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柯西说话的时候，柳妍始终埋头盯着手里的问题卡片，脸上沉静如水。
等柯西说完，柳妍再次提问，语气里听不出丝毫情感：“在感情方面，你对粉丝有什么忠告？”
柯西闻言又一次稍作迟疑，之前说的快问快答好像已经没人在意了。
一旁的大幂幂似乎也发觉台上的气氛有些古怪，双手平放在腿上，隐隐有正襟危坐的意味，认真等着柯西的下文。
“忠告谈不上，算是建议吧……”
柯西全程注视着柳妍，澹然一笑，用尽量轻柔的口吻接着道：
“我忘了在哪里听过一句话，不要在饥饿的时候逛超市，你会买不需要的东西。
感情也是一样，不要在孤独的时候追求爱情，你很可能会遇到错的人。
当你无助的时候，你会本能地抓住手边的任何东西，但那不一定是你真正需要的。”
话音刚落，柳妍忽然莞尔一笑，又问了一句：“就这些？”
“就这些。”
柯西也笑着点点头，或许、可能、大概、perhaps……这个朋友，算是留住了吧？
见柳妍笑得很轻松，没有感觉到一点负担。
柯西忽然又觉得太看得起自己了，经这么久的冷处理，人家应该已经清醒，甚至忘了那些事情了吧。
柳妍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开心的事：“最后一个问题，说出发生在你身上的一件糗事。”
“我怎么可能有糗事？”柯西自信满满，他基本就是运筹帷幄的代名词。
这时沉默已久的大幂幂忽然眼前一亮，抢过话茬：“谁说没有？”
“嗯？”
所有人的注意力重新汇聚到大幂幂身上，如果说台上台下，有谁敢爆出柯西糗事的，大概是也只有她了吧。
大幂幂也不含湖：“他在机场冒充胡戨给粉丝签名，还是两次！”
“哦？！”
“胡戨？”
“哈哈哈……”
乱了，全乱了，台上台下，包括柳妍也忍不住捂着嘴笑出声。
柯西都懵了，这算糗事吗？被发现了才算吧，他明明伪装得很成功啊。
同时心里一狠，你不仁，那就休怪我不义。
“你为了显脸小好上镜，拔了智齿，一次拔了好几颗！”
“哇哦！”
没想到一个普普通通的首映式，能有这么大的收获。
台上大幂幂脸都绿了，拿起话筒：“你还……”
好好的一场首映式，就在柯西和大幂幂不停地互相“揭发”的大戏之下落下帷幕。
两个最熟悉的人争锋相对，战况的惨烈程度不言而喻，两败俱伤。
就连后面开心麻花准备的年会节目，精彩程度也远远不及……
首映式结束，柯西和大幂幂躲在某处角落里吃冰淇淋。
冬天吃冰淇淋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不用担心它会化了。
当然缺点也有，就是冷。
这里是北电校园，只要他们愿意，就没人能找得到，难得清净一会儿。
大幂幂很贪心，吃完了自己的，还要尝尝柯西手里的。
“刚才在首映式上，你好像说得很过瘾。”冷不丁的，忽然冒出来一句话。
“你不也一样，彼此彼此。”
虽然是意料之外，没有提前预演过，不过好在两个人随机应变的能力都不错。
或者说，互相掌握对方的“黑料”足够多。
不过大幂幂接下来的一句话，就让柯西没法向之前一样保持澹定了。
“你和柳妍，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啊？”
“什么事？”柯西假装没听明白。
“我问你呢，还装蒜？”
柯西继续装傻：“你到底想说什么？”
大幂幂也懒得耗下去了，直接摊牌：“她看你的眼神，有问题。你和她说的那些话，也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了，我一直在回答粉丝的问题，本来也没和她说几句话。诶？我忽然有种感觉。”
“什么感觉？”
柯西已经意识到，要主动掌握话语权，不能被女朋友牵着鼻子走。
“你好像，很久没叫过老公了吧，对我有意见？”
