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策并不能直接参与战场上的变化,但战场上的惨烈孙策却能深深地感受到,那怒吼,那悲鸣,那火焰,那巨响,都是真实的,父亲还是被毒箭暗伤,但因为恋云留下的秘术还是立即阻挡住了伤势的爆发,孙策悲哀的发现,尽管孙坚被绿光笼罩,但头顶的一股诡异的紫绿色还是不住的盘旋着,持续了十几秒,孙策只感觉自己在一瞬间失去了一身内力,并掉入了冰窖中,好冷
七步追魂箭,那举世无双的凌厉一箭在荆州第一铁壁手里发出,无人可挡,尽管是战神吕布,也要为之让步,那敬爱的祖茂叔叔更是直接被净化,那窝囊无力的自己,尽管劈散了箭芒,救回了父亲,但还是不能赎回万分之一的重罪
场景只是变换了几分钟,但对孙策而言却仿佛是好几十年,而接下来的一分多钟更是让孙策双拳紧握直至鲜血淋漓,那是在返回江东的一幕幕,太史慈相救,吕布到来,而父亲头上的紫绿色雾气,一天比一天浓烈,虎目更是因为厮杀而渐渐泛紫,却不是霸王心法的紫芒,而是幽紫色的,无比的诡异
是那该死的七日修罗变,赋予了父亲伤势尽愈,功力大增,但却快速抹杀了神智
“哈哈哈哈,伯符,你的霸王心法终于大成了,我们孙家终于可以继承霸王意志,再度兵出江东,逐鹿中原了”,孙坚的哈哈大笑声,很快就惊醒了孙策
孙策顿时醒悟了过来,却发现父亲远在十丈之外,单刀驻地,不住的喘息,而自己所在的十丈范围内大地被撕裂,仿佛是干涸的大湖一般,裂口处到处都是绽放的电花,护体龙魂在不住的缠绕盘旋,欢快的怒吼
“父亲,我是在做梦吗”,孙策急忙收敛内力,焦急地问道,虎目散发着无限的期盼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只知道你要追随霸王的脚步,要离开七绝阵,就要先击败我”,孙坚脸上出现了茫然,疑惑,说道
“七绝阵”,孙策低喃了几句,心中有着无限的疑惑,但冥冥中却有着一种无声的呼唤,化作了残破的记忆,散落到脑海的四方
七绝阵自然是闻名已久奇阵,但自己就在七绝阵中么,父亲不是重伤在仙子岛隐退疗伤么,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么,孙策只感觉一阵无力,尤其是父亲口中那击败两字,自己能对父亲出手么
“我们父子俩也很久没有好好聊聊了,先让我看看你的武艺进展如何”,孙坚虽然也是满脑子疑惑,但看见儿子的喜悦让他很快就将一切抛诸脑后,他微微一笑,豪迈的说道
说着,孙坚轻挥着古锭刀,直取孙策面门,这是怒海刀法的起手式怒海降临,大大方方的刚猛一刀,没有丝毫花式,简单易挡,目标极为明确,没有后着,凭借的就是傲人的臂力和内力,也连接着绵绵不绝的怒海刀法
孙策见状,自然也不好扫了父亲的雅兴,霸王凤凰枪直接出鞘,霸王枪法的第一式兵出会稽也施展了出来,兵出会稽是简单的直刺,但却不是没有丝毫后着,而是能够根据敌人的攻势来进行左右两路突击,修为高的更是能幻化五道枪罡虚实交加直袭敌军
嘭嘭嘭,古锭刀和霸王凤凰枪一个照面,已经接连打了五个连招,火花四射,响声震天,孙策和孙坚都倒退了五步
尽管是一个照面,孙坚父子也对彼此的实力有了大概的了解,孙策虽然明知道自己霸王心法大成,天下少有敌手,父亲虽然英雄过人,但无论是内力还是招式精妙上都不是对手,霸王凤凰枪更是神兵利器,比古锭刀还要厉害三分,自然是不敢竭尽全力,连霸王心法和霸王凤凰枪的特性都压制了下来
“好,伯符,看来你已经掌握了霸王枪法的精髓,为父已经不是对手了,哈哈哈哈,让我们父子今天打个痛快”,孙坚哈哈大笑,脸上浮现出了激动的笑容,那是孙坚罕见的喜悦笑容,在恋云第一次到达孙坚大营和每一次剿灭大量敌人时候,才会看见,孙坚并没有因为儿子比他厉害而有丝毫不快,反倒是非常喜悦
孙策看见父亲脸上的笑容,也高兴的笑了笑,霸王凤凰枪爆发出了熊熊烈焰,战意昂然了起来
