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让他跑出去卖包子了,这样你也不会费力气摆弄这些东西了。”
八点整。
方家准时开饭,方家人请来的那些厨师做好了一大锅的大锅菜,凡事来方家帮忙的,无论能不能帮上忙的,都有饭。
罗关静则是一点胃口都没有,端着水杯喝了几口水,去看了看韩雅芝。
“娘,你现在不能再哭了,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罗关静安慰道。虽然憨娃子的脑袋不好使,但是他确确实实是一个孝顺的好孩子。
每次他做了错事被发现,韩雅芝会被气的连喊带骂的,她只是在怨恨自己没有照顾好儿子。
但是憨娃子总是乖乖的站在韩雅芝身后,用一双沾满了泥巴的大手在韩雅芝的后背上轻轻的抚摸着。
每一次见到憨娃子这个样子,韩雅芝都会心软下来抱着他大哭一顿,发泄自己心中的委屈。
“小静,咱们娘家去陪陪憨娃子吧,要不然以后我就再也见不到我的孩子了。”韩雅芝脸色蜡黄,明明只是刚过了一夜,她却苍老了那么多,让罗关静难以接受。
在罗关静的搀扶下,韩雅芝如愿的来到灵床前,这一次她的反应没有那么激动,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憨娃子的尸身,如同看待一件珍宝一样不想离开视线。
在方家帮忙的村民和方家人吃过早饭,便各司其职,长辈们带着那些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带着铁楸出了门。
罗关静知道他们是去选好的风水宝地去挖坑了,在罗六村盛行土葬,尸身不予火化。
不少前来吊唁的乡亲们看到韩雅芝和罗关静两个女人守在灵床前,忍不住红了红眼眶。
韩雅芝的娘家人,憨娃子奶奶娘家那边的亲人,憨娃子爷爷娘家那边的远方亲人收到了消息都来参加憨娃子的葬礼。
罗关静听着那些人尖锐着嗓子大声哭喊着憨娃子的名字,心里不仅感到一丝凄凉。憨娃子活了二十几年,到死也不曾摆脱憨娃子这个名字。
现在他难得安静的躺在床上,看上去跟常人无异,没有痴傻像,却还是被叫做憨娃子。
罗关静站起身将找人做好的灵牌抱在怀里,上面写着方氏方晓均之位。
那些人看到她怀中的灵牌才想起憨娃子的真实名字……
丧礼十点正式开始,那些前往地里挖坟墓的队伍回来之后,方家人便在门口放起了响彻天地的二响鞭炮。
在这个幽暗封闭的小山村里,那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响声在为憨娃子开路。
韩雅芝在方家长辈的搀扶下,大声哭喊着将自己的孩子送出了家门。而罗关静则是抱着憨娃子的遗像一步步的朝着村外的田地走去。
韩雅芝几乎是被人抬着才跟在了队伍里,她的哭声让周围无数人跟着流下了泪水。
一段时间之后,大队伍走出了村子,因为坟墓的位置有些远,一些妇孺孩童根本走不过去,所以方家人专门找来了一辆翻斗车。
看着憨娃子的棺木一点一点被泥土掩埋,罗关静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若不是憨娃子,她又怎么能过上现在的生活?当初刘三格一直在算计着自己,如果不是嫁给了憨娃子,只怕自己真的要一个人孤苦无依的离开这个村庄。
又怎么会有现在这样成功的生活?开办工厂的那些本钱是韩雅芝和憨娃子陪着自己从深山老林出找来的木耳换成的钱……
做人要懂得感恩,罗关静经历了这么多大风大浪却依然被这亲情禁锢着。
憨娃子意外的离开了,又被这样匆忙的下葬,只怕背后的凶手会高兴的躲在家里拍手吧?
