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颜记者作为女儿,既然也入新闻行业,就一定会在某天重新接上她母亲没完成的事,你手里拿那箱东西就是最大的筹码。我想,副主编会被说服,放弃打击报复两个学生,和你合作,也是因为你有这箱东西。
副主编不是善类,想着主动制造新闻,通过操控舆论风浪完成一次晚年高光,使已经开始轻易遗忘他的人再次明白谁才是真强者。而你,则是完美利用了副主编的这一心理,想当他身上的附着物。副主编如果借着旧案重提长成参天大树,被人敬仰,你就当他身上的藤蔓,借力吸附,坐享其成,最后还能踩着他的骨骸高升。
老猫会反水想反控副主编,自己出风头,乍一看似乎是个有野心又有谋略的人,但从他后面做的事情来看,他又最多只有野心,没有谋略。否则也干不出那么明目张胆的勒索,被人抓个正着。
德不配位,思不配行,都是可怕的失衡,人会自大,但自大膨胀的速度是个过程,就像天枰歪倾也有一道滑线,不会那么忽然的迷失方向。所有老猫因自大而做出的事情,怎么听都少了一个煽风点火,出谋划策的背后推手。假设这个人是吴律师你,就你是完美契合所有的起因与转折。”
“讲故事,说揣测,这范围可就大。即便你想说我是个外星人,是诸葛亮转世,张张嘴就行。”吴君诚并不以为然。
“不要急嘛,你都说是揣测,那你先当揣测听也没关系,当我讲个故事。”谭茹笑了,手扶搭到椅背上有意无意地划弄着,然后自顾地继续接着说下去。
“你是帮老猫出头平事,但那可不是你所讲的那样,天降神兵的善意大发,是你给老猫教训,让他学乖。在墓地和老猫、陈广林遇上不是巧合,并且只有对陈广林来讲才是初见,你和老猫早就相熟。
正如你自己所说,你知道老猫绝不可能挟制住副主编,只会被套牢惹上大麻烦,但你不在早些时候就讲明道理阻止一切,只等事情发生后再出面。你要老猫对你死心塌地,信任你,也是要副主编高看你,把你当作一个够资格坐在同一张桌子平起平坐谈联手的人。”
“你说的这些听起来有点意思,但老猫就是个穷大学生,天下学生千千万,我们非亲非故的,和我能有什么关系。”吴君诚显得不屑地拂了拂腿上的灰线,将目光别开看向窗外。
“穷学生,因为他穷,所以和你有关系。你和副主编相识多年,你就知道他不甘心的想法。在副主编想安排一个工具人替自己埋伏笔引燃舆论前,你就暗中替他挑选好了一个单纯大学生。这个大学生没背景,没特长,最重要的是没家人,缺钱,这使他身上所发生的一切都会很好控制,基本没有外力影响,很方便当工具人。
老猫才二十左右,灭门案发生时还没出生,他会迷上灭门案,从方方面面补充了解信息,到后期陷在里面,必然有人给了他一个不能拒绝的理由,给下很重的承诺。或者更直接简单点说,有人给他钱。
从我同步得到的资料知道,老猫的学业并不突出,没有获得过奖学金,但从未因为生活和学校费用发愁。从未兼职赚过钱,吃穿用度上面虽然不奢侈,但该有的都有,也没有生活学习压力,还有心思谈女朋友。怎么看他都不像是个没有父亲,母亲早逝后无人照料的孤儿,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一直从背后在资助他。
谭茹边说边在室内绕了小半圈,最后到吴君诚对面顺势坐下,以目光正视对方双眼,再次和他形成一个直面相对的局势,说:“那个人很小心,没有转账记录,都是现金交付。但是只要是人就有痕迹,现金交付需要见面,风险虽然小,可一旦被看到也是最容易留下证据的行为。吴律师,你做事太不小心了,被人跟踪拍了照片都发现。”
“是老猫的那个女朋友。”半晌,吴君诚有些愤闷地沉声说道。
谭茹没直接回答,只是露出微笑,面上神色f无何波动,像是早对一切了然于心。而在内心,只有她自己知道心跳得有多快,逼出吴君诚主这样一句回答有多重要。
桌下拢紧的五指暗自松开,谭茹来回活动两遍五指,缓了缓气,才有气力接着继续说话。
“你让老猫当诱饵,就是为了等副主编完成事业高光后去撕下他的假面,揭穿他制造舆论,自导自演的真相。是吗。”
“是。可老猫的死,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也因为他的意外而乱了阵脚。”
“这一点我相信。因为老猫于你而言,应该有更大的价值。
在老猫威胁副主编不成后,你给副主编设圈套的事很可能已经暴露,但是副主编和你不仅没有反目,还继续联手,用一篇稿子算计颜锦书记者,给舆论添火。
可见,你们都认为除了私人恩怨还有更重要的东西,能够让你们强行大度,暂时结为联盟。就像是死亡游戏,你们相约先联合一起杀死局里的其他对手,最后只余两人时再一决胜负归属。”
“哦?是什么?讲来我听听。”
“讨论是什么,就还是先从老猫身上想。老猫有你的推波助澜他的自大,可他作为一个受高等教育的大学生,也不是傻子,凭什么敢威胁一个社会媒体名人呢。而且大学生万万千,你干嘛还非要再笼络老猫这样一个已经难控制的人继续去当工具呢。只有唯一的解释,也正如你自己也说过,就是老猫手里有件极为重要的筹码,像是游戏里的金杯圣物,是你们的终极目标。
就连此时你对我已经厌恶且愤怒极了,却还坐在这里和我一句句对话,也是为了那件物品。老猫离世后那件物品消失了,你查过,找过,但都一无所获,于是你通过给我讲宋剑的目的,陈威警官的失踪,总之是把我推到青山镇,热热闹闹走一遭,希望我能有所发现,给你带回有用价值信息。”
“那么。你找到了吗。”吴君诚看向谭茹,眼中有一闪而过如恶狼狩猎般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