轰轰轰轰,渐渐琢磨到父亲能耐的孙策也进入了状态,以同等实力硬碰硬大战了起来,五十个回合过去了,孙坚渐渐力歇,孙策也收起了霸王凤凰枪,急忙才空间戒指里拿出了一些恢复丹药
“哼,伯符,你以为为父真的衰老至此么”,孙坚冷哼了声,看都没看孙策递上的丹药,反倒是接过了霸王凤凰枪,神情极为激动
“伯符,你果然不愧是霸王枪法所选的主人,霸王凤凰枪重回孙家,我也无愧于祖宗先贤了”,孙坚老泪纵横,轻轻抚摸着霸王凤凰枪上的凤凰条纹,给孙策说起了昔日霸王凤凰枪的传奇经历和手持霸王凤凰枪的西楚霸王是如何的力拔山河,勇武盖世
这原本是孙策小时候就经常听的,如今听起来更是听得越发沉醉
霸王岭下,呐喊震天,无数精骑正快速推进,手里的长枪长矛,佩剑强弩都仿佛在一瞬间有了共鸣,清一色变成了利箭,箭雨一般的投向了山上,为首一员大将,正是江东无人不识的儒将周郎
山腰上的士兵面对敌人的强攻,都慌张不已,只能不住的射箭以对,只是人数众多,慌乱也渐渐安定了下来
“禀报主公,西边,黄盖韩当引右路进军,左路程普领蒋钦周泰进犯,中路周瑜和甘宁以八百锦帆贼为先锋,缓缓推进,他们都好像知道我们的秘密武器一般,还请主公定夺”,樊能很快将战报上传了上来,脸上挂满了担忧
“哼,周瑜当然不会连中两次毒攻,但他们要救孙策,就不得不上前送死”,刘繇将手里的一支箭矢轻轻插在地面,地面直径三十公分的小草迅速枯萎,变成幽绿色,一阵青烟缓缓冒起,刘繇冷冷的笑道
樊能见状,心情才有了些安定,无论是黄盖程普韩当三个老不死,还是周泰蒋钦甘宁这是该死的水贼,武艺都远胜于他,更别说是神出鬼没的昔年江东第一小神童,如今美周郎周公瑾了,但刘繇的话却仿佛是定海神针,霸王岭东边是自己的营地,有着数万大军,还有着见血封喉的剧毒攻击,连冒出的青烟都能轻易置人于死地,周瑜不过是区区一万人马,能耐我何
尽管甘宁等人勇不可挡,但面对剧毒利器的阻击,还是只能黯然隐退了,或许他们能够以受伤的代价突进,但并没有得到孙策的确切消息,这一切都是徒劳的
“禀报军师,我军阵亡一千五百六十三人”,副将快速统计了阵亡人数,双眼通红的等待着周瑜下达复仇命令
孙策收复建业以来,精锐并没有多少,这一万大军,全都是精兵中的精兵,但如今却是阵亡在剧毒手中,在场程普韩当黄盖甘宁的心中都在滴血,这每一个士兵,都是以一敌十甚至是以一敌百的好手,如今却是含恨而亡
蒋钦和周泰也是极为愤怒,虽然阵亡的不是他们的兄弟,但对江东海军乃至霸王铁骑钦佩不已的他们早就当那些士兵是自己的部下,见如今竟然阵亡,连敌军的毛都拉不下一条,心中自然也是无限愤慨的,只是一众老将都没发言,他们也不好出声
所有人都在看着主帅椅子上那个脸色苍白,憔悴不已的儒雅青年,只见他神情冷漠如水,愣愣的看着桌上的地图
“你先下去吧”,良久,周瑜才淡淡的说了句
“军...师”,副将满脸的不可思议,浑身忍不住颤抖了下,左右看了看黄盖等人,却发现他们都是闭上双眼没有说话,他也只能踉踉跄跄的走了出去
这还是处事不惊,皱着眉头计上心头的江东第一小神童,美周郎周公瑾么,难道真的如传闻所说,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了么
尽管以一万江东海军对上五万刘繇的叛贼,兵力上占了极大的劣势,但以周郎的奇策加上江东海军的悍勇,程普等将的威武,大破刘繇还不是手到拿来的事情
场面再度陷入了死寂当中,七天之期已经过去了,周瑜也无法压制众将的焦急,只能发起进攻,从西南北三面围攻霸王岭,但却被刘繇所阻击,一支支见血封喉的利箭从天而降,不但中箭者身陨,连箭矢落地后冒出的烟雾也能快速置人于死地,这根本就是不公平的战斗,原本就因为攻山而发挥不了骑兵优势和水军优势的孙策军,被打了个落花流水,还是在周瑜多加叮嘱的情况下,才减少了损失
“军师,你是怎么想的”,黄盖将手里的茶杯握成了粉末,努力压制心中的悲愤,问道
“依黄将军之见,该当如何”,周瑜微微抬头,淡然地看着黄盖,轻声问道
“国不可一日无君,为了安抚民心,安定军心,依末将之见,不如退军,先接回二公子就任主公之位,在徐图刘繇”,黄盖和程普韩当两两对视,脸上挂满了无奈和悲痛,闭上双眼说道
