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代别的不好说,和尚家的寺庙绝对没有甚豆腐渣工程。
那可都是实打实的精工细料,给佛祖修庙堂啊!谁敢作妖?!
盘龙寺的修造级别同样是经历过时间考验的精良级,数百年的无状况安全运行记录,谁想竟会在今天被打破。
无数的木橼子夹杂着青瓦噼里啪啦的往下掉,砸的军士并和尚们吱吱哇哇的惨叫连连。
当然二狗肯定也不能免除来自砖瓦的袭击,或者应该说他才是此次事故的重点打击目标。
不过二狗却是聪明的多,他直接一矮身,却把自己缩到了老禅师的身侧,让这个身形几乎比他高出一个半脑袋的老和尚承担了所有。
然后二狗就看到了令他难以置信的一幕。
实际上在这个瓦如雨下的混乱时刻,除了二狗这个早有准备的鸡贼玩意儿,其他所有人都处于惊慌混乱之中。
尼玛!~脑瓜子上正挨砖头呢,谁还有闲心思管别人死活啊!
一波瓦片照着二狗的脑袋顶落下,然后在半途中被障碍物大慧禅师一个单鞭手抽飞;合抱粗的檀木梁对着二狗的肩头砸下来,却又被碍事的老和尚一拳砸开;然后那根翻滚中的檀木梁顺势砸翻了一个年轻和尚和两个义军壮勇,尾部又突兀的反弹回来,却被老和尚一个靠顶再次撞飞出去···
在整个厄运诅咒生效期内,二狗见证了老和尚以无敌之姿至少阻止了七拨瓦片攻势,三次粗梁打击,还有一次来自廊柱盖压,但却都被神奇的老和尚以硬桥硬马的姿态一一化解。
当然真正注意到老和尚的风采的人只有二狗,别个都在遭受不同程度的诅咒余波的考验,轻者头破血流,重者筋断骨折,更有甚者直接被重梁巨柱砸中一命呜呼,他等如何有心思去关注他人做甚。
整个“灾难”持续时间不过盏茶儿的功夫,好好的佛门厅堂早变成了乱糟糟的废墟,无数人倒卧在废墟之中痛苦哀嚎。
在所有人当中,只有二狗和大慧禅师两个算得上是毫发无伤。
这其中二狗只能算是取了个巧,全靠大慧禅师“顶力”护持,着着实实的印证了那句“天塌下来有高个儿的顶着”的谚语。
虽然天没塌下来,佛堂却塌了。
老和尚却是靠着真本事硬生生的顶出来的全身而退,最令他感到郁闷和惶恐的是,那些个砖瓦木梁好似故意跟老和尚过不去似的,几乎大部分伤害都是奔着他去,只有少许余波才波及得旁人,甚至那些重伤乃至死亡的倒霉蛋,却都是来自老和尚排开的砖瓦梁柱所造成的二次伤害。
换句话说,造成无辜死难者的锅至少有一半需要大慧禅师来背,至于另一半锅的主人自然是二狗这个灾难源头。
二狗深深的看了一眼老和尚的侧身,然后稍稍退开几步,随手拍打了几下略有些灰尘的衣衫,却道:“发生了甚事,可是地龙翻身(旧时地震的别称)了么?”
老和尚回头看着二狗毫发无伤的模样,心中却是大为震动,他道:“非是地龙翻身,而是佛祖震怒,崩塌佛堂!陈小施主受此劫难却能毫发无伤,当真是好运道,难得!难得啊!”
二狗故作谦虚的摆手道:“长老谬赞了!刚才我可是被吓了个半死,好几次都差点被砸死了呢!”
接着二狗却对周围人等高声道:“杨温兄弟!杨温兄弟何在?”
只话音将落,脑门上顶着两个大包的杨温却从废墟中站了出来。
他松开捂着后脑勺的双臂,说道:“陈兄弟可安好?这破佛堂早不塌晚不塌,偏偏等到俺们来得这里时坍塌,可害死爷爷们了!”
二狗道:“我运气好,不曾受到点伤,只吃了些惊吓。你且着人清点人手,援救伤员,但有伤者皆可送来我这里救治!”
杨温颇为愁苦的看了看满地哀嚎的兵卒并和尚们,说道:“此番众人皆得些盖砸,便是陈兄弟你有些个手段,只怕也救不得几个也!”
二狗却探出双手覆在杨温脑门处,只动用些灵能施展,杨温却只觉得一股暖流注入伤患之处,然后却似恢复了受伤之前一般。
他下意识的手抚额头,果然先前的肿包俱都消了去。
杨温却是大喜道:“不想兄弟你还有这般手段,当真是出人意料之外也!如此众将士算是有救了!”
