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嚣停知道眼下的局面,必须要用重赏来挽救。
“凡斩杀敌军一人,赏金十两!’
“斩杀敌军什长一人,赏金二十两!”
“斩杀敌军二五百长一人,赏金百两!”
“斩杀敌军贼黄贺者,赏黄金万两,封驷车庶长!”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冯嚣亭抛出的这些赏赐,如一颗颗重磅炸弹,激起了秦军杀敌的野望
“逃也是死,不逃,或许还能封妻荫子!”
“跟他们拼了!”
“我们有伍万人,敌军只有一万多人,他一个人还能打得过我们五个人不成?!”不得不说,冯嚣停这人还是有两把刷子。
在他一手胡萝卜,一手大棒的威胁下,溃进的秦军渐渐止住败势。
黄贺以为已经稳操胜券,谁知道冯嚣停的一番骚操作之后,居然让溃不成军的秦武卒重新集结,向黄家军发起了反击。
甲紧盯着战场说道:“冯嚣停果然厉害,真是虎父无大子。”
“呸!”黄贺狠狠啐了一口,“这是秦军军纪严明,你换一支军队试试,不把他撕碎了我跟你姓!”
黄家军作战勇猛,装备精良,完全可以做到——当十。
但是黄贺可不想把自己的精锐,都浪费在这个战场上
这是他的家底,不容有失。
老袁:
就算黄家军可以全歼五万都尉军,也必将付出极大的代价,这是黄贺不愿意看到的。“发射信号枪!”
“是时候让他们见识一下黑科技了!”
传令兵高举发射枪,一枚红色的信号弹发射升空。
双方的军队从下午,一直打到天擦黑,红色的信号弹,在夜空中极为的耀眼。
“嘟嘟嘟-嘟嘟嘟一嘟嘟嘟
凄厉的号声响起,黄家军的战士,听到号声,纷纷扔下手中的兵器,转头就跑!这种变化,看的对面的秦军一头雾水!
明明是黄家军占据着优势,怎么他们反倒逃跑了?
战车上的冯嚣停大喜道:“肯定是贼军害怕了,他们不过是刑徒临时组建的军队,如何能抵挡我天朝铁军的煌煌天威!”
“哼!乌合之众,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想跑?没那么容易!’
“圣魏东,传我将令,全军出击,务必将贼军全歼,捉拿贼军首领黄贺!”
圣魏东右眼皮狂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不是瞎子,对整个战场的局势看的清楚。“冯将军,贼军在占据优势的情况下撤退,这摆明了有诈,咱们还是鸣金收兵,明日再战。”冯嚣停哈哈大笑道:“圣魏东,你真是越老胆越小,他黄贺如果打得过我,哪里用得着逃跑?”“而且你看骊山县城,平川,无险可守。”
“这敌军肯定是惧怕我秦朝大军,所以才会如此,你放心,只要活捉黄贺此人,我保你连升二级,以后这都尉军的将军,就是你的!”
圣魏东听得心头火热!
连升三级?
还要让我做都尉军的领头将军,这哪里是提拔,简直就是坐上了火箭!
“末将,末将愿为将军赴死!”
冯嚣停心情大好,双手扶起圣魏东,“圣将军,何必多礼,快快请起,我冯嚣停向来是说话算话,跟着我的人,我吃肉,你喝汤!”
黄家军丢盔卸甲,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他们挣扶起受伤的兄弟,连带着死掉的弟兄也没有抛下。
得益于黄贺组建的医疗队,战场上受伤的战士,能够及时被救治到后方。
秦军一方敲响了进攻的战鼓,
“咚咚咚——”
原本愣在原地的秦军,得到命令后,迈开长腿,朝着骊山县城进发!
眼看着黑压压的人头往自己这方涌来,不由的紧张道:“军长,要不您还是先到地宫那边,我留在这里就行。”
黄贺摇摇头道:“毋须担心,且听龙吟。”
黄贺话音刚落,西北方向忽然传来一阵山崩地裂的巨响。
轰隆——轰隆——轰隆——
虽然隔着数里之远,骊山附近的秦军,仍旧感到脚下地动山摇。
“地龙翻身了?”
“西北处有火光!”
“什么声音?”
面对这种超自然的景象,秦军停住了脚步,他们就算再疯狂,也没有疯狂到想要在地龙翻身之时打仗。
冯嚣亭伸长了脖子,恨不能把头摘下来扔到天上,看看西北方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秦军军营,牢房处。
被关押在帐篷里面的苏角,在帐篷里来回的踱步,门外看守他的卫士,是冯嚣亭的亲卫。
西北火光隐现,声音炸裂。
苏角眼皮一跳,他记得西北方向,正是鱼池的位置。
“小鬼,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看守苏角的是个年纪不足20岁的小伙,人生的俊美,是跟着冯嚣亭在宫里当差的郎官亲卫。
“老头,你喊什么?我家大人带领秦军在前线奋战,估计已经拿下了骊山县,你就别瞎操心了。”
苏角虽然作战经验丰富,但是没有看到战场情报,他也无从判断。
但是西北方向的炸响,始终让他难以心安。
哗哗哗——轰隆隆——哗哗哗——
“什么声音?”苏角的心跳的更快了,而且有了不祥的预感。
他参加了大大小小数百场战役,对于危险,嗅觉灵敏,这也是他能够活下来的秘诀。
俊美青年声音颤抖道:“不,不,不知道。”
人始终是动物的一种,灾难来临,人和动物一样。
很快,军营外就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叫喊声:“洪水!是洪水!发大洪水啦!”
