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章城,王冼府邸。
此刻,王冼正在书房内看着手中的信件摇头叹息:“唉!这个崔见豫怎么还是如此死板啊!”
这一日距离卢宗保发怒已过去了二天。
两天前,卢宗保冲着崔府管家发火后,老崔虽碍于长辈的身份不好发作,但心中却早已气急,本就对卢宗保无多少好感的他这一回更是对卢宗保厌恶至极。
在再次催促卢宗泰无果后,老崔便拂袖而去。
回到自家府上后更是暗中贬损了卢宗保一番,待崔见豫听闻卢宗保的恶语后,平时波澜不惊的他也是气的摔碎了手中的茶盏。
只是生气要是能解决问题那就不会有那么多矛盾了,发完火的崔见豫再次望向杨凡那期翼的眼神,只好说道:“咱们还是书信一封发往豫章,去问问王贤弟吧!”
“可是……可是这要再拖一天地皮价格就又要上涨好几倍啊!”于商贾之事,杨凡毕竟要比崔见豫懂得多,此去豫章除非动用各家的底蕴,否则来回少说要四天,可是四天之后扬州城的地皮价格怕是早就被炒上天了。
至于动用各家底蕴的事,杨凡想都没想,那东西动一次就得耗费几十万贯,此次各家一共才一百万贯,谁愿意凭白多追加投入啊!
“那你说怎么办?”崔见豫已经有些不耐了,提高了声调冲着杨凡问道。
“我要知道还会来问你啊!”杨凡心中骂道。
通过刚才老崔回报的事,杨凡这才知道原来竟是由于崔见豫托大,这才在昨日未接见卢家兄弟,最终导致如今这被动的局面。利益攸关下的杨凡心中便有了对崔见豫的怨愤,如今再一听这明显推卸的言语,心中更是不喜,只是好歹年级稍长,没有如卢宗保一般骂出声来。
于是,这一次短暂的会晤便如此结束了,崔见豫随即便修书一封,送往豫章,信中只是问计于王冼,只字未提卢家兄弟,更是在只言片语间表达了对此次计划的漠视。
王冼看完之后,自然能明白崔见豫的意思,他是压根看不上这计划,哪怕计划失败,索性便将铜钱再运回去便是,反正也不亏。看完这些的王冼只能无奈的暗骂崔见豫:“迂腐不堪!”
崔见豫在乎的只是市舶司的位子,只要牢牢抓住了这个位子便能正大光明的在南方安插自己人,也能借此打入东南海商的内部,对其形成钳制,从而分享海上贸易的利益。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一旦在这场商战结束,扬州城便会变成铁板一块,谁也别想插进去,而在其中失利的他们将彻底失去在南方立足的基础。更可怕的是,这场商战本就伴随着巨大的风险,一旦控制不好便是一场滔天的大祸,而到时候崔见豫这个明面上的长官必将会被朝廷杀之以谢天下!
王冼在南方为官这几年早已深切地感受到了这帮海商们的能量,一旦把他们逼急了,这帮人绝对会铤而走险的。
王冼沉默许久之后这才提起笔,斟酌着用词给崔见豫回了一封信,详细的阐述了这其中的风险,只是了解对方为人的王冼还是不放心,再次书信一封给杨凡让其必要的时候可以绕过崔见豫直接去找卢宗保,将各家的铜线交由卢宗保掌控,另外再给卢宗保去了一信,闻言宽慰,让其可以不用在意他人,便宜行事。
片刻后,三封信便火速发往扬州。
相差无几的时间内,同在豫章的许辰也接到了王铁牛发回的情报。
“大哥,铁牛那边已经开始了?”陆浩待许辰看完手中的纸条后问道。
许辰点了点头,将手中纸条递给了陆浩:“开始了!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快就到**了!”
陆浩接过后飞速的看完,脸带着惊讶的说道:“这扬州的海帮反应也太快了吧!”
“呵呵,反应不快哪能把生意做那么大呢?我们还是小看了这帮海商在扬州的势力啊!”许辰微微笑道。
陆浩沉思片刻,说道:“我们手中如今已经有四百万的地皮了,算上去底牌也够丰厚了,要进行下一步吗?”
许辰闻言点头道:“没办法了!只能开始下一步了!老马曾经说过,商品的价值是通过交换来体现的,我们又不是真要买地开店铺,要是放在手上不动的话,拿什么去赚钱呢?”
陆浩自然不知道大哥口中的“老马”是谁,不过反正大哥经常提起也就习以为常了。
两日之后,王冼和许辰的书信分别到达扬州。
崔府,崔见豫看完王冼的回信后,随即大发雷霆:“岂有此理!竟然要让老夫去听从一个小娃娃的号令!”