只杨温清点得人手,三十个精干士卒死了五个,剩下的有三个重伤,其他二十来个轻伤。八个和尚死了两个,重伤两个,剩下四个也算是轻伤员。
死者且不论,轻伤的人在二狗的救治下基本上恢复如初,不过对于重伤员二狗却稍微留了一下手,只是给他等接续了筋骨,消却了瘀肿,但并未彻底治愈伤势。
如此为了照顾伤者,二狗和杨温并手下兵卒便自留在了盘龙寺中暂住。
当然,他们在照顾伤员的同时却还要帮助和尚们清理佛堂废墟。
大慧禅师对二狗的感官极好,尤其是他在见识过二狗以灵能治愈士卒与和尚们的伤势时,对他更是敬重有加。
灵能是一种很唯心的力量,灵能的属性反应了灵能者自身的心灵特质,如灵能具有雷霆属性的灵能者偏执于正义,而治愈属性的灵能者则必定怀有悲天怜人的拯救之心。
二狗的灵能能够治愈伤患,这无疑就表明二狗是一个真正的“大善人”。
待得处置还所有的伤者,大慧禅师与二狗道:“小哥儿如此人才,当真世间罕有!家中兄妹若知晓尊下这般人物,必然会欣喜不已。小哥儿若得有暇,过后可来我家中做客!”
二狗好奇的问道:“这盘龙寺不是长老的家吗?”
老和尚摇头道:“此乃我存身之道场,却非魂灵所寄之家园。”
二狗笑道:“但不知长老家在何处?”
老和尚亦笑道:“二十年前吾曾有幸遇得苏轼先生,听他作得一诗。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看山总不同。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此诗虽为东坡先生作于庐山,但此时用作此处,却恰好点得我家所在。陈小哥儿,我家便在这梅岭之中,伱若想去得我家中,却要破开迷障,照见真路!哈哈哈——”
二狗叹了口气,说道:“长老这般说,只怕你家的去处有些个不一般啊!”
老和尚拊掌笑道:“小哥儿果然是个灵醒人,与别个凡夫俗子绝不相类!但他等愚鲁之辈,便是再再废千百倍人力物力,也休想寻得我家之所在!”
二狗皱眉道:“大慧长老,你这般贬低他人,怕是有些个不妥吧!须知蚁群可噬象,群狼能逐饿虎,便是一人之力再盛,又怎及得千百人合力。如我所料不错,长老应该与那申阳公有些个牵连吧!”
老和尚笑得见眉不见眼儿,乐道:“此乃你无端猜测,我自是不会认得!不过小哥儿之才情心思着实让我爱煞!不瞒你说,我家中兄妹四人,三个长男倒还罢了,只一个小妹自来高傲,不肯低眉,故至今未有婚配。如小哥儿这般品貌人才,或许能打动我那小妹,如此也好使她往后不至于孤寡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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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狗道:“长老此言不妥。似长老这般年纪,令妹只怕也不差几年岁。而小子我却才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两厢如何般配。况且我自有未婚妻妾,结发早订,如何能三心二意,改配你家小妹!”
长老大笑道:“我等兄妹皆长寿之属,等闲活个千年不在话下。
似你等凡人寿长不过百年,便我家妹子招了你作婿,只怕到时先老朽埋土的也是你尔!汝何敢以年龄相论耶?
至于你家妻妾倒也好处置,我有一兄弟贯会偷香窃玉,只他出手,当可与她等一个好去处。”
二狗笑着喝道:“好个和尚!这梅岭上多失美妇之事,果然与尔等僧人脱不得干系!哈哈,你这般也算是不打自招也!且将那些个失落妇人的去处讲来!但得隐瞒半句,定不容你轻快也!”
长老道:“此间事端乃我兄弟所为,与诸般僧人孰无关联!你莫要诬赖好人!”
二狗大笑道:“汝等都是一丘之貉,何来好人之说!且把你家兄弟踪迹讲来,否则定要拿了岭上的僧人以贼人同党论处!”
老和尚气急败坏,这梅岭之上有佛家庙宇八座,僧人数百,若得由着二狗这般强言污蔑,只怕到头来满山岭的佛家僧侣都要倒大霉。
莫看镇南义军好似正义之师一般,可似这般举兵造反的人家,又有几个真是良善之辈?不过是刀口下杀戮的无辜少些而已。
这老和尚一急,伸手却来抓二狗,不曾想二狗脚下一点,整个人却似飘絮一般远离开来,便只老和尚如何急切也抓他不到分毫。
老和尚大急,自手心里却探出一管长筒,对着二狗就戳了过去。
二狗眼看他长筒形制,当即感觉到了危急,却也随手甩出沥泉枪,往那长筒上一搭一格,感觉却如蚍蜉撼树一般,竟未曾撼动老和尚手上的架势分毫。
不过只这般搅动,二狗却也借力斜斜躲开。
然后就见一道光华自老和尚手握的长筒中射出,擦着二狗的身侧射中不远处一个吃惊的兵卒。
那兵卒却立刻浑身僵直如石雕,保持着固定的姿势轰然倒在地上。
二狗怒喝道:“你这秃驴好不讲武德!大家一般争斗,你却用得如此神异之器作耍,简直欺人太甚!”
