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翩翩好容易才憋住笑, 但是脸上依然带着笑意,她边说边抬手抱了抱他。
“臣妾不是笑话您, 是觉得你跟小奶奶挺像的,让人想把你搂在怀里。”
她趴在他的身边,冲着他的耳朵里吹气,这呵气如兰的状态, 分外撩人。
两人说开了以后,秦翩翩的胆子直线飙升,如今做这种事情简直手到擒来。
“你竟然说朕像条狗!”萧尧龇牙咧嘴地盯着她,颇有几分苦大仇深的意味。
高太后养的那条狗叫小奶奶, 这是整个后宫里都知道的事儿。
不过他现在状态特殊,哪怕很生气地冲她吼,依然没什么气势,秦翩翩立刻拍了拍他的肩膀当做安抚。
“你别碰朕,离我远一点儿。”萧尧摊在床上, 偏过头避开她的勾引, 很严肃地说了一句。
秦翩翩皱紧了眉头, 她立刻觉得不对劲了,要是平时的话,男人肯定早压上来, 狠狠地教训外加疼爱她了。
但是她这回又是笑,又是勾-引的架势, 他竟然能没动静, 还让她离他远一点?
秦翩翩立刻坐起身, 仔细地打量他一眼。
萧尧接触到她故意的目光,似乎猜到了她心中所想,直接一翻身撅着个屁股对她。
“朕累了,你不要所求无度,朕的精力还要分一大半给这江山社稷,你脑子清醒一点!”男人的声音又恢复了原先的冷漠,但是这回却再也震慑不到秦翩翩了。
因为此刻躺在那里修生养息的皇上,怎么看怎么像纵欲过度了。
“成吧,那皇上得说话算数啊,希望您以后也保持这样的风范。”她边说边躺在了他的旁边,伸手搭在他的身上。
萧尧背对着她,浑身都透着一股气鼓鼓的架势。
这药效真要人命,他沉浸其中的时候,只觉得无限大的力量,结果说结束就结束了,好像把他半条命都抽了一样。
好像方才生龙活虎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样。
现在他的某些地方还火辣辣的,却又毫无精神,透着一副使用过度的感觉,更水萝卜放久了蔫吧了一样。
以后他一定不能再吃这种药了,简直是害人。
***
明贵妃在地上跪了一个时辰,才被人搀扶起来,她两条腿都软的像是面条一样,最后是宫人们合力把她架回去的。
但是她这个人是丢定了,刚被拖进殿内,她整个人就崩溃得大哭起来。
这一瞬间,万千念头全部涌上来,甚至她都想到了要不吊死算了,一了百了。
可是她又怕死,死是多么疼的一件事情啊。
当然她这种行事作风,让全后宫的人都看了一场大笑话,不出片刻,明贵妃勾引皇上不成,反而惹恼了皇上,被勒令跪在殿外一个时辰。
当时她身上穿的还是一件薄纱衣,什么都被人看光了。
也多亏这宫里除了宫女就是太监了,侍卫也不往寝宫那边去,否则明贵妃也只有吊死这一招。
但是就算这样,众人都知道,明贵妃已成死局,哪怕皇上没有把她打进冷宫,也不会再找她了。
能让一个女人如此丢脸,就证明这个男人完全不再在乎她。
实际上萧尧的本意是想震慑这些后宫的女人,别再想用一些邪门歪道的手段了,只要他不主动找她们,那她们就安稳地待着,而不是又出幺蛾子。
不过自古以来,后宫的妃嫔就都以争宠为己任,皇上只有一个,不争那就是傻子。
更何况萧尧如今的表现,太过可怕,独宠秦翩翩一人,并且让她扶摇直上,很容易引起奋力反击。
苏玉阁中,苏婉仪正跪在殿中瑟瑟发抖,一只莹白如玉的手滑过她的脸,挑起她的下巴,有些心疼地咂咂嘴。
“苏妹妹,都这几年过去了,你怎么还是如此胆小啊。其实我也不想找你做这事儿,可是这宫里就只有你一个有这门手艺的呀,东西我给你准备好了,你只需要在你的胭脂水粉里面放一些,就足够了。别怕,出了事儿还有我给你顶着呢,肯定是不会让那小贱-人伤害到你的。”
那人声音清脆动听,手上粉色的指甲轻轻刮了一下苏婉仪的脸,指甲缝里立刻就挂下来一层脂粉。
“妹妹的手艺越来越好了,我可等着你的好消息呢。”她说完就要走。
苏婉仪却一下子抓住了她的衣摆,颤抖着声音道:“桃妃那么聪明谨慎的一个人,她的宫里围得跟铁桶一样,我如何把东西送到她的赏桃阁里。这宫里的姐姐妹妹有多少想毒死她的,却混不进任何的毒物进去。”
那人沉默了片刻,低声道:“傻瓜,路我自然替你铺好了。你做好了这胭脂之后,就送到尚宫局去,找一个叫翡翠的宫女。反正不用你涉险,剩下的事情就交给翡翠。你若是办的好了,本宫给你升位分!”