侍立在旁的老崔心中不由得暗自惊讶,他还从未在自家老爷身上看到过如此愤怒的表情。
“哼!既不想让老夫插手,老夫便不插手好了!倒要看看你这个小娃娃有多大的本事!”崔见豫犹自忿忿不平,心中的骄傲让他索性放下这商贾贱役,打定主意一心当好这个官。
稍后一些时间,接到王冼来信的杨凡便径直找到了卢家兄弟所在的小院,虽说王冼让他必要的时候再来,可是见过崔见豫后的他认为如今早就到了必要的时候了!
“二公子,弘农杨氏的杨凡在门外求见!”门房前来卢宗保卧房通报道。
卧房内,卢宗保躺在榻上,大哥卢宗泰手里端着药碗正在喂食,兄弟二人相依为命多年,本就没有隔夜的仇,当日也只是气急,卢宗保才会冲着大哥发火,如今却早已和好如初了。
那一日气急攻心的卢宗保经过这几日的调养也好了许多,王冼的来信刚才他也看完了,自然明白杨凡的来意,遂开口说道:“请杨公子进来!”
杨凡年级虽说是卢家兄弟的两倍,但是他们的父辈的辈分却是一样的,所以杨凡一进门,便冲着二人拱手道:“多年未见,二位兄弟别来无恙!”
“呵呵,杨大哥你看我这样子像是无恙的人吗?”卢宗保自嘲的笑道。
“喏!听闻兄弟身子抱恙,大哥我可是特意家中的疗伤圣药啊!”杨凡抬起手对着卢宗保晃了晃手中的锦盒,说道。
杨凡自顾自的坐下后,随即又问道:“对了,这些年你们在豫章过得可还好?”
“唉!别提了!弃家之人,苟延残喘罢了!”卢宗保无奈的笑笑,说道:“倒是听闻杨大哥快要接任杨氏家主之位了,小弟在此先恭喜大哥了!”
“唉!也别提了!这一回咱就是来试炼的,要是不把这次的活干漂亮了,大哥我哪还有脸回去当家主啊!”杨凡同样一脸的无奈。
“哈哈!那咱们还真是同病相怜啊!”卢宗保难得的笑道。
卢家兄弟与这杨凡之前就认识,交情也还不错,如今寒暄几句后,便转入了正题。
“所以哥哥这不就是来找你问计的嘛!”杨凡笑着说道。
卢宗保看着杨凡,片刻后摇头笑了笑:“小弟知道杨大哥此来所为何事,只是如今都已过去五日了,咱们早就失了先机了!现在再入手也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更何况如今的扬州城内哪里还会有人出卖地皮呢?”
杨凡闻言更是心痛,唉声叹气道:“早知如此前几日就该不顾一切的入手的!价钱高一些也总好过如今一无所获啊!”
“没用的!杨大哥难道还看不出来吗?如今这情形分明就是有人在暗中推动,就算前几日杨大哥入手买地也不过是往如今这火爆的场面上再添几把柴火罢了!价格炒得越高便越没人会卖的,奇货可居嘛!”卢宗保平静地说道。
“那……那咱们如今该怎么办?难不成就这样傻等着?”杨凡闻言有些焦急的问道。
卢宗保镇定的笑笑。
“你一定有办法!”杨凡看见卢宗保平静的笑容,说道:“好兄弟,快说吧!哥哥都听你的!”
“杨大哥严重了!”确定了主导地位的卢宗保微笑的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关键是咱们要先确定在暗中操作的到底是些什么人,弄清楚他们的下一步计划,现如今反正咱们已经落后了,索性看清楚再出手。”
“那该如何去做?”杨凡连忙问道。
“无须咱们查,想必他们很快便会有动作的!”卢宗保说道。
“啊?”杨凡有些疑惑。
卢宗保只好解释道:“据我所知,扬州城内各大牙行这几天卖出去的地皮便达到了五百多万贯,这还不算那些没有经过牙行自行交易的地皮,从衙门那边得来的消息,最近几个月以来扬州城的地皮交易量一直都处于缓慢的上涨趋势。”
“所以我断定这暗中操作之人早在几个月以前便开始了准备!”
“什么?不可能!咱们的计划这才开始几天啊?”杨凡闻言惊叫道。
“呵呵,没什么不可能的!而且这个人是谁我心中也有些猜测了!”卢宗保这几天卧病的时候派人去衙门打探了一番,户科那边只是个小部分,管理松散,很容易让人得到消息。
当卢宗保拿到情报后,一分析,立马便将一切都反应了过来!
虽说这个家伙布局深远,但是时间却是他最大的漏洞,几个月前便开始买地的人,卢宗保能想到的便只有一人!
那个自己一直瞧不起,但确确实实摆了自己一道的小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