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果然还不算完,没几天,还没等德龄就来报,那一日在养心殿慈禧说的话就已经传开了,慈禧太后听到德龄来报的时候还有些懵懂,“咋了,我说什么话了?”
“外头的人纷纷议论,主要是一些言官,和八旗新贵,说太后太过重视洋鬼子,反而把国内的子民生死都忘记了,言官们说太后未免是……”
“是什么?”太后眉心一跳。
“有些丧权辱国,失了天朝上国的身份……”
“这身份不是自己封的,是别人给的!”太后险些跳了起来,“自己若是没那个样子,别人也不会给你什么天朝上国的脸面,若是这会子已经被洋人打翻在地上,也没什么资格说什么天朝上国了!”
高心夔站在一边,见皇太后发了脾气,继而说道,“自从旧年在八里桥生了英法两国之后,朝野之中,颇多人心气又足了起来,这些靠着军功起家的新贵们,怕是对着洋人们的跋扈十分不满,都说要用火枪火炮再和洋人们斗一斗,看看到底谁厉害。”
好么,这下子,两面都埋怨自己,太后有些愠怒,反而失笑,“我倒是成了里外照镜子都不是人的猪八戒了。”
“娘娘,此事不可小看,”高心夔正色说道,“自道光朝以降,国人士气低迷,虽然以天朝上国自诩,可这败给洋人是不争的事实,所谓面子,一捅就破,咸丰年间,英法两国两次来袭,更是一路从广州打到了大沽口,还准备围攻京师,签了城下之盟,所幸太后运筹帷幄,击败了两国,这在陆路上给中国留了些许颜面,外人不知道这大胜来的侥幸,更实在是惨胜,只会以为天朝上国的威仪复又重现,万国来朝指日可待,如今洋人和中国通商,也认作是服从在天朝的赫赫武德之下,所以,如今洋人们传教通商等行事肆无忌惮,百姓必然多怨言。”
“太后借此大胜的威势,虽居于深宫,可外朝无人不服,因是军功为贵,而灭外敌者最贵,太后现养心殿,发落了辅政大臣,让恭亲王爷当议政王,行洋务新政,宗亲朝臣督抚均无意见,全都出自这八里桥大捷上,此役乃是太后立足的根本。”高心夔说话颇为直接,不然你一个先帝的皇后,就算认识字,会批折子,凭什么你就能垂帘听政,还颇为顺利的行洋务新政,全是因为你靠胜了英法两国,签了一个不算太屈辱的条约,这才行,不然你只能是老老实实呆在后宫里头绣花喂金鱼呢,想垂帘,做梦去吧。
太后显然是被这样的话迷住了,身子微微往前倾,听得十分仔细,“太后既然是靠着和洋人的对战才有了如今的地位,自然不能说这样的话,圣天子垂拱而治,遇事不可擅自下结论,更不能轻易体现自己的喜恶,楚王好细腰,宫人多饿死,太后说洋人的性命紧要,是为了防止因为死了洋人与外国发生矛盾,可常人不知如今真正的局势,只会以为,这是委曲求全之策,如此以来,太后你又能如何宾服外头的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