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营的人在村子里已经呆了几天,整个村子里的人都是提心吊胆的。
谁家也不敢闹出事,就怕被青衣营找上门。
那可是要命的。
尤其是在村子里有人被抓走之后,大家伙的心里就更是提着一口气。
原这两天还算风平浪静,大家就想着用不了几天青衣营的人或许就走了。
这天早起的时候一切如常,没听说过谁家叫青衣营找上门来。
大家就和平常一样早早的起身打扫房屋顺便做饭。
村子里的早晨是很安静的,街面上没有人走动,远远的看去,就看到家家户户烟囱冒出袅袅炊烟,这样一个清冷的早晨,谈家门口突然间热闹了起来。
有五六个青衣营的人腰挎长刀来到谈家门口,走在前边最年轻的小子过去敲门。
“谁啊?”
谈骠正在伺侯家里的驴吃草,听到敲门声赶紧开门。
门开了,他就看到门口站着的穿着锦衣的陌生人。
一看那样的服饰,谈骠吓的腿都有些发抖。
“各,各位官爷,你们这是……”
不等谈骠问完,他就被人划拉到一旁。
青衣卫大摇大摆的进了院子。
原本做了饭还在小声骂人的王氏看到这些青衣卫吓的都不敢露头。
周氏更是吓的缩进屋里不敢出来。
谈桑心里也害怕,不过他是一家之主,这会儿就得出头露面。
他脸上带着笑出来:“各位官爷登临寒舍有何指教?”
没人答理谈桑,几个青衣卫冷着脸开始在院子里搜罗了一遍,然后就要进屋。
正好谈骐出来,看到这一幕忙打迭起精神来:“今儿这天冷,各位差爷赶紧屋里坐,先暖和暖和。”
他避开自己住的厢房,直接就把青衣卫请到了正房。
他说话的声音很大,在屋里的江楹也听到了。
江楹瞬间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应该是江楹偷肉吃,然后和谈桑还有王氏吵架的事情被青衣卫知道,青衣卫觉得她的这种行为明显的和传言不符,就上门来瞧瞧。
几个青衣卫其实也很冷。
大清早的谁愿意折腾啊,在暖乎乎的被窝里睡懒觉不香吗。
可偏偏就有人寻事,他们不得不来这一趟。
毕竟上头可是有命令,所有和平常性子不符的人都要查到,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个。
有死命令,青衣卫也不敢不尽心。
“先进屋吧。”
带头的青衣卫抬脚进屋。
谈骐赶紧喊:“媳妇,别生气了,赶紧烧水泡茶招待贵客。”
他这一喊,青衣卫心中的怀疑就去了几分。
江楹在屋里干干脆脆的答应一声。
她拢了拢头发,换了一件衣服出来。
江楹一出来,年龄最小的青衣卫就朝她看过去。
她大大咧咧的回视一眼,然后去外头抱了点柴火,走到小炉子前,江楹很熟悉的点火,又往陶罐里加了水放到炉子上烧。
烧水的时候,她把家里用的陶碗洗干净了,放了些家里存的野茶,等到水烧开了,江楹很利落的泡了茶端过去。
她把茶水放到屋内的八仙桌上,一句话都没说,拿着红漆木托盘就要走。
“慢着。”
一位三十多岁,看模样最为沉稳的青衣卫叫住江楹。
江楹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一丝有些憨的笑:“官爷叫我做什么?茶水不够?”
“胡说什么。”谈桑走过来骂了江楹一句:“妇道人家在这里碍眼,还不赶紧滚回……”
江楹咬了咬唇,想忍耐,可却忍耐不了:“爹这话说的不对,我分明烧了茶水待客,怎么就成了碍眼,让我出去便说出去,说什么滚,我可不会滚。”
谈桑气的好悬一口气上不来。
谈骐低头,隐去眼中的笑意:“媳妇,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先回吧。”
江楹摇头:“我偏不。”
她走到那位沉稳的青衣卫跟前,用着很大的声音道:“既然官爷来了,那便与我做个主,也帮着我评评理,我是新嫁到谈家的,打嫁过来,我就没吃过一顿饱饭,好容易我爹来看我,还提了一刀肉,就是想与我补补身子的,可昨天晚上我公爹欺负人,好好的肉做了放到我跟前,只让我看不让我吃,官爷说说,他是不是打心眼里瞧不上我江家?那肉拿了就拿了,要是不想让我吃,不做就是了,他自己偷偷吃了我看不着,肯定也不会说什么,可他只让看不让吃……”
一边说,江楹一边抹了抹眼泪:“还不是瞧着我们一家憨厚老实,就这么不把我放在眼里么,我实在气不过,晚上偷偷把肉拿出来吃了,他和我婆婆早起发现,指着我的鼻子大骂,还说要把我休回家,官爷,我自己家的肉,我凭什么不能吃?我未嫁的时候,我爹说谈家人好,还说我公爹最是心善的,说他家日子过的红火,我来了有吃有喝的,这才哄的我同意了这门亲事,谁料到他谈家骗了我爹,还欺负我。”
“不是这么回事。”
谈骐做出一副着急的样子想上前分辩。
青衣卫瞪他一眼,他吓的赶紧后退一步。
谈桑也有些不敢上前。
王氏更是吓的跟鹌鹑一样缩在一旁。
青衣卫做出打抱不平的样子:“哦?那江娘子还真是受了委屈。”
江楹可算是遇着知音了,开始大吐苦水:“怪道您是官爷呢,确实是明辩是非,官爷,不瞒您说,我如今真是后悔嫁人,与其嫁人受委屈,倒不如在家做老姑娘,起码在家不用干活,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我爹娘也从来不骂我,我真后悔听了爹爹的话,做出一副贤良柔弱的样子,这才让桑家算计了我,即知如今这般,当初就该本着性子过活,即痛快,又自在。”
一旁年轻的青衣卫忍不住问:“江娘子在家能不做活?这倒是稀奇了?”
江楹笑了:“也就会烧个水泡个茶什么的,我娘说这是排面,家里有客人可以用来显摆一下,也好叫人知道我是个利落勤谨人,至于别的,还真不太会,衣服我娘给做,家里的饭菜有爹爹在,哪里用得着我。”
她那一副憨憨的样子让几个青衣卫也跟着轻松下来。
“江娘子的确委屈了。”
沉稳的青衣卫笑着喝了茶起身:“不过清官难断家务事,我们也不好插手别家家务,江娘子若是气不过,就回去找你父母求援,时候不早了,我们告辞了。”
江楹依依不舍的跟着谈骐把青衣卫送到门口:“官爷,你们要在村子里住到几时?会不会过了年呢?照我说,你们多住一时才好,有你们在,村子里可安静了,我公爹都不敢太骂我。”
这么一句话,又逗笑了好几个青衣卫。
等把人送走了,院门一关,谈桑气的伸手指着江楹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