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旅程因为朋友间相谈投契而在不知不觉间飞逝。姜潮真盼着这路途再遥远一些。他甚至暗戳戳地想要是有点什么小故障突然要返航也未尝不可。
忽然，像是感应到了他的小小邪恶心愿一样，飞机剧烈地颤动了一下，机舱里传来一阵惊呼。向暖本能地抓住姜潮的小臂，但只一下便松开了。
不是吧？！这有点邪乎了啊！
姜潮和向暖对视一眼，刚要打趣，机身又一次晃动起来。这下比刚才颠簸的更厉害，他几乎从座椅上弹起来。
向暖轻呼一声，双手紧抓在扶手上。
“啊——嘶——”姜潮忽然握紧了向暖的手，他似乎比她还要紧张，索性人也靠过来挽住了她胳膊。
“女士们先生们，飞机受气流影响遇有中度颠簸，请您在座位上坐好，系好安全带……”
似乎为了响应空乘人员的广播，飞机连续震动起来，向暖紧靠椅背闭上眼睛来缓解身体的不适。
她感觉到一只大手轻拍着她的肩膀，她慢慢安定下来。
约莫一分钟的时间，飞机回复了平稳，空气紧张到凝滞的机舱又鲜活起来。
“哎呀，吓死我了。”
“刚才是从云层中穿过的吧？”
“好恐怖啊。”
乘客们一阵喧哗宣泄着紧张的情绪。
“我最怕坐飞机了，无论飞多少遍都适应不了。”姜潮抽回胳膊自我打趣道。
向暖缓了缓神色，看着他柔声说道：“谢谢。”
“啊？还得说谢谢？就借一下你胳膊嘛，小气的嘞~~”
“是我谢谢你！”向暖肘他一下嗔笑起来，“你这人，明明是个好人，非要装一脸坏相。”
姜潮来回转动身体，重新调整好坐姿，掩饰着呼之欲出的笑意。
“你从哪儿看出我是个好人？”他故作痞相，冲着她挑挑眉。
“从你买下云晖原来的娱乐公司给柳小姐的时候。”向暖惊魂刚定，嘴巴还没有跟上大脑的节奏，就一个秃噜说了出来。
姜潮像是被点了穴，一下就僵住了。
“我在你面前还真是一点秘密都没有啊。”他都有些恍惚了：“这都是你背景调查的时候发现的？！你调查的是车展吗？”
她噗嗤一声笑了，但觉得有些尴尬。她赶紧转了话题说道：“那你说我这个车展方案可中你意啊？”
姜潮坚定地点点头。
“你的方案奠定了我今后最少10年的发展之路。”
“这么说有点过了，”向暖笑弯了眼睛：“原本只是想知道你做车展的目的，而且是处心积虑避开公司要从外面挖一个人来做的用意。只有了解需求才能做出项目啊。别的嘛，顺藤摸瓜而已。”
“瓜可不少，有一片瓜园了吧？！”
“嗯，两片。”
姜潮不解地看着她。
“还有金家那一片呢。”
这次是他朗声大笑起来，笑声震动到一旁的乘客都纷纷侧目。
“算了，既然你都知道我是个纯良无助的好人了，那就帮我帮到底。”姜潮的眼神是清澈的，更是真挚的，像是拨开了迷雾的湖面能够一眼见底。
“好不过三秒吧！明明早有成算偏偏还要钓鱼，是个心狠手辣的好人。”向暖不为所动。
“你怎么油盐不进呢。”
姜潮下意识地扭动了下肩膀，看得向暖眼底一震。该不会是要撒娇吧？！这万米高空逃无可逃的，也太辣眼了。
“你刚才找谁换的座？我出600。”她说着解开安全带竟然真的起身了。
姜潮一把拉住她，用力将她摁回座椅里。
“我要去卫生间！”
“我陪你。”
“滚蛋！”
姜潮松开了手，看她的背影消失在卫生间门后。他脸上的笑肆意地绽放开，随即又变成了一声怅惘。
看来是真没戏了。什么方法都用尽了就是无法说动她。他忽然觉得好不甘心，像明知道抓不住的风还是要拼命伸出手臂。
向暖从卫生间出来走到他面前时故意向前多走了两步，姜潮果然急了，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将她拖了回来。
向暖毫不掩饰地大笑起来，这也太好逗了。
“行啊你。”姜潮耳根都红了，自己居然也有被撩到的一天。
“你是怎么认识江云晖的？”
“嗯？”
“他竟然比我先认识你，每每想到这个我就觉得心口像少了一块……”
他说得太认真，反倒让人觉得不像是真的。
“会有什么不同吗？”向暖清了清嗓子也认真说道，“在那个时候，不能帮你完成资本积累的女人都只会是白月光。以后……”她忽然不说了，看着他浅浅一笑。
姜潮看得出神，思绪却飘了很远很远。倘若当初他的爱人是她会不会有和柳云姗不一样的结局？他就能为了她抵住家庭的压力，义无反顾去过只有浪漫爱情的生活吗？
“以后即便我赢得了自由，也只是从我父亲手里夺下了控制权而已。资本之下没有自由人。”
向暖发自真心的同情了他三秒，但——
“这借口找得真好。”她嗤之以鼻。
好不容易有了一点严肃正经、悲怆宿命的氛围，这一把又彻底漏气了。哎呀我去，姜潮气得都张牙舞爪了，最后却是两根手指夹住她的鼻头狠狠一拽。
“哎呀！啊！疼！”
向暖一巴掌打掉他的手，鼻尖火辣辣的感觉带着要眼泪都要掉下来。她这次可是下了狠手，在他的胳膊上打了一下又一下。
“能不能有点同情心？！”姜潮“吼”道。
“同情心有用的话你连蒙带骗、威逼利诱的拉我下水干什么？！”
姜潮被噎得无语了，大张嘴说不上话来。
“凌铮的事对不住啊。”半晌他才嘟囔着说。
“时光倒流你会放弃那样做吗？”
“不会。”
“那对不住个p啊。你这是道歉吗？是暗爽吧？！”
向暖头一次在他面前如此“粗鲁”，他反倒觉得亲切的紧。
“打赢这一仗，别枉费用了那么多兵法，”向暖“凶凶”地盯着他，“还有那些掉了的头发。”
姜潮赶紧捂住脑袋，他当真已经焦虑到脱发了吗？！
“来吧，我们再来过一遍车展。我还有件事要征求你意见……”姜潮拉过电脑，现在他专注得可怕。
“不要！不是吧！我要吃点东西，然后要睡觉，我太累了，心也累……”向暖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抗拒。她叫来空姐，要了一杯咖啡和一些小食，这是她的用餐时间，什么事都别想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