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崩盘？
诺丁汉森林现在仿佛走在一条仅能够供一人侧身通过的狭窄的小路上，左右两边都是万丈深渊。随着脚步的挪动，不是有碎小的石头滚落下去，哗啦啦的回音在深渊中回响着，越来越小。
在这样的环境下，稍微一个不注意，就可能失足坠落，然后连骨头都找不回来。
简而言之，就是现在的诺丁汉森林连一毫米的犯错空间都没有。冠军杯不能输，联赛中更不能输。谁叫他们这个赛季的目标是三冠王呢？
这番客场挑战阿森纳，唐恩也顾不上轮换了，派上他所能派上的最强阵容。
在酋长球场，诺丁汉森林正面临着阿森纳的如潮攻势。和上一场冠军杯基本没什么两样，阿森纳的攻击节奏很快，让森林队在场上疲于奔命。
由于需要赢下比赛，所以唐恩并没有选择保守战术，这和上一场冠军杯不同。上一场冠军杯诺丁汉森林选择防守反击，是因为他们已经有一个球的领先优势在手了。现在比分还是0：0呢，保守就没什么价值了——他不需要一场平局，除了胜利，其他任何结果他都无法接受。
因此在这场比赛中，唐恩要求球队积极进攻，哪怕被阿森纳的快速进攻搞的有些晕头转向，也不能退守，而是在中前场对阿森纳展开积极的拼抢。
这一点是温格最想看到的。诺丁汉森林将在这样的拼抢中消耗掉大量的体力。
其实唐恩也清楚这一点，阿森纳想要拖垮森林。不过如今的他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争取在自己被拖垮之前干掉阿森纳。
“乔治！乔治！”唐恩在场下不断呼喊着伍德的名字，示意他抢地再凶一点，不要怕犯规。
加戈在场上也很拼命，他在皇马就练就了一副跑不死的“拼命三郎”风格。现在在森林队转型向雷东多学习，不过这份精神唐恩还是有意让他保留了下来。
对手在用同样的战术。森林队踢的却比上场比赛要辛苦。除了他们不能选择保守之外，阿森纳主场作战的优势也不能忽略。
温格的球队在这场比赛中充分发挥出了他们技术细腻配合默契进攻流畅的特点，而连续征战让森林全队上下都非常疲劳，面对着阿森纳的进攻心有余而力不足。
上半场坚持了二十九分钟之后，森林队地防线终于露出了缝隙，被阿森纳敏锐的抓住，法布雷加斯直传，卡洛斯.贝拉突然斜插。出其不意地出现在森林队整条防线身后，不越位！
“并不越位！贝拉接到了球！”
佩佩还在举手示意贝拉越位，而阿金费耶夫已经弃门出击了。酋长球场上空响起了巨大的欢呼声。
在欢呼声中，贝拉出脚低射！
足球从阿金费耶夫腋下穿过，打在远端门柱上弹进了球门……
“球进了！漂亮的反越位！来自法布雷加斯的绝妙助攻！！”在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中，现场直播的解说员不得不提高了音量跟着球迷们一起喊。“阿森纳在主场领先！这给了托尼.唐恩的诺丁汉森林沉重地一击！”
丢球之后的阿金费耶夫有些愤怒，他走过去冲佩佩咆哮：“混蛋！你刚才怎么不回防？”
佩佩显然也在气头上，他粗暴地推开了自己的队友：“这他妈是越位！”
“不管是不是越位。你他妈也应该给我回来！你这混蛋！”质问不成反被推，阿金费耶夫有些气不过，眼看两个人就要冲上去发生自相残杀的悲剧，幸好周围的队友们纷纷涌上来将两个人隔开。
唐恩在场边看到这一幕气地差点吐血。他嘴里不停地骂：“这群混蛋！丢脸丢到现场直播来了！”
而隔壁的温格则坐在椅子上，脸上露出了些许隐蔽的幸灾乐祸的微笑。森林队内讧？这可是不常见地戏码。看起来森林队快让沉重的压力压垮了。
就连解说员都兴奋起来：“噢噢噢！诺丁汉森林的球员们发生了冲突。还是自己人和自己人之间的冲突！这下有的看了！我解说了将近十个赛季的英超比赛，解说森林队的比赛也不下五十场了，还从没见过他们自己人之间有这么激烈的冲突！托尼.唐恩总是自诩他地球队是全世界最团结的球队，媒体上关于他们更衣室的负面新闻也确实少得可怜。但是今天……这一切就这样赤裸裸地发生在我们所有人眼前。可真是百年难得一见啊！我现在已经开始期待比赛结束之后托尼.唐恩如何面对蜂拥而来的记者了……”
