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小多根本不知道自己捅了多大的篓子,只知道在她这句话之后整个屋子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静,看着阿姐平日里的从容淡定变得苍白甚至是无措-----或者可以说原本只是藏在心底的恨意由此变成了明面上不加掩饰的甚至带着点恐慌的扭曲的恨意。
没错,爹爹那么疼钱小多,若是她说的是真的,那么,本已经近在咫尺的胡家主母的位置就变得不是那么确定了。
钱小多简直出了口恶气,哼,谁让阿姐每次都针对她的,趁着所以人都还没缓过劲来的时候钱小多一身轻快便再度出了屋子。
这一次,或许是因为屋外的奴仆听见了里面的一切,也或许是因为钱小多有了准备,刚一出屋子便飞快的跑了起来,总之,这一次,钱小多总算甩去了那些奴仆,担心送景园外边还会有胡家的人,钱小多倒也没有毛毛躁躁的跑了出去,而是循着送景园高一点的地势跑了过去。
然而钱小多不知道的是,在她那一句话出口之后,不同的地方呈现出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反应,就在此刻钱小多去往的地方,一道身影先她到达,而在那道身影之前,还有一男一女两道年轻的身影一站一坐。
“殿下。”刚来至的身影停下,正是一身细雪的东望三皇子东临瑞贴身侍卫吴达。
东临瑞还未出声,他身侧原本站着的女子身影抢先上前,声音里带着轻快:“吴达!”
吴达一向稳重的脸上带了丝窘迫:“师姑娘。”
师吟风一身红色劲装,黑色长发利落盘起,带着一股子江湖女子的飒爽,英气勃发的脸上在看见吴达肩上还来不及扫去的细雪,面上的情绪明显得都不想遮掩,她来到吴达身前伸手想替吴达扫去身上细雪,话语却是对着身后的东临瑞说的:“师兄,都说了不要这么差遣我们家吴达了,等哪日我们成亲了,难道师兄想连师妹我一起差遣吗?”
东临瑞笑笑,并不答话。
吴达却急眼了,有些结结巴巴的道:“师姑娘……你怎么可以这般对殿下说话?再者……我……我什么时候说……说过要与你成亲了?”
师吟风也急眼了:“吴达!我出门前,是你亲口答应我父亲会好好照顾我的!你这是要反悔吗?”
吴达的脸色一下通红。
“够了。”东临瑞俊朗的脸上笑意不减,他起身:“师妹,此番来到荣城的事我还没问你呢,你倒先倒打一耙了------师父他可知你独自出门来到此地?再者,下山之时那么多人在场,他们都知道吴达并没有那个意思,你明知道吴达不善言辞便如此故意歪曲事实,可是真当我这个师兄不存在了?”
果然一说到自己的父亲,师吟风一下没了胆气,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余光瞄向身侧的男子,却见那人早已正了颜色,一板一眼都不看自己一眼,她心底有气,索性也不再开口,只是眼底却闪过一丝黯然。
是了,如师兄所说,只是,她的心意表现得如此明显,为何身边的人却总是如木头一般,她早已过了女子最美年华,还能再等他多久他才会看到自己的存在,而不是眼底心底都只是师兄的心腹呢?
东临瑞笑着看向这二人,他并没有限制吴达的任何行动,若他想走,他自然不会阻拦,只是,感情一事从来最是难懂,倘若由着师妹如此巧舌弹簧,也许吴达是会被她骗着回到师门成亲。
只是依着吴达一根肠子的思考方式,如此之后,他怕是一辈子都看不到自己心底最真实的想法了,他不会负了师吟风,但是这只会是因为她是他的妻子,而不会是师妹所想要的那种,与其成全了一对怨偶,倒不如先如此现状。
更何况,东临瑞叹了口气,他自己又能好到哪里去?
气氛静默了下来,三人心思迥异,直到远远传来脚步声,吴达这才想起那位姑娘也是朝着这个地方上来的,当下想细说方才园子里发生的事情已经来不及了,只得捡了一些要点说了。
东临瑞一听钱小多竟是那样脱身的,连日里因为钱学修的到来而产生的阴郁在瞬间一扫而空,他大笑出声,如此损招,也就是小多才想得出来了。
师吟风正值自己不痛快呢,见师兄刚才不但不帮着自己点,反倒是一味的说反话,眼下见到他笑得如此开心,自然就更不痛快了。
山下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师吟风自然也知道那就是师兄心中的宝贝,秉着她不痛快师兄也别想痛快的想法,师吟风有些小扭曲的开口:“要我说啊,这鸡毛蒜皮的琐事最是让人头疼的,到处嘈嘈杂杂有什么好的,我倒是想开了,真该就如师兄所说的,不如寻个寺庙剃了头发当个和尚痛快,你说是吧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