老和尚笑呵呵的端着那长筒,对着二狗连连射出光华,虽一直作得描边射击,不曾伤得二狗分毫,但周围早被吸引而来的杨温并一干兵卒可就倒霉了。
好些人都被那光华误伤,然后浑身僵直如雕塑,有的直接跌倒,有的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就连杨温也中的一发光华,当下浑身僵硬的难以动弹分毫,,甚至连话都说不得出口,只能拿眼睛焦急的望向二狗和那老和尚。
面对老和尚的追杀,二狗倒也不是未曾进行反击,只可惜这老和尚着实厉害,不仅仅力大无穷,二狗拿沥泉枪刺他身上,只感觉如刺在铁砧上一般,除了将老和尚的僧袍刺破,竟不能伤他躯体分毫。
直娘贼!金刚之躯,刀枪不入!
这可奈和尚何也!
二狗眼见只用冷兵器拿老和尚毫无办法,他却自怀中掏出一丸鸽子蛋大小的霹雳火丹,趁着老和尚说话的功夫,屈指往他的嘴巴里一弹。
这老和尚撵着二狗正爽快,只嘴巴开合间忽觉一异物入口,他下意识的往外一吐。
只那丸物刚出得口舌,便自轰然爆开,剧烈的冲击直接烀了老和尚满嘴满脸。
莫看老和尚外皮坚韧如钢铁,但嘴巴里面却还是一般血肉,虽得就坚韧程度而言比之正经人类的血肉强上数倍,就好似一般的嫩肉与老牛皮一般的差别,但是面对爆炸的冲击波却也是一视同仁。
老和尚痛苦得哀嚎一声,然后大口的往外吐血沫口水,手中的长筒自也来不及继续怼二狗。
尤其是二狗眼见攻击奏效,却继续拿霹雳火丹对着老和尚的面门轰炸,就算老和尚紧闭了嘴巴,可仍免不了爆炸的冲击波对他的面门的冲击。
直逼得老和尚将手中的长筒一丢,双手捂着面门扭头便跑。
二狗追着老和尚又继续轰炸了一气,直将他赶出了盘龙寺却才罢休。
他回到早先的战场,找到了那老和尚丢去的长筒,只细看却似一杆质地似玉非玉,似骨非骨的暗灰色棍棒物什,这物整个浑然一体,表面好似天然生就了许多繁复华美的纹理线条,有一种奇特的韵律之美。
莫看此物杯口粗细,丈二长短,拿在手里却轻若鸿毛。
二狗试了试这棒子,便是作杠杆撬动几千斤的重物,却也不曾弯折分毫。
待得二狗对棒子注入灵能,这物却瞬间沉重了无数倍,只一棒便能把数十吨重的假山砸个稀烂。
而当二狗选择将灵能通过棒子射出时,却能射出好些不同效果的光华,有可以让人浑身僵直麻痹的麻痹射线,有足以销金熔铁的热熔射线,还有只烧蚀肉体的生物腐蚀射线等等。
当然,这只是二狗根据注入灵能的多寡,自行摸索出来的棒子的些许功能,而并非其全部的功用,他也不可能像前世玩游戏时一般,只需要一个鉴定技能就能把这物的功用摸个通透。
不过只二狗将将摸索出来的些许功用,就早已证明了老和尚丢弃的这物的珍贵。
二狗自是毫不客气的将其收入自己的武器库,并将之命名为“如意棒”。
早先被老和尚误伤的兵卒们在原地足足呆滞了六个时辰,却才颤颤悠悠的恢复了动作的能力。
不过几乎所有恢复行动力的第一个动作,便是急慌慌的解裤裆清理膀胱。
只可惜长时间的僵直让他们大都手脚不太听使唤,除了两个幸运儿及时的解开了裤腰带,剩下的大部分倒霉蛋都忍不住给自己的裤子加了一泡热尿作渲染。
很不幸,杨温并不在两个幸运儿之列,他挪着湿乎乎的双腿,一脸尴尬的凑到二狗身边,却道:“我早见得那老和尚多次,竟不曾发现他才是罪魁祸首!二狗兄弟当真是明察秋毫,只一下便找出了申阳公那厮的根底,只可惜让那老和尚逃了!”
二狗皱了皱鼻子,却一脸嫌弃的说道:“杨兄且不要靠近我!我有些洁癖!”
然后他又道:“那厮不是申阳公,估计着应该是申阳公的兄弟。杨兄且放心,他跑不了!”
杨温道:“可要我回去调大军来围捕那厮?”
二狗摇头道:“被掳走的妇人们还无有踪迹,调动大军无异于打草惊蛇,非智者所为也!且先等等,稍后我自有处置。我觉得现在你还是自去洗漱一下,换身衣裳为好!”
杨温却有些激动的搓搓手,却自找地方更衣去了。
却说那老和尚捂着头脸在山林中乱窜,只不多时却;来到一寺庙中,他直闯入其中,寻得一副山水壁画,竟自一脑袋扎入其中,须弥便不见了。
只留下那飘渺如虚幻般的的壁画,这壁画中描绘的山景不是现实中所有的任何一处山川,唯壁画题跋上写着“梦中梅岭”字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