“你们在干什么！”与此同时，在场上，森林队的球员们正在努力让两头“愤怒的公牛”冷静下来。
“都冷静一下！”
“别闹了，你们都吃错药了吗！”
伍德隔在两个人中间。一手一个，将他们推开。但是两个人挣开伍德，还要不依不饶。
看台上上的阿森纳球迷们在短暂的错愕之后响起了幸灾乐祸地嘘声和哄笑——任何一队地球迷都总是喜欢看到对手当着他们的面出丑。
这笑声和嘘声在唐恩听来很刺耳，比当着他地面骂他“你这个狗日的”的都更刺耳。
他终于不再一个人嘟囔了，而是冲到场边对里面大声咆哮：“现在是现场直播。混蛋们！现场直播！！”
他的声音被淹没在了现场巨大的嘘声里，并没有听到。倒是惹来了摄像机的特别关照。电视转播给了他一个很长的特写镜头。镜头中的他紧攥双拳，面色绯红，怒目圆睁，看起来果然很生气。
在包厢中看到这一幕的仙妮娅也有些紧张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每当唐恩激动的时候，仙妮娅都会这么担心。
唐恩在场边徒劳地咆哮着。直到他气喘吁吁的回到教练席上去要水。也没有成果。克里斯拉克将水递给他的同时嘟囔了一句：“压力太大了吗？”
唐恩拿着水瓶并没有将水送入口中。而是愣愣地看着克里斯拉克，将后者看得有些发毛。他突然不喝水了。也不去场边继续骂人了，而是一屁股坐了下来，一言不发地盯着场上，好像在出神。
最后时刻还是乔治.伍德发动了他身为队长的“威压”。抓着佩佩和阿金费耶夫的衣襟，让他们老实下来。
“现在是在比赛，要打等比赛完了再打！”
就连主裁判都出面干涉了，他把两个人叫到身边，进行了口头警告。告诉他们，就算他们是一队的队友，如果出现激烈的肢体冲突，他也必须出黄牌警告。
两个人的火气这才稍微小了点。但是看彼此依然不对眼。
他们彼此走回自己地位置，一句话都没有说。
趁着刚才森林队内讧的时候，温格也起身走到场边，招手把法布雷加斯叫了过来，面授机宜。
“他们自己出了问题。这是我们的机会。接下来继续，助攻佩佩这一点。”
法布雷加斯一边喝着水，一边点头。
回到场上之后，阿森纳果然调整了战术。将佩佩这里做为主攻方向。佩佩显然受到了那个丢球和争吵的影响，因为实事求是的说球是从他这里漏过去的，而他也确实没有积极回防，或许在那一瞬间他开了小差，或者有其他什么原因，总是他的失误造成了贝拉轻松将球射进。一时间森林队门前险象环生。
唐恩看到这一点之后也从教练席起身，在场边大声叫着伍德的名字，用手势让他去补佩佩地位。伍德领命而去之后森林队的防线才重新在阿森纳狂风暴雨一般的攻势中站稳了脚跟。
幸好上半场给阿森纳的时间不多。就算有森林队的内讧，也才补时三分钟。主裁判很快吹响了上半场结束地哨音，这一点还让阿森纳的球迷们有些不满——他们认为在给阿森纳一分钟，诺丁汉森林的球门就将二度失守。
尽管如此，阿森纳球员们回到更衣室的心情还是很愉悦地，因为他们亲眼看到了对手的崩盘——没有什么比在比赛中本队球员相互冲突起来更影响士气的了，因为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丢脸了……
瞧瞧森林队球员们快不低头走下场的样子就能知道了。他们巴不得这场比赛就此结束，早点逃离酋长球场。
唐恩拖在最后面。他在场边独自站了一会儿。才慢慢走向甬道。
这背影，似乎非常疲倦。
仙妮娅在包厢中看到这一幕。脸就沉了下去。
在球场边张扬的托尼.唐恩，如果经历了一场这样激烈的比赛之后，回到家就好像瞬间老了十岁。他的心脏本来就有问题，压力还这么大……她真地很担心。
更衣室里的森林队球员们都默默不语。阿金费耶夫和佩佩隔的老远，谁也不看谁。
听到开门关门的声音，有人抬起头来，看到了头儿。
