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越发浓重,夜空中的一轮明月如朱玉盘一般,圣洁高贵。
元胤躺在凤仪宫的偏殿,看着自己身边空空,难受的翻了个身,下意识的就想把那个娇人儿揽在怀中亲上一口,再美美的入睡。
哎!
元胤将手枕在脑后,偏头一看。
只见偏殿的窗户未关,从他的视角可以看到天空中挂着的一轮明月。
银色月光透过窗户洒下殿内的地板之上,投出一道道银色的丝滑银光。
这让元胤想起了那一夜清儿醉酒时的舞蹈。
那一刻,他似乎真的见到了神明,实在是美,美的高贵圣洁,不染尘埃。
元胤想着那一夜的美好,不知道多少次转身后,终于勉强的睡了过去。
明日,才是真正的修罗场。
一夜匆匆过。
第二日,暖阳高悬,元胤一直等到天刚亮,都没让皇后伺候穿衣,直接回了乾元殿,换上了玄金色龙袍赶去上朝。
天边一丝霞光涌现,金銮殿的钟声被敲响。
金銮殿外的一群大臣都在等着上朝。
又一次钟声响起,大臣们这才涌上金銮殿。
文武大臣各手持着玉牌分为两排站在大殿之上。
元胤身着玄金色龙袍,龙袍精美华丽,头戴玄金色冕旒。
一举一动透出帝王威仪让人看了就忍不住俯首称臣。
元胤一步步的走上那金色的龙椅,撩了下衣袍优雅的缓缓落座。
面上表情不怒自威。
文武大臣们纷纷跪下磕头:“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元胤声音有些低沉。
他眼神一扫,在文官里看见了范太师,笑了笑,看来昨天给他送去的礼物,他挺喜欢。
这般把持不住。
只见范太师手持着玉牌站着,但却有些微微站不稳,脸色灰败,嘴唇发白,明显就是被吓得不轻。
元胤满意的笑了笑。
李德胜在一旁高喊:“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话落,殿内无比安静,掉落根针似乎都能听见。
但,越是这样,就越是诡异。
范太师微低着头,内心不安的感觉越发浓烈。
自从上次刺杀失败,他便知道这皇帝小儿会找他算账,他也不担心,被扣下的黑衣人会说些什么暴露自己,他根本就不怕。
因为他是三朝元老,在朝中的威望可不是这皇帝小儿能轻易撼动的。
自己的门生一大半都已经入了朝堂,就连宫里的几个嫔妃的爹,都和自己是一个阵营的。
小皇帝若敢闹,这些文臣的咄咄相逼就能让小皇帝动他不得。
可他没想到的是,他以为的这些人,其实都已经投靠了元胤。
今日,范家必定在大燕的历史长河里除名。
殿内越发安静,元胤轻笑着撑着头在龙椅的把手,语气有些薄凉还带了些调侃:“怎么?朕出去了两个月,这两个月内竟如此太平?什么事都没有?众爱卿们怎么都缄口不言?”
话落,文武臣们都纷纷对视一眼,还是没人说话。
元胤眼底那薄凉的笑意越发浓烈,他云淡风轻道:“看来大燕已经和朕的期望一样了,百姓安居乐业,无灾无祸了?”
说罢,元胤的眼神如冰刀一般刺向一直低着头的范太师:“范太师,你说是不是啊?”
范太师闻言,抬起头,满是皱纹的老脸笑了一下,装作欣慰模样道:“陛下勤政爱民,为了大燕劳心劳力,百姓们自是安居乐业。”
“这样啊。”元胤煞有其事的点点头。
“不知道这些东西,范太师看了之后还会不会这样说?”元胤的声音陡然冷了下去,将一直放在龙袍袖口处的账本拿了出来,递给了李德胜使了个眼神。
李德胜点点头,吩咐小太监把这账本送到了范太师面前。
范太师接过,手有些颤抖的翻了起来,难道是小皇帝查出了什么?