昨天那些人帮着将憨娃子的失身从小树林抬回去的时候,罗关静有心留意憨娃子摔倒的地方,憨娃子的身高她是清楚地。
就算旁边有一个凸起的木桩扳倒憨娃子,他也不会刚好趴在那么远的一个分叉的树枝上。
罗关静大胆的猜测着,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推倒了憨娃子,才会让他刚好倒在了那个分叉的树枝上瞬间死亡。
现在的罗关静根本没有头绪去思考谁是凶手,韩雅芝的哭声一声接着一声,每一声都如尖针一般刺进了罗关静的心里。
“娘……”跪在韩雅芝面前,她想开口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面前这个可怜的老人,唯有跟她一起痛苦宣泄着心中的悲伤和无奈。
“我宁可死的是我这个老婆子啊……我的儿子啊。”
“老嫂子,你可别再哭了,就让那孩子安心的去吧……”
“是啊,老嫂子,憨娃子孝顺看到你这样痛苦,他心里也会不好受的。”
“你看你哭,小静也跟着哭,你们这早晚要哭坏了身子啊……咱们回家吧……”
一些好事的人根本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即使是坟地的位置有些偏远,还是不少的村民都跟着来到了坟地上,围成一圈看着韩雅芝和罗关静娘俩抱头痛哭。
“这憨娃子真是命好,娶了这么有本事长相又好的媳妇,关键是人家媳妇还哭的这么痛。”
“换成别人早该拍手称好了,他这个累赘离世真是好事情。”
“是啊,不过你看罗家的这个闺女可流了不少的眼泪……”
“流眼泪算啥?她有本事开工厂,怎么能甘愿守着憨娃子呢?心里指不定已经乐开了花呢。”
看着憨娃子倒在血泊里,王力国一口气跑到山腰上,又从乡里的那个路口走了下来,为了不让别人起疑,还专门从乡里的水果店里买了一盘子香蕉拎着回到了村子里。
一进村子,听到了方家那边传来一阵阵的敲鼓声,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至少方家那边没起疑心,按照意外死亡将憨娃子的丧礼准备了起来。
回到家里看到自己的丑媳妇正神色恍惚的坐在院子里,一问才知道原来这个丑货第一时间发现了憨娃子的死亡……
仔细问过之后才知道她没有直接去方家报信,报信的是一个年轻小伙子,他才把揪在一起的心暂时放松了下来。
之后还装作没事人一样前往方家的灵堂前聊表了一下自己的心意,还给方家送了钱。
韩雅芝一直在憨娃子的坟墓前痛哭不肯离开。直到中午十一点半,烈日毒晒的厉害,她坚持不住再一次晕倒过去,这才被带回了方家。
跟罗关静中暑的时候一样,韩雅芝回到家里上吐下泻的折腾了好久才沉沉睡去。
租借来的东西不用罗关静操心,方家那些亲人都会帮着送回回去。收到的那些祭礼,也都上了账本清点清楚交给了罗关静保管。
明明只有一天一夜的时间,仿佛是度过了一个漫长的世纪一样。
方家那些人和街坊四邻收拾完离开之后,院子里一片寂静,安静的甚至可以听到心跳声。
昨天早晨她还抱着药箱子给憨娃子换了药。伤口结了痂,韩雅芝和自己都高兴的不得了。
作为一名现代人她知道烫伤处理不当来到的并发症有多么严重,本以为憨娃子的伤口顺利的结了痂,却想到他却断送了性命……
崔淑兰趁着傍晚吃完晚饭之后,跟着罗金武抽空来到方家。韩雅芝病倒在床上,再加上昨天罗关静一夜未眠,他们有些担心罗关静的身体会吃不消。
一进门,看到罗关静正端着一盆子凉水,崔淑兰先开口道:“你婆婆醒了没?”
罗关静停下脚步将水盆子放在一边:“还没呢,吐了之后睡的踏实了些。”
“天热你多喝点水,别把自己累到了。”崔淑兰交代着:“对了,今天上午关云山来家里拿辣条,我和你爹做了差不多五十袋呢都被他拿走了,说还差呢。”
罗关静没想到关云山竟然这么有本事,能在短短的一天之间就卖出去这么多产品?真想象不到他是怎么做到的?
就算每家超市的老板都很爽快,那最起码的基本的交流也需要费些功夫啊?