他们没有从头儿脸上看到愤怒的表情，甚至连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都没有。
唐恩扫视了一眼所有人，他目光转动的很慢，挨个看下来似乎花了好几分钟，更衣室里一片死寂。克里斯拉克不是那种能够忍受这种气氛的人，他好几次想要张嘴说点什么，但最后都放弃了。
他觉得气氛不太对劲。
唐恩终于开口了：“我觉得我算错了一件事情——我乐于和别人打那种很刺激地赌，却忘了你们地承受能力。让你们和我一样承受这种压力不是我的初衷，你们都知道地……呃，我希望能够把一切压力都揽在自己头上，而让你们可以无忧无虑地发挥。现在看起来我错了，错的离谱。”他不断摇头否定着自己，表情痛苦又疲惫。
“所以这场比赛我不会给你们任何压力，你们随意发挥吧……至于吃桌子的事情你们也不用担心了，我自有办法。”
说完，唐恩在椅子上坐下来，长出一口气。
“伊戈尔和佩佩也不用有什么心结，这事儿我不怪你们，我知道你们都是为球队考虑，所以……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他拍拍手，似乎真的没放在心上一样。
“我现在体会到三冠王不是一个很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在我们这样的处境下，要想拿三冠王简直就是白日做梦。外面的嘲笑是有道理的，我托尼.唐恩总是习惯说大话了，但是要感谢你们，每次你们都让我的大话成了现实……不过这次不一样，三冠王确实……很难。好吧！”他又从座位上站起来，提高音量，“我认输了！我们没资格拿三冠王！大家踢完这场比赛就回家睡觉吧，什么都别想，让我们争取冠军杯和足总杯中拿到一个冠军。”
“大家放下压力吧！这场比赛输给阿森纳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只要我们在冠军杯中淘汰掉他们就算是报了仇！”
唐恩说完，却发现更衣室里依然一片死寂，甚至比之前更安静。他奇怪地问：“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喂，我是在为你们好啊，伙计们！我在拼了命的给你们减压！你们就是这种态度吗？看着我干什么？不说话算什么？”他突然高声骂道，喘息也变得粗重起来，瞪着眼睛看着屋内众人。
“说点什么吧！比如‘好的，我们放弃了联赛’这类的！”
“不。”伍德站了起来。“我不想放弃联赛。”他说完就这么和唐恩对视。
佩佩犹豫了一下也站起身来：“头儿……我对上半场的事情向你道歉……我只是看到丢球脑子有些发热……”
“所以我才在这里给你们减压，不对吗？”唐恩摊开手耸耸肩。
“但是我想要的不是这样的减压……”佩佩摇头，“我和乔治一样，不想丢掉冠军。”
“头儿……我们中没有任何一个人说要放弃联赛，你为什么要说那些话？”这次站出来的是阿金费耶夫，“我向佩佩道歉，我上半场有些冲动了，但是现在没事了。我们只落后一球，为什么要放弃？”
越来越多的人站起身来表达他们的愿望。没有一个人想要就此放弃，他们都想要拿冠军。最后所有人都站着，将唐恩围在了中间。
唐恩左看看右看看。
“好奇怪，这么说你们突然又不想输掉这场比赛了？”
“我们可没说要输掉比赛这话，头儿！”有人纠正了唐恩话中的错误。
“你们真的想赢？”唐恩疑惑地问道。
“难道有人想输？”伍德反问道。
唐恩听到伍德这话后，把双手举到胸前，低着头示意大家先不要说话。他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开口道：“很好，那从现在开始你们都把我刚才说的话完全忘记了吧！忘了那些该死的‘放弃联赛’、‘洗洗睡吧’。让我们来布置下半场针对阿森纳的战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