来呗。”周逸应着,他在整理着货物,这卖空的得赶紧补上,明天可是集市日,会比较热闹,人多,买东西的自然更多,这一年到头,也是指望着挨近过年这一个月,多赚点儿。
二狗没留意到朱婷的眼神,便迈步往内走。
朱婷回过神来,便冲上去扑向二狗,二狗就觉得这女乞丐还真是大胆。
“喂,你可要住手了,俺可不是大爷,要讨饭给俺滚远一点。”二狗闪开身,朱婷扑了个空,狼狈的摔倒在地上。
“二狗,俺,俺是朱婷。”朱婷她倒是将不要脸发挥到了极致,她也不想想,当初她就为了能住进来,她是花了多少心机,甚至做出伤害二狗的事情。
二狗听得,心头一颤,继而充耳不闻似的,快速往里面走。
一时了超市里面,立即感到暖暖的,他的目光立即搜寻起孩子来。
“娃娃,爹回来啰。”二狗叫了一声,他每天干完活回来,就是想着娃娃,除了干活外,他将自己所有的时间都留给了娃娃,孩子已经没有了娘,他不想让她觉得也没有爹,虽然大伙都把她当成心肝宝贝的疼,那种感情却是取代不了的。
“爹,你回来啦,俺在这,俺在这。”在角落里,孩子的声音,二狗几乎是用跑的奔了过去,一把抱起娃娃,就往她的脸颊上亲,惹得孩子咯咯直笑。
陈小花见天色已经非常的暗,便想着,再开一会,等到大概八点的时候就关门。现在大伙都吃饭去了,就她与周逸盯着,等他们下来,她与周逸再上楼去吃。
门外的朱婷想进不敢进,周逸在那虎视眈眈的剜着她,她便又瑟嗦着自己,缩到一边去。冷,使得她整个人都颤抖着,爹与娘已经回家去,陡留她一人在此,她不能责怪他们,家里的环境她是知晓的,要是再养她一个,怕是真的难。
她同时也抱着一点期望,希望自己能得到他们的谅解,留在此处。
风,刮得越来越大,雪也有越下越大的痕迹,她躲在屋檐底下,饥饿交迫,头有点儿昏昏欲睡。
陈小花与周逸准备关门了,他们这是小地方,别的店铺早在天准备黑的时候就关门了,只有他们,坚守到八点,想着能多一些营业,毕竟别家都关门只有他们开着,这平时就算是不来光顾他们家的,迫不得已之下,也能有个好去处。
久而久之,这附近的人知道他们家超市会开夜市后,白天不得空出来买东西的,晚上也能来。
她往那左边瞥了瞥,只见朱婷瑟瑟发抖的缩在那里,她叹息了一声,仍然是把关给关上。
随后,她与周逸一起上到了她家三楼去。
把钱一一的清点过后,将原来备用的散钱减掉,得出了今日的营业额,有九千呢。陈小花在账本上写上数字后,让周逸也看一眼,以示公正。
周逸笑话她道:“小花,你用得着这么认真吗?”
“逸哥,一事归一事,这事不得说笑,俺啊,还有事想跟你说说,一会你回去也跟三伯他们说一说行吗?”她认真的看着周逸,觉得吧,他在过去的两年里,也成熟了不少,他虽然是超市的老板,却从来没有端起架子来,反倒跟她一样,踏踏实实的,干着活。
“小花,咱们还分谁谁谁吗,你倒是说说看是啥事。”周逸睥睨着她,他咋发现小花是越来越客气了?