七天了,七天都没消息,想必孙策就算是没死,也回不来了,他们都是有理智的大将,孙策固然是主公,但并不是孙家的唯一子弟
“诸位认为如何”,周瑜沉吟了许久,脸上也挂满了无奈,说道
众人当中程普韩当黄盖是老臣子,基本上大方向,计策什么的,都是他们和周瑜说了算,甘宁隶属于周瑜,周泰蒋钦资格不够,只能打仗不能决策
“公覆言之有理”,韩当和程普对视了眼,均无奈的叹息道,自古以来,七绝阵都是以七为尊,连七天都没消息了,结果可想而知了
“那好,那就依”,周瑜在众将身上一一打量,甘宁低下头不发表意见,蒋钦点头赞同,周泰看着地图沉默不言,周瑜也只好下命令说道
但周瑜还没说完,一声巨大的响声顿时响起,竟然是沉默不语的周泰一掌将议事桌打得四分五裂,周泰猛地站了起来,满脸狰狞的怒吼道,“好,好一个贪生怕死的计策,若孙家皆是苟且偷生之辈,我周泰绝不听尔等的屈辱号令”
周泰的话瞬间炸开了全场的沉默,韩当程普黄盖同样猛地站了起来,程普大声吼道,“周将军若不给个解释,别怪我不客气”
程普韩当黄盖都是孙坚时期的大将,连孙策周瑜都要恭敬的叫叔伯,作战勇敢,心思细密,身先士卒,深得军心,如今竟然被一降将给鄙视了,自然是愤怒不已,要不是给面子周瑜,早就拔剑而起了
“如今主公生死未卜,你们却要提退兵,这是陷主公于何地,战争岂能不流血,如今我们还有一搏之力,只要攻下霸王岭,擒获刘繇,主公之危就可解,你们若是怕死,我愿担任先锋,誓死一战”,周泰对于几位前辈级的大将没有丝毫畏惧,直接和他们大眼瞪小眼,狠狠地对视着,大声说道
程普韩当黄盖顿时一阵无言,别的不说,光是周泰这份勇敢和无畏,忠贞和豪气,他们就没有什么话说,他不是在幕后看戏的,他左手那鲜红的绷带告诉着所有人,今天他也挂了彩,他们也明白这种初出茅庐的小家伙是不会跟你说什么大局为重的
程普韩当黄盖并没有和周泰争辩,而是静静地看着周瑜,蒋钦这次也没有拉住周泰,但他也同样没有出声支持
“我也不相信伯符会就此离开,而刘繇只守不攻也说明了伯符并没有不幸,但黄将军也是言之有理,先封锁消息,并让人前往百越接回仲谋,我们再等等”,周瑜沉默了下,也站了起来,给了韩当和周泰一个安定的眼神,说道
蒯越大营
“孙权竟然敢给我们下战书,哼哼,想必是要袭击我后路,刘磐,你率领五千精骑防御后路,不可贪功冒进,你若能坚持到我击溃孙权前部,就算没有一个敌人来犯,也算你首功”,蒯越指了指地图,对着满脸兴奋的刘磐说道
“还请军师三思,守护退路乃是重中之重,文将军才是合适人选”,刘磐满脸的不情愿,很是不乐意的看着蒯越说道
“军师,孙仲谋这次公然提出挑战,想必是有奇策,我愿守护后路,以防万一”,文聘沉默了下,顿时说道
刘磐顿时以感激的眼神看着文聘
“不,据闻孙权带来了鲁肃吕蒙一文一武两位英杰,不可小觑,前线非你不可,刘将军还是听话,后路绝对会有战功”,蒯越有点无奈的看着文聘,说道
刘磐身份尊贵,要是在前线出了问题,那就玩大了,这责任无人能承担
刘磐轻哼了声,顿时不再说话,文聘一听,也不再说话,鲁肃吕蒙,好威风凛凛的名字,听都没听过,哪来的高人
鲁肃在袁术麾下的籍籍无名,在孙策麾下更是鲜为人知,吕蒙更别说了,连江东都没几个人认识,江东如今唯一被公认有能耐的军师,只有周瑜,其他都是庸才
与周郎等同的奇人,我倒要看看你是何方神圣
,蒯越看着纵横交错的地图,心里暗道
七绝阵,紫晕山的半山腰
因为这是一座笼罩着紫晕的巨山,孙策也在心中暗自将其命名为紫晕山,和父亲走了三天,才走到了半山腰,一路上,两父子说说停停,相处的十分融洽,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融洽,比起童年的严厉教导,少年的独自苦修,青年时候的上下级关系,这是鲜少的温情场景