苏婉仪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她早就看明白了,没有皇上的临幸,位份再高也都是假的。
“嫔妾只求活着,位份这东西,嫔妾不敢奢求。”
“好妹妹,你替我办好了这事儿,就能活得很好。比现在要好上许多许多!”那人拍了拍苏婉仪白嫩的脸,站起身便离开了。
直到人走了,苏婉仪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下来,但是整个人都快要瘫倒了的状态,眼眶红红的,看着好不可怜。
“主子,这可怎么办?这东西是毒药吗?”一旁的小宫女面色惨白,声音里已经带着十足的哭腔,显然是被吓得。
苏婉仪瘫在地上缓了缓,才扭头看向宫女怀里抱着的那个陶罐,整个人都打了个哆嗦。
“你拿来,我瞧瞧。”
宫女将陶罐双手奉上,很小的一个陶罐,她一打开就一股刺鼻难闻的味道,熏得人眼睛疼。
苏婉仪往里面瞧了一眼,眼泪就下来了。
“这是害人的东西啊。人接触久了,就会成瘾戒不掉,然后慢慢等死。秦翩翩那个女人睚眦必报,如果被她发现了,我必定落不得好。”她哆嗦着说道。
小宫女一急,立刻出谋划策道:“那主子您去主动告诉桃妃娘娘,投靠她,一起对付贵妃娘娘。”
“不行,秦翩翩虽然得宠,但是进入这后宫之中,一向都是小打小闹,那位娘娘没有发威而已。如今一出手就是这种东西,分明是要秦翩翩的命,完全不在同一个层面上。我如果背叛了那位娘娘,恐怕秦翩翩也斗不过她,到时候我只有万劫不复的地步了。”苏婉仪立刻打断她的话,连连摇头,显然让她害秦翩翩的人,在她的心里积威甚深。
“可是这东西长得黑不溜秋的,还是这么大的壳子形状,怎么融进胭脂水粉之中啊?”
苏婉仪深吸了一口气,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
“可以磨成粉混进去,况且这玩意儿虽然成瘾,但是除了少部分入药以外,很少见到。不会暴露的,我不能死,我也不要死。怪只怪秦翩翩得罪了全后宫的女人,没人想放过她。”
她的眼神从迷茫到镇定,最后两句话倒像是劝服自己的感觉。
“快去把我做脂粉的东西拿来,我现在就要开始做,那位娘娘的脾气可不算好。”苏婉仪一把抓住了小宫女的胳膊,急声吩咐道。
明贵妃被皇上那么惩罚过后,后宫里当真是消停了。
秦翩翩竟是有点像过上了神仙日子一般,这宫里所有的人都对她恭敬有加,恨不得极近追捧只能,好在她面前露脸,获得鸡犬升天的机会。
不过她的身边越是一片繁荣热闹的景象,秦翩翩越是叮嘱身边的人要警醒。
“你们身边每一次变化都要注意,那些与往日不同的状况,只要发生了就多留个心眼,因为活着正是这些微小的变化,就会带来大问题。至于那些与你们攀交情的人,更要保持冷静,别为了那点银钱就把主子卖了。你们卖的不是我,是你们的身家性命。”
秦翩翩正在训话,赏桃阁所有宫人都到齐了。
“如果有一日,我因为殿内哪位疏忽而丧了命,你们一个都别想活。从现在起,赏桃阁的宫人就这么多,还是这些人,别想出卖了主子就爬到别的宫里去,休想。你们生是本宫的人,死是本宫的鬼,就算到阎王殿报道,打得也依然是赏桃阁的旗号!散了吧。”
她沉声道,整段话说得都很有气势,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她这么做,就是堵掉这些人的后路,想出卖了她就跑,没门。
秦翩翩这番话自然是起了作用,整个赏桃阁的风气变得比以前更加谨慎。
“娘娘,昨日尚宫局送来的胭脂水粉,粉质变得更加细腻了些,奴婢瞧着应该会很好用。”望兰边替她梳妆打扮,边轻声说了一句。
