骰子绅士摇摇头没有说话,根据他的判断,一切线索最终都指向了脚边这对科学怪人兄弟。
这段时间让超能力者协会和自由之光都手忙脚乱、费尽心神的畸变灾害异常爆发现象,就是出自这对自身实力很弱、但却掌握了超乎寻常的生物改造技术的科学怪人兄弟之手。
畸变虽然没能让他们兄弟两人直接掌握多么强大的力量,但却给了他们兄弟聪明过头的大脑,让他们在这数十年间闷头搞出来了这么一场大灾难,直接导致了上百名A级和b级超能力英雄在这座可怕的地牢里葬送了性命。
要不是被全知之眼发现了异常,紧接着又被他们两个S级联手起来顺藤摸瓜找到了这个老巢,不知道这样的惨剧还会延续多久。
而星野怜子只是因为这件事涉及到了她的父亲,所以哪怕这个可能性再怎么渺茫、再怎么荒谬,她都不愿意放过,这种侥幸心理骰子绅士也能理解。
但按理来说,这起超能力英雄失踪事件,其实到这里就可以宣告结束了。
之后他们只需要带着证据回去向自由之光和超能力者协会汇报情况,那边就会有专业的后勤人员前来做善后,到时候交给那些人就行了。
只不过,此时看着变得异常偏执的星野怜子,他也没有开口再说什么打击对方心情的残酷话语,而是始终安静的站在一旁看着她。
情感上他能理解星野怜子,但理性告诉他,这个可能性太微小了。
这时,星野怜子猛地扭头望向了骰子绅士,神色十分坚定的开口道:
“麻烦你将这两个家伙丢出去,现在我要静下心再次聆听一下这座地牢里的风声,他们待在这里,会干扰和影响到我的感知。”
“没问题。”骰子绅士点了点头,一甩手就将被绳子绑在一起的那对科学怪人兄弟给扔在了门外。
星野怜子依旧盯着他:“还有你也是。”
“……行,我去外面等着,有什么情况随时叫我。”骰子绅士微微一愣,旋即无奈的摇摇头,杵着古木手杖便离开了地牢。
等到骰子绅士也离开后,整个宽敞的地牢里,便只剩下星野怜子一人还独自站在正中央。
星野怜子深吸一口气,慢慢闭上了眼睛,全力放开了自己的能力,让微风源源不绝的灌入整个地牢,仔仔细细再次翻找着这里纠缠成一团的“丝线”。
每一根丝线的背后,都代表着曾经在这里呆过的超能力英雄。
而这些丝线基本全都彻底断在了这间地牢里,无一例外。
这说明,所有在这段日子里被那对科学怪人兄弟抓来关押在这座地牢里的那些超能力英雄,全都已经葬身在了这里。
哪怕他们的身躯变成了另一幅怪物模样踏出了这座地牢,可那也已经不是他们自己了,他们的灵魂永远留在了这里,与死亡无异。
而其中,代表着她父亲星野健的那根丝线,便如其他上百根丝线一样,断在了此处,别无二致。
星野怜子咬紧了银牙,微风撩动着她乌黑的秀发,让脑后的那根马尾左右晃动,一根根柔顺的发丝底下,那张白皙如玉的脸颊上充满了不甘。
绝对还有其他线索,绝对还有的!
星野怜子已经将自己的感知力提升到了极限,微风盈满了整个地牢。
在这一刻,星野怜子甚至隐隐可以聆听到一些充满了怨恨和痛苦的哀嚎,它们来自于过去。
这些哀嚎声无比久远,又近在咫尺,仿佛上百人贴在自己的耳边诉说着自己的痛苦,这些都是惨死在这间地牢里的那些超能力英雄们留下来的声音。
受到这些声音里所蕴含的强烈负面情绪所影响,星野怜子已经感到了明显的不适,大脑甚至隐隐作痛了起来。
但她仍旧咬着牙强忍了下来,继续全力催动着自己的能力,探查深藏在这座地牢的一切隐秘。
而星野怜子的这番努力终究有了回报,忽然,一抹灵光从少女的脑中乍现。
星野怜子立即抓住了这一抹灵光,然后顺着这抹灵光不断靠近,最终找到了它的源头——一把晶莹剔透的袖珍小剑。
在她的感知当中,这把袖珍小剑带着独特的清脆声响,像是某种风铃声。
这清脆的风铃声,掺杂在上百人组成的痛苦哀嚎当中,虽然微小、但却散发着不容忽视的光辉,因此才得以被她给捕捉到了。
“是那柄小剑!”