“快跑!”
“救救我!救救我!”
“爹、娘,孩儿怕怕——”
鱼池距离战场不过五里,此刻,鱼池大坝,已经被炸出了一个三米见宽的缺口。
蓄积在鱼池里面的水,携带着毁天灭地的势能,从缺口涌出,将坚固的堤坝缺口冲刷的越来越大。
大水卷携大量的泥沙、石块、树木奔腾而下,转瞬即至。
在汹涌的山洪面前,强悍如秦军,也只能丢盔弃甲,狼狈逃窜,奈何他们只剩了两条腿,没有长翅膀。
洪水瞬间将战场淹没,五万秦军,全军覆没。
冯嚣亭见机不妙,早就驾着战车来到了旁边的高地,躲过一劫。
“完了,全完了!”冯嚣亭呆呆的看着被洪水淹没的军队,颓然倒地。
圣魏东也没好到哪里去,他身子一晃,差点从车上翻下去,还好亲卫拉住了他。
冯嚣亭望着涛涛洪水,涕泗横流,“此乃天要亡我,非战之罪!”
他已经想到,自己回去之后,会面对何等的指责。
他作为秦军最高统帅,却让秦军全军覆没,这样的罪责,就算他爹是冯去疾,也保不了他!
圣魏东忽然想到苏角说过的话,“鱼池大坝一旦失守,我军便再无退路。”
冯嚣亭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带兵作战,就遭逢大难,不但全军覆没,自己也差点折进去。
“怎么办?怎么办?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冯嚣亭完全没有了大军开拔时候的意气风发,他双腿岔开,坐在战车的地板上,一小撮不毛之物耷拉着,垂头丧气的模样,让圣魏东看的直摇头。
圣魏东觉得这丞相之子真他么的废物,些许挫折就被打击成这样,果真是温室里面的花朵,受不得一丁点风吹雨打。
看到冯嚣亭还瘫坐在地板上,圣魏东气不打一处来,他揪住冯嚣亭的衣襟,把他提起来,口水喷到了冯嚣亭脸上:“冯公子,你这样有用吗?还不如想一想,往哪里逃!”
“完了,完了,全完了!”冯嚣亭顾不得责怪圣魏东的无礼,“天下之大,根本没有我们的藏身之处!”
圣魏东的身高比冯嚣亭还要矮,但是他扯着冯嚣亭的衣领,看起来却好像冯嚣亭矮他一头。
圣魏东口水喷洒:“文章盖世,孔子厄于陈邦;武略超群,太公钓于渭水。颜渊命短,殊非凶恶之徒;盗跖年长,岂是善良之辈。尧帝明圣,却生不肖之儿;瞽叟愚顽,反生大孝之子。”
“盖西伯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赋《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膑脚,《兵法》修列;不韦迁蜀,世传《吕览》;韩非囚秦,《说难》、《孤愤》;《诗》三百篇,大底圣贤发愤之所为作也.”
“如今一个小小的黄贺,就让你心气全失,作为丞相的儿子,你就不感到羞愧吗?”
冯嚣亭抓住圣魏东的胳膊,“先生,求您教教我,教教我该怎么办?”
圣魏东说道:“解铃还须系铃人,公子虽是三军统帅,可这都尉军统领却另有其人。”
“况且战前公子也说了,此战必胜,现在战事失利,并非战之罪,而是天灾。”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公子之过只在于轻信小人。”
冯嚣亭的眼睛亮了起来。
他于行军打仗没有建树,可他毕竟在朝中官场厮混多年,对于圣魏东话中之意,却是领会了一二。
“先生,可那人还在军营里呆着,光天化日之下,咱们总不好——”
圣魏东凑到冯嚣亭耳边低声道:“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冯嚣亭瞪大了眼睛。
不敢置信的看着圣魏东,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跟这些老油条比起来,纯洁的就像是一只不谙世事的小羊。
怪不得父亲总是让他不要自视甚高,为人低调。
按照常理,苏角非但无过,反而有功。
如果当初自己能听他所言,派人把守鱼池大坝,断不会有今日的惨败。
但是木已成舟,如果不找一只替罪羊,那冯嚣亭自己,就将承担此次战败的全部后果。
苏角,就是那只最好的替罪羊。
冯嚣亭看着圣魏东,缓缓的吐出一口浊气:“好,按你说的办。”
圣魏东心中狂喜。
死了五万都尉军,在他看来,屁大点事,毕竟秦朝军队数十万,少了这些,根本无伤大雅。
一将功成万骨枯。
这些将士的生命,对将领而言,只是数字而已,只不过是他们向上爬的阶梯。
你能为我而死,是你的荣幸。
同样,一个完美无缺的冯嚣亭,不是圣魏东需要的。
只有将冯嚣亭的黑料掌握在手里,圣魏东才会觉得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