“他还真是有本事啊?”罗关静阴暗的心情终于见到了一丝阳光。看起来向阳食品公司已经在朝着全社会招手了。
“这是钱,你先收起来。”罗金武从口袋里拿出钱来交给罗关静:“这两天家里乱,重要的东西记得保管好。”
“行,家里的钱都花的差不多了,这钱我就先留着了。”罗关静接过钱,想了想开口道:“以后你们的工资也都要翻倍了,只不过这个月的工资我还要先欠着你们呢。”
罗金武蹙了蹙眉:“说这话可就远了,咱家里房子都翻盖好了,我跟你娘手里也攒下了不少钱,你有用得到的地方尽管开口,别委屈了。”
崔淑兰也紧跟着说道:“是啊,前天你不是说要去进大料吗?家里的钱还够吗?”
罗关静这才想起来工厂剩下的大料真的已经见底了,总不能等到一点都没了之后在急着去买吧?想到这里急忙跑进卧室里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清单递给了罗金武。
“这是工厂缺少的食材,你明天把他交给存良,让他按照我上面写的材料去卖,至于价格就按照上面标记的价格去搞价,价钱绝对不能高于上面的价格。”
“好。”罗金武看了一眼清单,随后将它折叠整齐放在了口袋里。
崔淑兰又蹑手蹑脚的去韩雅芝的房间看了看,看到她依然紧闭着双眼正在睡觉便轻轻地走了出来:“这两天你就在家里好好的守着吧,你婆婆太在意憨娃子了,万一出点什么意外?”
“我就是这样打算的,工厂那边暂时就交给你们了,我在家里陪陪她。”罗关静点了点头道。
现在做出来的辣条味道和形状单一,让罗金武和崔淑兰负责他们也能做的很好。
等韩雅芝的情绪好一点了,罗关静打算改良辣条的口感,也将长条状的辣条变换成各种形状,丝状,片状,串状?
款式越多,口感越多,它们在市面上的流通量就越大。
不会因为新品的产生而影响到老款产品的销售,反而二者会相得益彰更好的促就彼此的发展。
三个人坐在院子里乘着凉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仔仔细细的整理了一番。
“当初来报信的那个男孩子是谁家的孩子?”罗关静认为那个男孩子才是整件事情的突破点,也许会从他身上找出些眉目来。
罗金武回忆着:“看样子是村口老赵家的孩子。他跑去咱家之后报了信,我刚一出门他就跑的无影踪……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罗关静将心中的思量告诉了罗金武夫妇,本以为他们会认为自己疑神疑鬼的乱想,却没想到他们竟然跟自己有相同的想法。
“这件事情我跟你娘私底下已经聊过了,本以为你没发现就没跟你说,怕你乱想,没想到咱们想到一个点子上了。”
罗关静一时失神,一会儿才后知后觉的开口道:“你们想到什么了?”
“憨娃子从小就在小树林里转悠,只怕小树林里哪里多出一块木头他比谁都清楚,怎么可能失足摔死呢?”
“是啊当时你婆婆在那边大声哭喊,我看到血心里慌的厉害就退到边上坐了一会儿。”
罗关静伸出手将自己额头的碎发整理在耳后:“你发现了什么吗?”
“我看到那颗大树后面的土有些硬实,跟平常地方的不一样,我寻思着哪里经常有人坐?
旁边还有不少的脚印子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咱们没赶到之前乡亲们踩得,但是有两个脚印子一直朝这里面走去了,这就很奇怪了。”
崔淑兰一口气见自己心中的疑虑说完,之后撇着眼睛看了看罗关静的反应。
虽然昏黄的灯光有些看不清楚她到底是什么反应,崔淑兰感觉到她的脸色有些难看,除了愤怒更多的是幽冷。
看起来觉得这件事情诡异的并不是自己臆想出来的。
“我要查出事情的真像给憨娃子一个交代。”罗关静沉默了一会儿,才抬起头看冰冷的看着门口的方向。
罗金武和崔淑兰又加以分析了一会儿,还叮嘱罗关静千万不要莽撞行事,以免打草惊蛇。
让她有什么事情尽早去跟家里人商量之后,他们夫妻二人便携手离开了。
房间里传来一阵轻咳声。
罗关静急忙站起身走进韩雅芝的房间,一进门便看到韩雅芝正坐在床上,神色恍惚的盯着桌子上的一个旧水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