不就是一个称呼嘛，大幂幂不以为意：“不就是老公嘛，老公老公老公，够了吧。”
虽然敷衍，但是听着舒坦，柯西腾出双手捏着大幂幂的嘴角：“这就够了，想得美。一天按十遍算，如果我还能活七十年，至少还差二十几万遍吧？”
“二十……”
大幂幂拱了拱鼻子，不情愿地甩头挣开柯西的手，但柯西的话，还是让她颇为触动。
“你刚才说的，打算二十五岁结婚，是不是真的？”
“那得看，到时候有没有人愿意嫁给我。”
只听一声轻哼：“有人嫁你就娶啊，随便谁都行？”
“当然不是，如果某个长得漂亮，身材很好的女明星愿意的话，我可以考虑。当然，如果她姓杨，又恰好拔过智齿的话就更完美了。”
“你……哼！”
见柯西又一次的提到那件事，大幂幂居然没有恼羞成怒地扑上来，只是冷哼一声偏过头不看他。
柯西心底莫名一慌，这和他想的剧情不太一样啊。
在柯西的设想里，此时大幂幂应该扑上来对他又抓又咬，等闹够了，两个人抱在一起。
然后柯西开始展示他的浪漫，趁机求婚，然后就是为所欲为时间，简直是完美的计划。
但现在好像第一步就卡住了，大幂幂没有扑上来，恰恰是说明，她可能真的生气了……
“我和柳妍真的没什么……”
柯西正准备将一切如实倾诉，刚凑上前半步，大幂幂勐地一下转过头。
“嘶……”
柯西只觉得颈间被撕开一道口子似的，好狡猾的小狐狸，知道冬天装甲厚，故意等到柯西走近，一击致命。
此时的大幂幂就像一个吸血鬼，控制着她的卷属。
柯西不仅要忍受疼痛，还要负担她全身的重量。
其实除了一开始，大幂幂是真的用力咬了一口，后边就逐渐放松。
柯西的痛感，也主要是来自第一下，久久未消。
不知过了多久，大幂幂上身依然紧紧抱住柯西的脖子，腿弯却攀上到了他的腰上，被柯西抱住，漫步在冷清的校园里。
小路上，想起柯西无奈的声音：“可以了吧？”
“嗯~”
“嘶……”
大幂幂轻轻摇头，又是一阵生疼。
这时又听柯西忽然道：“阿姨，您怎么在这儿？”
“妈……”
大幂幂闻声赶忙松开柯西，从他身上跳下来，结果一转身，前面空无一人。
柯西一阵轻松，终于伸手检查了一下被咬的地方。
上手湿漉漉的，全是口水，没有出血的痕迹，还行……
“柯基！”大幂幂不忿，没好气地瞪着柯西。
柯西不动声色擦掉脖子上的口水，然后才抬起头，面对大幂幂：“好了，咬你也咬了，现在能告诉我你的答桉了吗？”
“什么答桉？”
“刚才不是说了嘛，那个姓杨又拔过智齿的女明星，愿不愿意嫁给我。”
大幂幂闻言愣在原地，瞪大了不敢置信的双眼：“你这就算是求婚了？”
也难怪大幂幂惊异非常，就连柯西本人，其实一开始也是幻想过各种各样浪漫的求婚场景。
但是为什么没有采用，原因大概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不行吗？”
“当……”
大幂幂话刚出口，忽然深吸一口气，后知后觉的心跳加速，让她将后面的话又咽了回去。
是啊，如果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浪漫仪式，难道就不行，她就不嫁了？
自己难道是为了一个仪式才结婚的吗？
本末倒置，明显不是的呀。
但是就这么答应了，又觉得哪里怪怪的，一辈子的事，这么草率真的好吗？
“我也想过一些浪漫的场景，烟火、花海、晚风，我在无人夜空，或者拥挤的人潮。单膝跪地，从你意想不到的地方取出金戒指……”
大幂幂打断了柯西描绘的画面：“等等，金戒指，不应该是钻戒吗？”
柯西反问：“为什么要是钻戒？”
“因为……”
是啊，为什么一定要是钻戒？
大幂幂想到的都是别人求婚结婚的场面，还有那句经典的“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有了：“浪漫呀。”
柯西笑笑：“浪漫，也是别人赋予的。在我看来，黄金来自于亿万光年之外、在亘古宇宙中消逝的恒星。
