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刚一入后院,钱小多欢喜的唤了声,乳燕投林一般往前方老者怀里扎了进去。
钱学修原本尚还带着担忧的脸上在看到女儿如往常一样的动作时不自觉的淡了下来,他拍了拍钱小多的后背,那张老脸上带着宽慰。
“小多,平日里你再怎么撒野,阿姐也不曾说过什么,但今日怎么说也是爹的五十大寿,你怎么还是这么冒冒失失的,出去了这么久,把爹都急坏了,还不赶紧跟爹道个歉?”书房里原本融洽的气氛随着一个娇滴滴的女声的出现而散了去。
钱小多抬头转身,身后女子身穿粉红色的绣花罗衫,下着珍珠白湖绉裙,肩上一件掐花粉色毛肩更是将本就风流的身段衬到了极致。
那瓜子型的白嫩如玉的脸蛋上,颊间微微泛起一对梨涡,淡抹胭脂,使两腮润色得象刚开放的一朵琼花,白中透红。簇黑弯长的眉毛,非画似画,一双流盼生光的眼睛,那诱人的眸子,黑白分明,荡漾着令人迷醉的风情神韵。
真真是个美到了极致的女子,尤其盛装之后更显韵致,钱小多看了看与自己差了还不到两岁相貌上却是天差地别的阿姐,有些不自在的扯了扯自己经过一日折腾之后略显狼狈的素色毛坎,原本的怨气怒气在想到爹爹若是知道之后只怕更是伤心也便都咽了下去。
“好了好了。”钱学修挥了挥手,示意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钱怡情有些不甘心地绞了绞手中绣帕,恨恨地瞪了眼焉搭着脑袋的钱小多,越加的愤恨起来,瞧她那副不长进的样子就来气!偏偏阿爹也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什么好的都要留给她,这叫她要怎么甘心!
原本以为偌大的家产没有了子嗣总该落在自己这个嫡女身上的,再不济就算和钱小多平分也就罢了,哪想除了嫁妆阿爹竟是什么都不打算留给自己。
她钱怡情是什么地方比不上这个只知道闯祸的野丫头了?把这么大的产业交给这个丫头,怕是过不了多久,钱家就没了!
她这也是为了钱家好,偏生只要扯上这个话题阿爹的语气就硬了下来,竟是半分转圜的余地都没有,就连阿爹一向看重的她的未来夫婿也都不能染指半分。
阿爹,若不是你太偏心,我又怎会如此狠心!
“小多啊,告诉爹爹,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弄得如此模样?”钱学修摸了摸钱小多的秀发,语气温和。
“爹。”钱小多眼眶一热,这世上只有爹爹对自己最好了,不管自己闯了多大的祸,回到家里,爹爹的第一句话永远都是问自己可否受伤受委屈了,从不对其他的事上心,就像天塌下来了只有她没事也便好了。
“还能有什么好事?肯定又是和街上那些贱民没教养的野孩子一块去哪闯祸去了。”知道钱小多绝不会把实情说出来的钱怡情有些有恃无恐,只是想着连这样的机会都拿这个野丫头没办法,钱怡情的语气亦好不到哪里去。
“够了!怡情,这是你妹妹!你这是对失踪了一日的妹妹该有的态度吗?”钱学修有些怒了。
“爹!”原本还想说些什么的钱怡情在看到父亲那一脸与还在朝时一样的怒颜心下不由有些惧怕:“女儿知道错了。”
阿爹!您也莫怪女儿心狠,我就不信您能事事都安排得那么好!早晚有一日,我定会让钱小多这个野丫头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爹。”钱小多有些不安的扯了扯父亲的衣袖:“爹,您别气,是小多自己不好,都是小多一时贪玩误了时辰,小多以后不会了,爹,您别气了好不好?”
“哼!”钱怡情在旁轻哼了声。
钱学修微叹了口气,他原以为选择在这民风淳朴的小镇里颐养天年,远离那些朝堂之上的是是非非便是对小多最好的安排,却不知,原来除了政事,家事更是让人头疼,若不是三年前……自从从朝堂退了下来,他确实是偏心了许多,也难怪怡情那孩子事事针对小多。
换做任何其他人只怕都会受不住,更何况是从小要强的怡情,可是每每看到小多现在这般懵懂无知的样子,他总是无法抑制自己的愧疚,当初若不是因为他,小多又何以成了今日模样,他除了尽量弥补,还能做些什么?
小多啊……罢了罢了,趁着自己身子骨还硬朗,赶紧找个好人家把小多的亲事定下来,这样虽是对怡情不公了些,可好歹自己总会安心些,再者那胡家也是地方上的望族,把怡情许给他们也不算埋没了怡情。
只是若是京都里的那两位知道了自己把小多给许给人家了,自己这身老骨头怕是要散了吧……
钱学修苦笑,看着书房里这两个本该豆蔻年纪却一个失了心一个失了忆的女子,心下涌起了无法抗拒的疲累。
“罢了,都散了吧,小多啊,你也累了,好好休息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