星野怜子猛地睁开了眼,眼中重新亮起了一抹希望的光芒。
她当然认识这把袖珍小剑。
因为这东西,就是前几天她自己亲手做成了吊坠,赠送给父亲的。
原因是她看中了袖珍小剑所蕴含的精神力量,希望它能帮父亲在一些特殊时候,抵挡精神类的攻击和伤害,精神力量正是父亲最薄弱的地方。
当星野怜子方才将自己的感知力提升到极限之后,便从风声中感知到了那柄袖珍小剑所留下来的声音,并且沿着这柄小剑追根溯源。
这一刹那,她似乎听到了某种泡沫被剑尖戳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而原本已经在这里彻底断掉的、属于父亲的气息,竟是重新又回到了自己的感知当中!
这股属于父亲的气息明明白白的告诉她,父亲其实依旧还活着,只是在昨天被带着离开了这座地牢!
也就是说,她刚刚的猜测是对的。
这座地牢曾经被某个精神力量极强的家伙施展过手段,屏蔽掉了追踪者的精神感知,误导他们以为所有关在这里的超能力英雄都已经葬身在了此处。
而刚才,她和骰子绅士两名S级还的确被骗过去了,这座地牢里的一切都是假象!
如果现在不是感知到了那柄从蛋酱头顶上得来的、极其特殊的袖珍小剑,否则到最后她也发觉不了真相,只会以为父亲真的已经死了。
而她也会如骰子绅士那般,认为外面的那对科学怪人兄弟,就是这起超能力者失踪事件的元凶,从而在这里就心如死灰的结束调查。
门外的主控制室里,骰子绅士刚刚结束了与自由之光那边的联系,这时便见星野怜子快步从地牢走了出来。
他发现,这女孩脸上的神情,竟是并没有如自己预料中那样沮丧和灰暗,反而眼中又有了一抹光。
这不禁让骰子绅士略感惊讶,同时立即便知道,星野怜子方才肯定在地牢里知晓了些什么秘密。
骰子绅士脑中念头一转,开口道:“风眷者女士,看你的样子,貌似是有了什么‘惊喜’的新收获?”
星野怜子看了他一眼,旋即又用冰冷的目光扫向了地上被绳子捆在一起的科学怪人兄弟,然后开门见山地说出了自己刚才在地牢里所推导出的结论:
“我们两个都被误导了,这对所谓的科学怪人兄弟,恐怕只是别人丢出来的诱饵、弃子,其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们误以为他们二人就是主导最近的畸变灾害异常爆发事件、以及超能力英雄失踪事件的元凶,实际上真正的幕后主使,另有他人。”
“什么?另有他人?”
闻言,骰子绅士的神情变得严肃了下来。
他的手掌五指下意识的抚摸着古木手杖上的那颗闭目黑龙头,这似乎是他思考时独特的习惯,口中则慢慢道:
“风眷者女士,您的意思是说,我们现在抓到的这对科学怪人兄弟,只是让我们不再继续追查下去的诱饵,这样真正的幕后黑手就能继续安心的躲藏在背后,是这样吗?”
