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酥酥读取这条弹幕后,忍不住想笑,嘴角刚刚勾起,视线里恰好闯进来一人。
他是从她斜对面的一颗树后走出来的……
此时此刻,站在了她面前。
温酥酥的笑,被扼杀在了摇篮里。
这人咋就这么爱听墙角!
黑衣嘉恒帝双手背在身后,直挺挺地站在那,在他身后,还跟着红衣徐常。
“臣妾给陛下请安。”温酥酥稳稳地半跪在地上。
并非她稳重,而是她怀中抱着小黄狗,不得不规矩些。
“都起来吧。”嘉恒帝懒懒地说。
温酥酥依旧是稳稳当当的,起身后笑说道:“好巧啊陛下,又见面了。”
一天早中晚,他们俩已经见三回面了……
要了老命了!
“巧?”嘉恒帝冷哼了一声,将背在身后的手挪到了身前。
他手里拿着一个罐子。
“朕是来给你送霜糖的,今年新产的扶宜霜糖,不是朕不愿意多给你,就剩一罐了。”嘉恒帝解释后,又略气道,“朕还没到门口,你就跑出来了,东张西望,瞧也不瞧朕一眼。”
温酥酥脑内轰鸣,天知道当时嘉恒帝站在哪,反正她是真没留意到。
再说了,她一心寻狗叫,哪能留意那么多。
温酥酥堆起笑,想办法单手抱小黄狗,忙上前将霜糖罐子夺了回来,交给子衿后,继续双手抱狗。
接着笑看嘉恒帝,说:“臣妾有眼疾,陛下勿怪。”
瞧瞧,现编的理由也能和之前对上号,温酥酥心里得意极了。
她咋就这么聪明呢!
然而嘉恒帝却沉了脸,深吸一口气,随后缓缓吐出,像是在思索什么……
温酥酥下意识抱紧了狗,忍不住后退半步。
嘉恒帝是不是又生气了?
就在她心里合计时,又听得嘉恒帝淡淡道:“过去那么在意衣裳首饰,如今怎的无所谓了?”
温酥酥一愣,搞半天就是问这个?
她耸耸肩,略侧身子踢着脚下松软的土,轻松道:“不过是一件衣服而已,哪比得过一条命啊。”
说着,她笑着摸了摸怀里的小黄狗。
“本来想嘉奖你的善心,赐你几匹东郡进贡的华锦做衣裳,既然你都不在意,朕也不勉强……”
温酥酥摸狗的手一滞,紧接着蹙了眉。
他比她怀里的黄狗还要狗!
她又慢慢地顺了顺狗毛,缓缓说道:“陛下若是想赐……”
“不,朕不想。”嘉恒帝果断且决绝地说。
温酥酥暗暗咬牙,不想赐就别说,说出来不就是想让她求他嘛。
她偏不!
她心里憋着一口气,脸上也爬上了几分委屈,可她依旧倔强地朝着嘉恒帝屈膝,“臣妾告退。”
说罢,从嘉恒帝的身旁路过离去。
擦肩而过的刹那,她似乎看到嘉恒帝欲言又止想攀谈的神色,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他能说什么?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温酥酥气鼓鼓地大步离去。
一路直奔得意殿,也不留恋四周的春景,只想着早早将狗狗们带回去。
至于嘉恒帝,懒得去想。
跨进院门,进了殿中,将小黄狗放在了藤摇椅的软垫子上,又将它的孩子还给了它,一家三狗聚在了一起。
温酥酥扶着椅子的把手蹲了下来,看着它们。
两只小狗往它们的妈妈怀里拱着,小黄狗则是舔舐着它们。
看到这一幕,温酥酥觉着心被刺痛。
“这才是当娘的样子。”她略有失落,又含着几分羡慕。
她的妈妈……早就抛弃她了。
还有那个所谓的爸爸……
在她六岁时,父母离异,爸爸领着漂亮的女人去了大城市安家定居,妈妈独自在外漂泊打工,不知去向。
她被留在奶奶家,而奶奶是重男轻女的老寡妇,也不要她。
她记得那天,奶奶给她小姨打了一通电话,紧接着领着她在道边拦了出租车,说了地点,塞了五十块钱。
就这样,她独自坐着出租车去往小县城。
看了一路的风景,车停了,司机叔叔找了她三块钱,让她下车。
她懵懂地听话,握着三个硬币站在道边,很是无措,路过的车飞驰而过,带着飞扬的尘土。
她很害怕,却还是乖乖地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请假出来的小姨来寻她。
想着那些往事,温酥酥觉着手背一凉,猛然回过神,原来是自己在吧嗒吧嗒掉眼泪。
她忙擦掉眼泪,嘴角勾着笑。
“你们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你们的。”温酥酥柔声道。
“既然娘娘要留下它们,不如给它们取个名字吧?”云珠略躬身,语气里带着温暖。
温酥酥把烦恼抛到脑后,将小狗崽逐个抱起看一眼,“一公一母,那小的叫不点,黑的叫虎子。”
放下它们,又一下一下地摸了摸小黄狗,“你就叫黄黄吧。”
“娘娘怎么知道它们一公……”云珠欲言又止的话语传来。
温酥酥微怔,随后胡诌道:“听别人说过,细节就不跟你们说了。”
紧接着她又吩咐道:“素娘,能给它们弄些食物吗?”
“能。”素娘小声道,“奴婢去娟娘那要点苞米面回来。”
温酥酥起身取下簪子,拍在素娘手里,“多要些,再弄点大白菜,鸡鸭鹅也能吃。”
在素娘离开后,温酥酥继续安排道:“云珠去拿剪刀和伤药来,子衿去库房取布,便宜点的,子佩带不点和虎子去玩。”
过了一会儿,温酥酥解开黄黄身上的布,手拿剪刀将黄黄伤口周围的毛剪掉。
擦干净后,抹了些伤药,这个伤药她用过,涂上会很舒服,等好些了再用嘉恒帝送来的药。
“不知道这药对你有没有效。”温酥酥一边给黄黄包扎,一边说道。
“娘娘,奴婢服侍您更衣吧,这衣服得拿去司制司补一下。”云珠适时说了一句。
温酥酥点点头,“也好。”
到底也是件值钱的衣服,扔了也是怪可惜的。
换了一身轻便简洁的衣服,温酥酥吃了晚饭,又逗了会儿不点和虎子,两个小家伙可爱极了。
更深露重,素娘扛着麻袋回来了。
“娘娘,奴婢要了半袋苞米面,等明儿再去取十颗白菜。”素娘大大咧咧道。
温酥酥迎了过去,在素娘身后托着麻袋,到了小厨房,又帮着打下手。
生火煮滚水,热浪腾腾时倒进去半瓢苞米面,拿着勺子搅啊搅,直到苞米面粘稠了,就成了。
晾得温温能入口,素娘先是来了一口,温酥酥一惊,这是喂狗的吧?
“让娘娘见笑了,奴婢是吃这个长大的,忍不住想尝尝。”素娘不好意思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