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坤一和手下刚被押赴北城门,府衙的门外就传来张树声的嘶叫。
“大帅,不好了,华兴军已经逼近城墙了。”
张树声满脸慌张的冲进府中,见到李鸿章后大声干吼了一句。
方才华兴军对城外的各据点发起猛烈的进攻,张树声布置在城外的第一道防线已经全部被攻破。将士们死伤无数,全部退入了城中。
“来的好,今日我们就跟华兴军拼死一战,为大清国尽忠。”
李鸿章愣了下,随即拉长了脸色,冷冷的吐了一句。
“大帅,我们不能避其锋芒,等缓过实力后再和清字军争斗吗?”
张树声已经被华兴军给打怕了,也自知不是华兴军的对手,满脸哀求的看着李鸿章。
“如今江南的四大团练已经完全被乔志清分化吞并,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张树声,带着你的手下坚守阵地,后退一步者格杀勿论。”
李鸿章凶狠的呵斥了声,丝毫不留一点情面。
“是,大帅。”
张树声呆呆的愣了下,咬紧了牙关,满脸绝望的退下身去。
城外此时已乱作一团,在张宗禹的新一军清扫完北门的所有据点后。顾云飞也带着右军,从金华府的西面直扑了过来,很快就占领西门的阵地。
李鸿章的意思本来想杀掉刘坤一和赣军的将领,用来震慑赣军,把这万余的人马收为己用。但此时也顾不得刘坤一的死活,急忙吩咐身边的刘铭传带着铭字军按计划行事。
张宗禹的新一军便在此时对北门发起了进攻,在海军的炮火配合下。一轮的火炮密集轰击之后,北门的城墙被炸得全部塌陷。
金华府的城墙本就是用石块堆砌而成,只有三米多高,并没有多么的坚固。
江南一带从古至今并没有遭受到游牧民族的多少威胁,所以城墙跟北方边关的雄伟高大比起来,完全就不是一个层次。
城门处乱作一团,赣军们没有了将领,也变的骚乱了起来。淮军害怕腹背受敌,把枪口最先对准了赣军。
这一下就激起了赣军的强烈反抗,反正归顺华兴军的消息传的也不是一天两天。众基层的将领也预感到了刘坤一出事,想也没想就带兵反抗了起来。
押赴刘坤一的淮军兵勇到了北门,哪里还有机会在城墙上执行死刑,刚到半路就碰到了骚乱的赣军。
赣军们一见自己的主帅和将领被擒,哪里还有犹豫,上前便把那几个淮军的兵勇砍成了肉泥。
刘坤一和将领被救后,当场就组织兵马反扑。与城外的华兴军里应外合,只用了半个时辰就全部控制了北门。
张树声的兵马死伤过半,只带着仅存的五千多名手下,被困在了北城的城隍庙中,华兴军、赣军追剿上来的兵马在巷子里做着殊死的拼斗。
“大哥,我们上当了。李鸿章那个狗贼,他丢下我们兄弟带着铭军从南门突围了。”
在西门防守的张遇春,带着残兵败将赶了过来。在城隍庙找到张树声后,怒吼着大呼了一声。
“你乱说些什么!大帅绝不是那样的人。你不在西门防守,跑到我这里干什么?”
张树声满脸的不相信,对着张玉春大声呵斥了一声。
“完了,西门早就被攻破了。华兴军来势凶猛,足有三万多人之巨。我那一万多人死的死,跑的跑,现在就剩下一半的兵马了。大帅确实带着铭军突围了,他们早就做好了逃跑的准备,华兴军一发起进攻,就全部有计划的撤离了。李大帅就是拿我们兄弟俩做挡箭牌啊!”
张遇春说着就扔下了军刀,抱头失声痛哭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他明明告诉我要为大清朝尽忠的啊!”
张树声也是满脸崩溃的呆愣在了原地,一时万念俱灰,拔出军刀就要朝脖子上抹去。
“大哥,你干什么啊!”