但孙策却是一天比一天沉默寡言,脸上的笑容都很多时候勉强的很,甚至在夜里,都睡不着觉,躲在大树上发呆,孙策无法忘却父亲提起昔日的辉煌战绩时候的自豪,提起昔日失败战果时候的失落,尤其是在有自己参与的情节,父亲脸上那激动的自豪神情,从父亲的语气和神情孙策可以看得出来,比起剿匪,夺宝,降妖等等异遇,父亲更在意的是在这过程中,自己的成长,尽管父亲并没有夸奖过自己一次,并没有将战利品授予过自己一次
从小到大,孙策希望得到的不是神兵利器,不时美酒佳人,他最渴望得到的父亲的赞赏,是家族为其的自豪,这比一切都重要,因为这就是对自己能力的最好肯定,是对自己辛勤付出的最佳认可,他曾无数次认为,自己远没有达到父亲的要求,丢了孙家子弟的脸,但父亲的自豪神情,让他瞬间热泪满眶
父亲是天下公认的英雄,但这不代表父亲从来没有失败过,但父亲从来都不承认自己会失败,因为成功者是会在失败中找寻下一次的胜利,而不是自哀自怨,他根本没想过,他离开的几年,父亲对他的思念如此浓重,对他的期盼如此深切,那一次次如果我儿在,那一句句为父岂会如此,让原本对父亲有一丝不满的孙策瞬间惭愧不已,或许是因为父亲的手段而让恋云离开,但荆州和江东注定了不和,刘表和孙家也注定了一战,自己那时候在哪里呢
深深地体会到父亲身上的重担和对自己的关爱,孙策的心随着上山的脚步而越发冰冷,虽然父亲依旧豪迈风发,但他却是悲哀的知道,这一切都太迟了,父亲头上那转瞬即逝的紫绿色光晕,那不断攀升的气势和内力修为,那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会爆发的幽紫色冰冷眼神,那是熟悉而陌生的眼神,同时还是不世强者才能迸发的气势,不属于人间的气势
七日修罗变,七日变化为修罗,无人可挡,除了战斗至死,没有别的结果,连她,也没有办法
父亲明明就在仙子岛,为什么此时会在这里,七绝阵,这难道真的是传闻中无人能破的七绝之阵,千万幻象,唯皇者出,这是祖宗乃至霸王留下的七绝阵片言,谁也不知道真正的七绝阵会有什么情况,因为每一次七绝阵的开启,都会完全不一样,如果眼前的并不是父亲,那这到底是什么,谁能将父亲完全的模拟呢,这绝对是只有父亲才能做到的
“伯符,别瞒我了”,孙坚狠狠地一拳捣向了山腰的一座大树上,微微叹道
孙策正要说话,却发现原本石破天惊的一拳,竟然连大树的树叶都打不下来,大树经过一阵水纹般的变化,露出了原本的面目,竟然是一层淡淡的紫色光晕,孙坚的猛烈一击,仿佛是打入了水中一般
“父亲,你到底是不是我的父亲”,孙策脸上出现了丝颓然,叹息了声说道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从沉睡中被唤醒,被委派守护紫晕山,只有击败我,才能通过紫晕山,得到霸王的宝藏”,孙坚抱着脑袋,猛地晃动了下,随即抓住,孙策的手,说道,“伯符,告诉我,西征江夏的过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孙策看着父亲眼神中渐渐散发的幽紫色光晕,顿时热泪满眶,强忍住悲伤,将长坂坡发生的一切开始说起
“好,好一个蒯越,好一个刘表,伯符,答应我,将蒯越和刘表的首级祭奠我,我孙文台不会畏惧这些跳梁小丑”,孙坚双拳紧握,指甲直接插入了血肉中,冷冷的说道
“父亲,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我们一定可以再度并肩作战的”,孙策终于忍不住大声哭了起来,跪在地上静静的抱着孙坚的大腿,说道
“呵呵,人生自古谁无死,七日修罗变,歹毒程度远超七绝阵,天下谁人可解,伯符,击败我,离开这七绝阵,去成就你的大业,让我孙家的旗帜永远飘舞”,孙坚轻抚着孙策的脑袋,脸上出现了淡淡的笑容
“父亲,我岂能对你动手,我们一定会有其他办法离开的”,孙策坚决的摇头,毫不犹豫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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