四妹正洗了澡回来,她往里面瞅了瞅,见周逸还在,就说了句:“逸哥你还没回去呢。”这话说完,她人也走了进来。
“嗯,小花她还有事,俺听完再走。”周逸脸上依然是扬着笑。
陈小花也没避开四妹,就直接说了:“俺想把纺织厂承包下来,你跟三伯商量看看,你们要一块干吗,要不一起,俺就自己干。”
三伯他们便像是她的再生父母,她有事都会找他们商量,这纺织厂的话,成与败也是个未知数,她想着去搏一搏,他们要一起的话,她自是不会推辞,若是他们不想干,她就只能自己想办法。
“原来你今天问俺爹,还真想干呢,成,俺回去且跟他说说,那,俺走了。”周逸说完,便离去,他这一天下来也是累了,只想着回去洗个澡,再躺到床上看会儿电视。
四妹去搂着陈小花:“小花,你可真行,你还想干纺织厂?你能带带俺不?”她也想学着小花这样,能有自己的事情做。
陈小花凝视了她片刻,不是她不想,四妹她得帮带着娃娃,她哪能跟着她,要不然她帮着超市干也挺好的。
“四妹,你过来看一会娃娃,娘洗个澡先。”李红在隔壁叫起来,娃娃她正在她的房间里玩,而二狗可能是在楼上洗澡,要不然他会在楼下看娃娃。
四妹只得先过去看娃娃。
陈小花看了眼窗户,确实窗户那已经关了,窗帘也给拉上后,这才把抽屉打开,将钱放进去。
她负责管钱,每天早上都会把钱拿去银行存起来,这些钱的话,每一个月就会清算一次,且看是赚了是赔了。
她每次存了钱后,都会把票据给三伯娘,让她握一存根,当不够钱付别人的货款时,她就会去领出来,领出来时也把存根给三伯娘。
她算了算,现在她能分得的超市的钱,还有两千多块,全部都在卡里,她自己没有领出来存到别的地方去。
她倒是在想着,三伯他们要不合伙干的话,她得上哪儿去弄钱?
借吗,她哪还好意思向三伯他们借?
周逸回家后立即就将陈小花的事跟三伯说了,三伯与三伯娘沉吟了会,便问周逸:“你想要干吗?这干的话,超市这边咋办?你与小花是主心骨,你们俩人不在,俺怕撑不住。”
“他爹,依俺看,干吧,那边要是没有起色,那岂不是白干?这要能干点儿起色也不容易,需要时间啊,再说了,周逸也不小了,再不谈媳妇俺都得跟他急。”三伯娘说着,瞪了儿子一眼,他这眼看就近三十了,这附近的,谁在这个年龄不抱了两三个娃的,他倒好,从来就没往这上面动脑筋。
“娘,你可别扯到俺的头上来,俺在说着纺织厂的事。”周逸撇了撇嘴,他们咋能一天到晚的都在想着他结婚的事?
“周逸,你娘说得对,俺现在就想着要抱孙子的事,这承包纺织厂的事,合依俺看,就让小花她自己去干吧。”三伯他年纪大了,确实是不想折腾了,再说那房租也够他们的生活开销,不需要那么拼搏了,他们佬两口拼搏在子半辈子,是累了。
“行,你们不想干,那俺明天就跟小花说了,让她一个人干,那日后她要挣了大钱,你们可别后悔啊。”周逸他可把丑话说在前头,一会见人家干得好,还想着要去加入,那可就不好意思了。
“你个兔崽子,哪有这么说爹娘的,小花她是个好孩子,她一定能干好的。”三伯娘伸手去敲了一记周逸的头,在她的眼里,孩子们始终是孩子,就算再过十年,他依然是孩子。
五妹已经初中毕业,现在正在县里读高中,晚上是住校的,她倒是想,要是五妹能跟着小花去纺织厂的话,那也许是好事。
她就两个孩子,不盼着他们好,还能盼谁好?
