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为什么又改变主意了?”
“因为我看到新闻,你大姐被当作嫌疑人带走,你们李家人再次被大众记起。事情远比我想的要轰动,我或许是好奇心作祟吧,加上有天闲来无事打开了箱子,居然从里面发现了一封颜锦书母亲写给我的信。”
原来,颜锦书母亲一直记得吴君诚,在病房里见面时的陌生,只是她不想相认。因为她觉得自己时隔那么久,依旧没有办法回答当初吴君诚在邮件里诘问自己的问题,她不知道一旦承认自己记得他,那么要怎么解释自己的妥协退让,言行不一。
那封信写于颜锦书母亲去世前三天,她在信中说自己感觉到生命已至尽头,现在才终于有答案。她告诉吴君诚,或许信仰也会有无力的时候,无法做自己想做的那种吹哨人,当那个在屋子里唤醒沉睡者砸门冲出去的英雄,但一定要在抉择的时候至少拯救自己的内心,使自己的一生在尽头回顾时,不觉得空洞虚无,于己有愧。
在背叛自己的信仰后的几十年间里,她反复横跳在迷茫中,直到最后明白,不后悔。她最后提醒吴君诚,信仰是头顶的一束光,你要想成为那光中的一部分,但那其实也是自大与不现实的化身。所有的信仰都是为人服务,有一颗爱人的心,造福于人,比信仰本身更加有生命光辉。
“因为这封信,你去了汾城见我。”谭茹问。
“是,但不全是。我去汾城先去见老猫,带老猫去新知社谈判。我插手的第一件事不是你大姐的案子,是先保那两个一拍脑袋就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学生蛋子,否则他们就该前程尽毁。”
“老猫和陈广林?”
“嗯。”吴君诚点头。
另一边,陈广林也在向宋剑与颜锦书说到吴君诚的紧急救场。
在墓地认识了吴君诚后,陈广林与老猫查过吴君诚的底,找到他单位亲自拜访,想要拉拢他。承诺只要吴君诚愿意和他们合伙,把副主编那样一个伪君子拉下马,他可有很多好处捞。但吴君诚一秒都没多搭理他们,就关门送客,之后很长时间就没有联系,直到老猫遇到麻烦,吴君诚又不请自来忽然帮上大忙。
事情起因可能是在决定反客为主后,一直没有遇到大的阻碍吧,没几个月的时间,老猫就飘了。老猫暗示自己想要升博,副主编帮他找到了教授直接接收他,并且拿着不错的奖学金。他说想让自己女朋友也直升,副主编又找关系一样帮他实现。
好处便利是极具人性麻痹作用的毒药,用过一次,就想用两次,两次就有三次,有过三次之后就永远不想戒断。老猫最典型的例子,从隐晦地暗示想得到一些帮助,到建议式托请帮忙,再到直言想获取一些上升机会,最后坦言想要些物质好处,他的胃口越来越大,越来越随意。
起初老猫还想着成为新闻传媒新秀,以后一鸣惊人,在事业上有突破,才一直在跟踪调查灭门案的内情。可渐渐的他将灭门案的一切当作筹码,视作栓住副主编的一条金锁链。他的目标不再满足得到具体的工作机会,或是得到能力提升,而只是想借其更快的出名发财,越快越好,越多越好。
野心大了,耐心没了,老猫选择了一个非常糟糕的方式走捷径,要挟勒索。
当然,这一切也就是副主编的目的。在发现老猫想反客为主后,副主编什么条件都满足答应,就是要把老猫的胃口养大,野心鼓足,使他落进自己的陷阱,留下违法证据。
“不会想别的,也不会想想自己几岁了吗,光论年纪,连别人一半都不够,就觉得自己能把一个老油条拿捏了,予取予求。你们这不是一般的自大膨胀,是觉得自己已经成神。”颜锦书又气又笑地摇着头,一度无语。
陈广林下意识的想解释,宋剑立即给她一个眼色,摇头表示这时候不要去撞枪口理论,让她继续讲下去。
其实,老猫倒也不是上去就直接向副主编勒索,他也知道自己凭着手里的信息去挑战一个社会名人有点不自量力。但是巧就巧在,在那之前他刚刚成功的靠威胁行为成功勒索了一个人。
那个人有钱,有不错的人脉地位,但却完全束手不动,任由老猫从她身上得到好处。就是这种成功,让老猫彻底膨胀,得出一个结论,就是越是有头有脸的人越要脸,不想声誉受损。所以,他才大着胆子将手伸向了副主编。
“老猫成功威胁过的人,就是谭莹,对吗。”宋剑指了指屏幕上的照片问。
“是。”陈广林点头。
老猫查到谭莹现在叫费奥娜,一位海归白富美,有位富豪未婚夫,只等着嫁入豪门为人妻当个幸福女人。
老猫试探性的联系上费奥娜,拿出自己知道的资料,其实也没指望有多少收获,但没想到的是,费奥娜因为不想跟李家人沾上半点关系,影响自己现在的生活,居然主动提出一笔封口费,还立即当场支付。
有一就有二,老猫又试探性地再联系了费奥娜几次,次次都从她那儿得到好处,这让老猫觉得,手握秘密就像握着许愿神灯。他想要的东西越来越多,越来越轻易,就开始觉得自己真是聪明绝顶的天才,人心操盘手。而他这样的天才,名利双收,就是理所应当。
直到,副主编拿着套录好的勒索证据,要将老猫,连带着陈广林一起送进去。老猫才终于清醒点,明白自己实在太高看自己。
副主编一直觉得炒作旧案子差点火候当调剂,老猫敢那么勒索威胁,是给他补上这点缺失。 他只要报案,就中现成的活新闻,热点话题,在旧案旧提后,他也有完美理由,以参与者的身份深度报道案件。
不过,最后是吴君诚出面,他带着老猫直接找到副主编的办公室。即以代理律师的身份,又是以另一个决定参与案件者的身份,与副主编博弈交易,保下老猫和陈广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