水粉的盒子打开之后,就能看见里面相对细腻的粉,秦翩翩微微一愣,仔细地看了看。
这粉盒子的确是尚宫局常用的一批,但是粉质倒是完全不同的。
“尚宫局的东西换了,应该都会提前通知的。”望兰立刻走过来,又打开一旁的胭脂看了看,果然里头的东西也与原来的不一样了。
“这闻起来的香味儿倒是都一样,只不过粉质的确要比以前好了,颜色也有细微差别。不是出自同一批的,这种做脂粉的手法倒是有些眼熟,只不过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了。奴婢以前在尚宫局待过一段时间,对香料和胭脂水粉有些涉猎。”
望兰边说边皱紧了眉头,似乎在思考究竟何处见过这胭脂水粉。
秦翩翩摆了摆手:“暂时不用这些了,柳荫想法子去别人那里打探一下,是不是她们领到的脂粉也变了。望兰可以回尚宫局与之前的旧友联络联络,说不定就能探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吃穿用度,都是有可能被人下手的,毕竟这后宫里可是掌握在别人的手中。”
秦翩翩倒是显得很冷静,小心驶得万年船。
月贵妃被她设计的进了冷宫,明贵妃也自己作死,出了那么的丑,但这后宫于她来说,并不是她的地盘。
相反比资历的话,她还算是个半新人,除了皇上的宠爱,以及这个妃位之外,比起那些浸淫后宫多年的妃嫔们,她还是差上一筹的。
苏婉仪送了脂粉之后,整天活得都跟惊弓之鸟一般。
她每日都与秦翩翩一处请安,看着桃妃嬉笑热闹的模样,总有几分胆战心惊。
一方面怕事露之后,自己脱不得身,另一方面她又等着秦翩翩用的时日久了,彻底上瘾之后,等断了特制的脂粉之后,整个人就会变成疯婆娘的样子。
秦翩翩一直都很注意身边的不寻常现象,有几位妃嫔都不敢与她对视,一直鬼鬼祟祟的样子。
外加她这心里悬着脂粉的事情,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整个后宫虽然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但是内里的紧张气氛,却是这些身处漩涡的人都能察觉到的。
秦翩翩请安出来之后,一路看着苏婉仪慌里慌张往外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屁股后面追她一般,不由得拧了拧眉头。
说起脂粉这些东西,第一个想起来的恐怕就是苏婉仪了,毕竟这宫里最爱这东西的就是她了。
“苏婉仪,你的东西掉了。”秦翩翩决定试探她一下。
苏婉仪恍惚间听到她的声音,下意识地想要迈开步子跑,她根本不想与秦翩翩正面交锋。
但是秦翩翩在后面喊她的声音很急,她知道自己躲不掉,只有转过身来,脸上带着几分僵硬的笑容。
“给。”她手里拿着一块白色的锦帕。
苏婉仪立刻接过来,看都不看就塞到了自己的衣袖里,冲着她行了一礼,就轻声辞别:“嫔妾宫里还有些事情,先行告退了。”
她说完就匆匆离开了,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说多错多,不如趁早抽身,只盼望一切顺利。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不见了,秦翩翩才收了脸上的笑容,抬手理了理空荡荡的袖口。
“主子,这位苏婉仪有什么问题?”柳荫轻声问了一句。
“问题大着了,首先这眼神就不大好使,那是我自己的帕子。”秦翩翩勾了勾唇角,冷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