“周逸啊,你也老大不小了,那你倒是说说,你自己想干吗?你总得有点儿自己的主见,不能总想着爹与娘。”三伯不禁皱着额头,周逸哪都好,就是不够果断。
周逸摇头,他觉得现在的生活挺好的,安逸。
陈小花得知他们家不打算合伙后,她只得自己再去跑腿,想再多一些从侧面了解有关纺织厂的事情,而不能一味的去承包。
她先是从政府那里,给了点钱人家,问出纺织厂的实际情况来,也正因此她方知,原来纺织厂是业绩不行,这才打算承包出去赚稳不赔的。
业绩上不去肯定是业务不行,那她可以开发业务啊。
那人还告诉她,想要那承包金便宜一点的话,得找上头的人,请吃饭,这才好说,不过那厂长因为也有个底摆在那,就看她自己能否谈得下来。
陈小花走了一圈,回来的时候心情有些沉重。
找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就好解决,问题是,她也没识有人,谁肯替她去开发业务?这承包下来,要不能好好的干,直接就是赔钱的。
到了门口处,她看到朱婷仍是蜷在那里,她像是睡着了,又像是冷得动弹不得。
她过去用脚轻轻的碰了她几下,见她没有反应,她不禁一颤,赶紧进店里叫上周逸,周逸说,她肯定就是装死想博取同情的,甭理她。
她看着好像不对劲,她要是从昨天就一直在这里耗着的话,她有可能会是因为饿坏了,才会这样。
“要不俺去派出所那里找个同志来瞧瞧吧?”陈小花询问周逸,她一个人也不好做主。
周逸觉得也是,他们要是对她动手动脚,指不定像她这种不要脸的人,一会还得反过来咬他们一口,说他们要害她。
四妹也走出来瞧了瞧,她对朱婷仍是憎恨的,一想到她给他们家带来的伤害,想到二狗因为她而完全变了个人似的,她这心里就巴不得她死了得了。
谁知道她才被关了两年而已。
娃娃从里面走出来,她见着朱婷时,问:“四姑,这谁啊?”
“她啊,一个不认识的,走,外头冷,俺带你上楼去,你与奶奶在楼上,要没人带你,你可别下来哟。”四妹哄着她,这孩子长大了,自己也敢上下楼梯,他们要一不注意,她就会自己跑上跑下的。
娃娃懂事的点点头,可她上去后,她要想下来,她一会还是会下来的。
李红正在屋里洗衣服,不多,却也得洗了掠,要不她就上楼顶去掀开那盖着的菜,看有没有被雪给砸到,总之就是闲不下来,她要一闲,脑子就会在东想西想,尤其是现在那朱婷又冒出来,她能不担心吗,娃娃可不能让她给拐走。
她见到孩子上来,把手上的泡沫冲洗干净后,就抱起起来进房间去,娃娃调皮捣蛋,要不把她给安顿好,一会她不知道会把屋里的东西弄成啥样。
她走到窗边,正要把窗户给关上,听到底下似乎有尖叫声,像是鬼哭狼嚎似的,特别的难听。
“你们这些没良心的,俺的女儿在你们家门口一个晚上都不给她吃一口,你们还是人吗?”她一听这声音,不禁往底下看了看,见到是朱婷的娘,她跑来闹啥?
“你有病是吧,俺这里是商店没错,你的女儿你自己不管,还把她扔在这里,还要责怪俺没给她吃,依俺看,你就是个神经病,想要赖人也不带这样的。”四妹可不怕,反正逸哥已经去派出所去了,要不赶紧把朱婷给弄走,一会下午的时候人多了,岂不得影响了他们超市的生意。
朱母本是想着,怕这一夜后,朱婷已经获得周家的原谅住了进去,谁知,她仍然是在外边睡着,嘴唇发紫面色苍白,像是奄奄一息的样子,她不由得揪心。
她便想着将责任赖到陈小花他们头上。
陈小花抬头望天,天空仍在飘着雪花,她在想,便是这天也不帮她朱婷,因为昨天夜里,雪下得特别大,她估计真是冻坏了。
“你赶紧送她去卫生院吧,要是晚了救不回来,俺想,你会后悔的,四妹,咱们进去。”她不想再看见朱婷,看她一眼,她就觉得难受。
朱婷像是睡得特别的沉,他们说多大的声音她都听不见。
周逸很快就领了派出所的同志过来,那随来的二人一见朱婷,不由得蹲下身去,把手放到她的鼻子处,幸好,还有轻微的呼吸。
“你是她娘?那你还不把她送医,你是真要看着她死不成?”另外一同志对着朱母吆喝,他们办案多了,见到像这种冷血的父母也不少。
朱母一听,声音立即就蔫了下去:“俺没钱医她。”
他们家穷,这吃饭仍是个难题,哪里顾得上她?她爹就是怕她这瘦成柴干一样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