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沉醉了薄云,薄云微醺着卧在空中,肆意又洒脱。
伴随着脑海里的片尾曲,温酥酥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手托着下巴仰望天空,浑然没有理会进进出出的内侍和宫娥。
原来陛下驾临妃子殿阁是这样的场景。
司膳司的人恭恭敬敬地把饭菜送过来,还有各类糕点。
花房也送来几盆洁白的茉莉。
外面的宫道上有不少提着水桶洒扫的内侍,院内院外也掌起了明亮亮的灯笼。
就连被原主踹得不太好使的院门也给修好了。
当然,这些都和她无关。
片尾曲停,片头曲响,依旧是那最后几秒。
温酥酥没有想到,这集会来得这样快。
等她反应过来时,一抹元青色身影已经出现在了院门口。
温酥酥留意到,他的衣服虽然都是五彩斑斓的黑,但是也有细微的不同之处。
这次的衣着,边边角角用银线绣着团团的花纹,不是很显眼。
宫娥内侍已经跪了一地,温酥酥在云珠的搀扶下,也下了台阶半跪在地上。
“都退下吧。”嘉恒帝双手背在身后,淡淡说着。
话音一落,不属于得意殿的人全部退了出去,晚风吹过了留下来的五个人的衣襟。
或许是夕阳柔和,嘉恒帝的话语也没那么冷了,“进来。”
温酥酥忙起身跟了上去,一眼便看到嘉恒帝背在身后的手里拿着一小小的瓷罐子。
嘉恒帝径直去了东稍间,坐在百灵台边的圆凳上,将手里的小瓷罐随手往百灵台上一放。
“烫伤好点了?”嘉恒帝随口问了一句,语气上无甚关心之意。
温酥酥心中暗暗吐槽,你要不然就别问,问了像别人欠你八百吊钱似的。
她面上却恭敬,回道:“劳陛下关心,臣妾……”
“朕看看。”嘉恒帝微微扬手,打断了她的话。
见嘉恒帝盯着自己的袖子,并等待着,温酥酥慢吞吞地撩起衣袖来。
她忍不住看了一眼,原本白皙的肌肤上有着四块硬币大小的红色痕迹,有的地方已经结痂,而有的地方是结晶的脓水。
有时候衣袖刮破结晶,就会疼上一番,并再次流出脓水,等着再次结晶。
嘉恒帝似是不忍,微微侧头转向别处,“疼吗?”
温酥酥如实说道:“说不疼是假的。”
嘉恒帝目光落回她的脸上,有着诧异和欣慰,接着别扭道:“你知不知道那茶水泼在朕身上,再传了出去,你的处境会如何?”
温酥酥自知理亏,低垂着头没说话。
她知道当时是她自己蠢,可她不想听嘉恒帝对她说教。
“你那药膏没什么用,只能缓解不能尽快治愈,也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寻来的。”嘉恒帝抱怨的声音传了过来。
温酥酥抿抿嘴,没说话,她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她和嘉恒帝一样想知道。
哪搞的破药膏,真的不好使!
“这个药膏不错,朕当年……”嘉恒帝欲言又止,淡淡道,“你用了就知道了。”
“哦。”温酥酥懒懒回了一句。
在看到嘉恒帝那不悦的眸色之后,她忙屈膝道:“臣妾谢陛下!”
嘉恒帝眸色微缓,淡道:“等会自己抹吧,坐下来吃饭。”
温酥酥乖乖落座,坐在了嘉恒帝的身侧。
这次嘉恒帝没有刻意为难让温酥酥布菜,只静静地拿起筷子慢慢吃了起来。
温酥酥咽了咽唾沫,也静悄悄地拿起筷子,悄咪咪地吃着。
真是难得吃上好饭菜啊,若不是嘉恒帝在,温酥酥恨不能流下激动的泪水。
天天都是水煮老白菜,反复回锅的土豆,硬窝窝头……都是泪。
吃着吃着,温酥酥忽然感觉肚子有些不舒服,她没当回事儿,继续吃着,毕竟“食不待本宫”,凉了就不好吃了。
或许是报复她的忽视,肚子猛然痛了起来,它来势汹汹,牵扯得五脏六腑不知道哪里疼了。
她蜷缩着身子,妄图缓解。
这种痛,她太熟悉了。
她将胳膊搭在桌上,侧头趴在胳膊上,另一只手捂着肚子轻轻揉着。
“你不会是中毒了吧?”嘉恒帝的话语传来,随后听到筷子落桌的声音,再然后……
“徐翁,传司药司女官,把侍卫也叫来!”
“别!”温酥酥忙坐起,拉着嘉恒帝的袖子,疲于张口,她连连摇头。
扰人的弹幕飘过,“德妃:中毒的事我熟。”
接着又是一条,“演技真好,瞧她疼的,小脸惨白,跟真的似的。”
温酥酥手握成拳,有没有一种可能,这就是真的!
又是一阵大铁锅烙饼的感觉,自己像是露馅的饼,七零八落的,偏又逃不开这热锅。
疼得不知所措时,她咬牙敲了几下桌子,怎么会这么疼啊?
比她在现代疼多了!
“陛下,发生了何事?”殿外传来徐常的声音。
嘉恒帝没有回答,只是半蹲下来瞧着温酥酥问:“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温酥酥忙点头,她知道她当然知道!
“云珠,叫云珠。”温酥酥将嘉恒帝的袖子捏得皱皱巴巴的。
这时嘉恒帝才朝着外面平静地说:“没什么,让云珠进来伺候。”
说罢,他起身理了理衣服,镇定自若地站在一旁。
门声响起,脚步声越来越近。
“娘娘!”云珠惊呼一声,跑了过来。
“本宫来事儿了。”温酥酥说清楚原因,却发现云珠满脸诧异,又道,“葵水?月信?”
“娘娘,瞧您疼的,都语无伦次了,是月事!”云珠急急说着,并起身对嘉恒帝说道,“陛下,娘娘身体不适,不能陪您用膳了。”
“那朕……那你好好照顾她,有什么事就请司药司的女官过来。”嘉恒帝嘱咐一句后,抚平衣袖上的褶皱才离去。
“奴婢扶您去换月事带吧?”云珠说道。
温酥酥连连点头。
换月事带的时候,云珠又嘱咐子衿去烧水灌汤婆子,嘱咐子佩去冲红糖水。
都说夏有“竹夫人”,冬有“汤婆子”,而原主这副体质,怕是一年四季也离不开汤婆子了。
温酥酥坐在榻上,背靠着软枕,微微屈膝,盖着被褥。汤婆子放在肚子上,手捧着碗,一口一口喝着红糖水。
滔滔不绝的痛化作淅淅沥沥的微痛,她虽然好受许多,但是依旧没那么舒坦。
就连心情也很差。
每到这个时候她就犯懒不爱动弹,再加上原主这娇弱的身躯,估计她接下来七八天都不能有什么作为了。
“还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温酥酥喝完红糖水,感慨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