随着账本翻开,一条条的在何处绑架几人,贩卖几人,贩卖所得银两钱数有多少。
经过哪家银庄洗了钱,如何进了范太师的兜里,写得一清二楚。
厚厚的账本,密密麻麻都是范太师这些年用绑架来的良民女子,送去各个大臣家里,让各位官员与他一起做了此时的勾当。
一个不少,全部记录在册。
范太师本来就苍白灰败的面容,看了这账本之后开始禁不住的扭曲。
他的脚步有些摇晃,走到金銮殿中间,跪了下去,声音颤抖,但还是辩解:“陛下,这账本是假的,是否有奸臣在陛下面前谏言,如此陷害老臣。”
这番解释,把元胤逗笑了,他道:“范太师,这账本里面记录的可是你从去年开春到今年开春,在瑞水镇命人绑架的良民女子的数量,送去了哪个官员富豪处,收了多少银两,在哪个银庄洗了钱,又是怎么到你的口袋里的,这里面可是清清楚楚,范太师可真是好手段啊。”
元胤的话落,朝堂上瞬间炸开了锅。
文武臣都议论纷纷,无比嘈杂。
元胤脸色一沉,将面前的御案重重一拍。
朝堂之上陡然安静了下来。
文武臣都停下了议论。
元胤冷笑:“某些爱卿也别装出惊讶的模样了,你们所做的任何事逃不过朕的探查。”
他继续把目光放在范太师身上。
“此次微服出巡,朕在瑞水镇所救的女子便有五十往上,送去大燕各地的还有几百名之多。”
“范太师,大燕律法,绑架拐带良民,可是死罪,这上百个女子中还有一小半女童,你还敢说你是冤枉的吗?”
范太师心中大骇,连忙磕头辩解:“陛下,老臣冤枉啊,老臣在这金銮殿已经三朝,怎么可能会做出这些事情,陛下明鉴,这是冤枉!”
元胤突然站起,抄起一旁御案上的竹简就掷了下去,直接砸到了范太师的乌纱帽。
乌纱帽从他头上滑落,一股鲜血从范太师的头上流下。
“你作为三朝太师,是大燕的元老,这般腐败糜烂,与大臣勾结,暗中结党营私,拐卖良民,甚至是在朕回京途中,派人刺杀,这些罪要砍你几族的人才能赎清这些罪孽?!”
范太师涕泗横流磕头解释,鲜血流到了黑玉地板上:“陛下,老臣冤枉,老臣冤枉啊!老臣兢兢业业辅佐了先帝和陛下,把大燕百姓放在心中,怎么可能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更别说刺杀陛下,陛下,就是借老臣熊心豹子胆都不敢啊!”
“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话落,文臣堆里,走出三个大臣,纷纷跪在范太师身后磕头:“陛下。”
元胤道:“把你们知道的,都说出来。”
范太师转身,就见以往那几个围着自己谄媚的三个官员,此刻跪在自己的身后。
看着自己的眼神恨不得要活剐了自己一般。
胡欣儿的父亲胡显指着范太师怒道: “陛下,臣等三人在入了朝堂后,因为在范太师手底下做事,被他威胁,不得不做下那些天理不容之事。”
“范太师在一年前,在朝中暗中结党营私,还在三年一次的科考中收上千甚至上万银两,说是可以保那些付了钱的考生中榜,此乃结党营私里的营私。”
“他偶然发现绑架良民可以卖出高价,便派了自己的手下选了瑞水镇离瑞水镇不远也不近的地方,每次抓了人卖掉之后,那些银两就进了范太师的腰包。”
“绑架人数如陛下所说一般,和账本里如出一辙,有四百人往上居多。”
话落,武臣那一列的官员,恨不得撸起袖子开始揍人。
被其他官员给制止。
“陛下,范太师所犯罪证按照大燕律法,乃是诛九族,满门抄斩。”胡显双手作辑,弯腰跪下磕头。
“陛下,臣等几人也参与了这桩事情,臣自知无法逃脱,还请陛下降罪。”
三人一起出声。
他们也不想死,但是为了在宫中的女儿能安然活着,为了族内那些无辜的人,他们做的事情,由自己承担。
胡显又道:“陛下,范太师之女,范松月逼迫臣三人之女喝下烈性避子汤,已然无法生育。”
“还请陛下做主!”
一条条罪状被人列了出来,范太师只能摇头,呢喃着冤枉。
此刻,陶丞相也持着玉牌上前。
“陛下。”丞相跪在地上磕头道:“陛下,小女陶以云当年被人害死,微臣已经查清,是宫中范庶人所为。”
“当年,小女参加陛下的太子妃选秀,被范松月记恨,就在宫中殒命,还请陛下为小女主持公道!”
范太师的心都快要从胸腔里跳了出来。
为什么会这样,这小皇帝什么时候这么厉害,怎么会这样。
元胤看着范太师那模样,冷笑了一声:“范太师还有何要解释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