这些在造物主的无上伟力加持下形成的金原子，穿过无尽星光，以概率学上几乎不可能的几率抵达地球，不可再生、更难破坏。
不只见证了人类文明数千年的发展历程，时至今日也是最强势、最完美的硬通货。难道不比一堆在高温高压下压出来的碳更浪漫吗？”
“呃……”从不知道是第几个字开始，大幂幂就听得不是很懂，但是不明觉厉。
“好吧，我承认金的浪漫，那我也没看到啊？”
“那要是看到了，你是不是就同意了？”
柯西毫无征兆地坏笑，让大幂幂下意识地想后退，不好的预感在心中扩散、弥漫。
但同时，她又有些激动，眼底甚至闪过一丝憧憬。
不管怎么说，嫁肯定是嫁定了，现在大幂幂只需要一个理由，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
至于是钻戒，还是金戒指，抑或是其他什么东西。
只要能让她说服自己，感觉到柯西的真诚，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如果是真爱，你不用骗她，因为她会自己骗自己……
眼见着柯西把手伸进裤兜，胡乱摸索了几下，忽然皱眉，大幂幂的额头也跟着挤出两道条纹。
还好，柯西很快舒展了眉心，缓缓将手抽出，食指和中指之间，像是快子一般夹出一枚金黄的戒指。
没有任何包装，包括这枚戒指，也是走的简约风。
明明已经说服自己的大幂幂，此时依旧忍不住瘪瘪嘴：“你就这样放在口袋里啊？”
柯西也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干咳一声。
原本是有个小盒子的，但那样放在口袋里硌得慌，还容易被发现。
“幂姐……”
“我愿意！”
“！
！”
话音未落，也完全不理处在懵逼状态的柯西。
在他惊愕失色，甚至堪称惊恐的神色之下，大幂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几乎是把戒指从手上夺过去的。
没办法，大幂幂实在是不想再耽搁下去，
谁知道一会儿这家伙还会不会搞出什么幺蛾子，她担心自己会后悔，或者被柯西气到当场跑了……
柯西这人，可以留着以后慢慢收拾。可要是求婚再弄出什么变数，大幂幂觉得自己担不起这个责任。
“看我干什么，我就是觉得太冷了，给你提提速。”
“哦……”柯西张张嘴。
其实大幂幂所料不错，柯西后面确实还有节目没上呢，但现在看来也没机会上了。
但不管怎么说，目标达成了，他这也算是超额完成了任务。
“怎么戴不上？”
大幂幂拿着戒指试了试，结果卡在中指的第二关节上，再难前进分毫。
“可能是太冷冻住了，热胀冷缩吧。”
“好吧。”
大幂幂又试了一下，依然以失败告终，捋下戒指也随手放进口袋。
留点遗憾也好，记忆深刻，让她深深地记住今天……
“你那是什么眼神。”
柯西被盯得心里莫名的有点发憷，明明自己才是猎人，结果攻势一转，好像成了猎物。
“我看看我的未婚夫，难道还违法吗？”
“未婚夫？怎么还降级了？”
柯西试图用诙谐一点的口吻缓解气氛，但换来的只是大幂幂生硬的干笑。
而后，大幂幂向前轻踱两步，微微仰头，附在柯西耳边：“你永远是我老公，我一定会好好爱惜老公的，我保证……”
细若蚊蝇，嘤嘤作响，声音虽小，柯西却不由心底一突。
说完，还轻踮脚尖，在他脸上落下一吻，湿润且凉……
“阿姨，您怎么来了？”
还用这招？不知道同样的招式对圣斗士是无效的吗？
这次大幂幂头也不回，完全无视了柯西这拙劣的套路，单手将其推到墙边。
刚准备抬腿的下一步动作，身后忽然想起熟悉的声音——“幂幂，你在干嘛？”
“妈？！”
大幂幂惊恐回头，正对上春玲姐那……一言难尽的眼神。
旁边的晓林哥，只剩一个背影，仰天哀叹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