张遇春一看情况不对,连忙从张树声的手里把军刀夺了下来,抱着他的身子狠狠的摇晃了下。
“大帅怎能这么狠心,咱们兄弟俩对他可是忠心耿耿的啊。”
张树声满脸悲愤,精神几近奔溃。
“大哥,你就别傻了,就算是夫妻也是大难临头各自飞。李鸿章对我们不义,也怪不得我们兄弟不忠了。大哥,我们投降吧,华兴军你是知道的,从来不滥杀俘虏,兴许我们还能在华兴军中谋个一官半职。”
张遇春连忙在一边宽慰着他,心里暗暗定好了计策。
张树声满脸惨白的愣了一会,这会华兴军的主力似乎已经赶了过来。那枪炮声不绝于耳,似乎永远打不光一样。
“遇春,你说的对。让弟兄们别打了,我们投降吧。”
张树声失落的叹了口气,无力的在城隍庙的门槛上坐了下来。
战斗到下午便完全的首尾,李鸿章带着三万多铭字军不知所踪。金华城内张树声和张遇春举兵投降。
在丽水府的战场上,华兴军也刚刚取得大捷。
郭嵩焘可没有刘坤一那么背运,带兵混入了城后,当晚就在城内暴动。
城外早就被陈炳文的前军团团围困,郭嵩焘在城内响应不久,丽水府的四座城门就被全部拿下。
激战一天后,左宗棠见大势已去,不想白白耗费兵勇的性命,便放下了武器选择归降。他对乔志清本来就有好感,对朝廷的吏治*也看在眼里。之所以不主动举义,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浙南四府大捷的消息很快传回了南京,虽然漏掉了铭字军,但是乔志清还是满心的高兴。
江南的这四大团练被平定,就再也没有大的反抗势力。剩下的州府驻防的不过是军纪松弛的绿营军和八旗军,全都还使用着大刀长矛的冷兵器,根本就不是华兴军的对手。
乔志清一方面让各部派出探子,尽快搜寻铭字军的踪迹。一方面让各部的主力挥兵南下,荡平江南各府的清廷势力。
一个月后,前线终于传来军报。李鸿章带着三万的兵勇在福州入海口坐船东去,目的地暂时不明。
乔志清根据各方的情报,让人把在战俘营里改造的左宗棠唤了过来,盯着地形图无奈的苦笑了声。
“乔大帅,你唤老夫有何事情?”
左宗棠大步迈进乔志清的书房后,抱拳喝了一声,声音洪亮如钟。
“季高兄,坐下说话吧,本帅让你过来,自然是想告诉你个好消息。”
乔志清批完了奏折,放下纸笔后,抬头对左宗棠轻笑了下。
“好消息?笑话,我现在已经是你的俘虏了,一个俘虏还有什么好消息?”
左宗棠闷声回了一句,毫不客气的在卧榻坐了下来。
“季高兄,李鸿章带着铭军已经在福州下海起航,这难道不是一个好消息吗?”
乔志清爽朗一笑,眼睛直盯在左宗棠的脸上。手下放的一封情报上清楚的写明,左宗棠在调任福建后,就开始在福州扩大造船厂,已经赶造出十几艘五千吨左右的木质帆船。
综合所有的线索,乔志清终于想通了为什么左宗棠在丽水府强撑的原因,也不过是为了掩护李鸿章顺利撤离。今日唤左宗棠过来,便是为了确定下自己的心里的想法。
“这算什么好消息,我和李鸿章又非亲非故,他走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左宗棠适口否认了下,但是脸上分明闪过一丝兴奋。
“对,你和李鸿章虽然外表不和,但总有东西让你摒弃前嫌与他合作。你上任福建后就开始在福州打造舰船,不光光是给自己用吧。还有,这期间。李鸿章通过各个渠道给你转送了五百万两的白银,想必就是这些舰船的报酬吧?”
乔志清笑了笑,满脸的睿智,似乎已经看到了左宗棠的心里。
左宗棠满脸的不可思议,微微愣了下,完全没有刚才的气势。
“季高兄,李鸿章兵败杭州之后,又给你转送了五百万两的银子。这些钱想必就是用来和你买路的吧,这前后一千万的银子,足够让季高兄动心了吧。”
乔志清依旧保持着微笑,一步步的瓦解着左宗棠的心理防线。
“你不要污蔑老夫,老夫并没有独吞那些银两,老夫也不屑于被钱财所诱惑。”
左宗棠终于忍不住大声反驳了一句,间接地承认了和李鸿章合作的事实。
“对,季高兄洁身自好,这一千万两银子,一半是给浙军补发军费,一般是用来救济了灾民。这些正是让本帅佩服的地方,所以本帅今天请你过来,是要告诉你第二件好事。季高兄,你被无罪释放了,从今日起便是个自由人。”
乔志清满脸正经的对左宗棠吐了句,没有半点说笑的意思。
左宗棠一下被乔志清搞的晕了,不知道他是来审问自己来了,还是故意和自己示好来了。
“乔大帅,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不怪我私通李鸿章逃跑之罪了吗?”
左宗棠满脸疑惑地皱起了眉头。
“季高兄,天下如今像你这样关心老百姓的官员不多了。福建被长毛贼祸患多年,你主政福建后就积极的开荒拓地,救济灾民。光是这个理由也足够了吧?”
乔志清玩味一笑,满脸的轻松自然。
“乔大帅果然恩义,怪不得如今聚拢了这么多的人才,在下佩服。您难道就不想知道李鸿章逃往何处了吗?”
左宗棠抱拳称呼了声,对乔志清满是佩服,也终于明白了他得势的原因,天下有他这样的心胸见识之人,独他一人。暗自下了决心后,准备将实情告知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