星野怜子点点头,道:“我父亲昨天被他们从这座地牢给转移出去了,我能感知得到,他现在肯定还活着。所以说,我现在立马要顺着那股感应去找到他,同时想必也能找到那位真正的幕后主使所在。”
骰子绅士没有急着说话,而是低头看向了脚边那对被捆绑起来的科学怪人兄弟,星野怜子也顺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眼神冷冽如刀。
这对科学怪人兄弟也听到了星野怜子的那番话,此时见二人都盯着自己,一个目光深沉,一个眼神锐利,不由将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般,其中那矮个子哥哥惊恐道:
“我、我们不知道你们在说的什么诱饵和幕后主使,这里的研究全部都是我们兄弟两个亲手完成的!”
骰子绅士眯起眼睛,他手里把玩着三枚骰子的动作略微加快了几分,其中那枚白色骰子表面的光芒在一瞬间略微增强了几分,他不由开口道:“他没有说谎。”
“我只相信自己的能力,我的能力绝不会错。”
星野怜子说着,瞥了眼骰子绅士,面无表情的说道:“我会跟着刚刚感知到的线索去找父亲,骰子绅士,如果你认为我是错的,那么不用跟过来也行,你就待在这里等那些后勤人员过来吧。”
骰子绅士沉默了一下,他低头又看了眼脚边的那对科学怪人兄弟,然后重新抬起头看向身旁的星野怜子,见少女周身已经涌动着风儿,一副即将打算离开这里的样子,不由叹气道:
“风眷者女士,如果真的按照你口中所说的那样,这个组织有这么厉害的精神屏蔽手段,连我的骰子都无法追踪到他们的根脚,那么你此际独自一人跑过去,恐怕会落入非常危险的境地。”
“所以保守起见,我还是继续跟伱一同行动吧。至于这里,我已经通知了自由之光的后勤部门,等会就会有人赶过来了,倒是不必我们操心。”
闻言,星野怜子不禁略感意外的看了眼骰子绅士。
原本以为这种自己的一家之言,对方多半会选择不再奉陪,毕竟他们只是今天才第一次合作的陌生人,根本谈不上多熟悉,而“朋友”二字自然也就更加遥远了。
因此,对于骰子绅士来说,他的任务——也就是调查这起超能力英雄失踪事件的元凶,他已经完成了。
只要稍后待在这里等自由之光的后勤人员过来,查清楚这里的所有档案资料,他就能完美交差了,毕竟自由之光和超能力者协会给他指派的任务就是这个。
所以,星野怜子其实已经做好了自己独自一人继续去调查父亲下落的打算,没想到仅仅只是第一次和自己合作的骰子绅士,居然愿意相信自己所说的那番话。
这倒是让星野怜子对骰子绅士的印象略微有所改观,先前她其实很讨厌对方这类刻意将自己打扮得文雅高贵的“上流人士”,谈吐举止更是一副贵族的模样,她很不喜欢。
而且,星野怜子还觉得骰子绅士此人浑身上下都充满着一股刻意营造出的“虚假”,就像戴着一层厚重的面具,将真实的自己层层伪装在最里面,这是她从风声中感知到的第一直觉。
所以星野怜子心里其实非常讨厌骰子绅士,只是这次是为了对抗畸变灾害需要联手,而且营救父亲可能还需要借助一下对方的力量,因此她才一直都没有表现出来。
而现在,至少让她对骰子绅士的印象,从“非常讨厌”变成了“有点讨厌”。
星野怜子没有再多说什么,她对骰子绅士说了句“跟上”,然后乘着风儿离开了这座研究基地,飞向了高空。
骰子绅士用古木手杖将那对科学怪人兄弟给敲晕过去,确保他们一时半会醒不过来后,这才不慌不忙的跟上了星野怜子。
就在二人离开后不久,便有一架架直升机接近了这片原本是造纸厂的地方,并降落在了附近的平地上。
很快便从直升机上走下来了一名名自由之光的后勤人员,开始打扫一团糟的战场,同时继续深入调查这里留下的那些研究资料。
…………
与此同时。
一间布置得无比温馨的卧室里。
四周围的墙壁贴着湛蓝色的墙纸,紧靠着墙壁的床铺上也铺着同样蓝色的床单和被褥,上面还点缀着许多淡黄色的向日葵花纹,给人一种十分清新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