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陆清岚道:“办妥了!我亲眼看着她咽气的。”
收拾赵氏这件事,她有和萧少珏商量,所以他知道一切的细节和来龙去脉。
萧少珏听见她语气的里颓然,笑道:“怎么,害怕了?我说我代你去做,你又不愿意。”
陆清岚道:“王爷在我心目中一直是大英雄,我不希望王爷的手上沾染妇孺之血。”
萧少珏用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就你歪理多。”
陆清岚抬头看了他一眼,闷闷地问道:“王爷,我这样处心积虑地害死一个人,你会不会觉得我不是一个好女人?并且因而不再喜欢我?”
“你本来就不是好女人!”萧少珏笑着,眼里带着戏谑。
“你,又欺负我!”陆清岚用力推了他一把,他却像是狗皮膏药似的贴得更紧了。
“不过本王还是一样的喜欢你。”
“为什么?”陆清岚抬头看着他的眼睛,停止了挣扎。
“至少本王知道,你为了亲人的平安喜乐,不惜双手沾染鲜血。若有一天,有人对我的生存构成了威胁,你也会不顾一切地为了我除掉对方,对不对?”
陆清岚想了一下,点了点头:“如果有那么一天,我想我会的。”
萧少珏脸上露出一丝灿烂的笑容:“那便成了,只要你一心对我好就够了。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去吧,今晚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什么事情?”
萧少珏眨眨眼:“你说呢?”瞿玉泉叫他节制房事,他竟然很是听话,每隔两三晚才要一次,今晚又到了那个的时间了。
陆清岚反应过来,不由俏脸飞红。
两人并肩携手,悄悄从地道出去,返回庆王府不提。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看守赵氏的四个婆子便回到岗位上来。她们奉命在门口守着三太太,到了半夜,有一个婆子提议去自己的屋子里赌钱,晚上天很冷,她们又觉得柴房的门锁着,不会出什么纰漏,这才欣欣然地去了。
因为害怕主子们一早就要提审三太太,这才早早地回来。看见柴房上的锁头完好无损,婆子们松了一口气。
有个婆子把脑袋贴到门板上听了听动静,里头悄无声息,她低声地几个婆子道:“一定是睡着了。这位太太心可真大,都这么个地步了,亏她还睡得着。”几个人一起嘿嘿嘿地笑。
这些人的生活几十年一成不变,最爱的就是传谣言,看八卦,府里出点儿什么新鲜事,她们比谁都高兴。
又过了一会,大概辰初时分,睦元堂小厨房的婆子端着食盒来给三太太送早膳。婆子们开了锁,那人径直推门进去,抬头一看,三太太正吊在房梁上,舌头伸出来老长,模样骇人至极。
几个人同时发出一声尖叫,来送饭的那个婆子手里的食盒“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三太太上吊自缢的消息顷刻间像是长了翅膀的鸟儿一般传遍了整个长兴侯府。平凉侯老夫人来到现场时,三太太已被人从房梁上挪了下来,摆在柴房里。白发人送黑发人,她痛彻心扉,叫了一声“我的儿”,当即吐出一口鲜血,晕了过去。
睦元堂又是一阵忙乱。
赵氏的两位哥哥将老夫人先送回平凉侯府养病,紧接着平凉侯爷也亲自来了。女儿死了,得和长兴侯府商量一下处理后事的问题。
因为柴房中并未有旁人进出的痕迹,所以众人普遍认为赵氏是奸、情败露,羞愤而死。这种说法不但在长兴侯府中大有市场,就连平凉侯府,相信的人也大有人在。
唯一不相信赵氏会自杀的,一个是平凉侯夫人,一个便是赵拱。这两人一个是赵氏的亲娘,一个是当事者。可平凉侯夫人在病床上病病歪歪的,根本就起不来,赵拱又身份敏感,根本不适合去和长兴侯府的人理论。
等平凉侯到了陆家,发现陆家人对于赵氏的死表现得相当冷漠。陆抗中风不能理事,由新任的世子陆瀚接待赵平。
陆瀚看着温文尔雅,可是赵平真跟他打起交道来,才知道这老狐狸有多难应付。
赵氏是自缢而死,父母子女俱在,这不是什么体面的死法,按照当时的风俗礼仪,是不能风光大葬的,赵平只想叫陆家办个差不多的葬礼,将女儿埋入陆家的祖坟也就是了,但是这点儿要求,也被陆瀚委婉地拒绝了。
陆瀚说话客气,但表达的意思十分明确,赵氏死前犯了七出的“淫”之一条,生下一个礼哥儿还是乱了陆家的血脉,是没有资格进入陆家的祖坟的。赵平自然不愿让女儿背上这个锅,可赵氏是陆家的儿媳妇,又是死在陆家,他不愿意也没用,赵平这边和陆瀚的谈判胶着不下,那边陆家已经有条不紊地安排了丧事,停灵七天,直接就把赵氏随便找了一处阴宅下葬了。
丧事办理得十分草率。平凉侯有所不满,但是因为赵氏失德在先,他们也说不出什么。
赵氏一死,不但长兴侯府几乎人人称快,就连平凉侯府的几位太太也暗中高兴。可见她平日的人缘差到了什么地步。除了平凉侯夫人,唯一伤心的大概就是陆清茵了,赵氏死后,再也没人肯为她出头,她在鄂国公府是死是活也就没人理会了。
赵氏死后,礼哥儿成了一个麻烦,平凉侯夫人再次上门,和老太太以及陆瀚商量,要把礼哥儿抱到平凉侯府抚养,被陆家坚决地拒绝了。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就算礼哥儿不是陆晔的儿子,这事儿也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要是真把礼哥儿送到平凉侯府,不是明明白白地告诉大家,之前的传言都是真的,陆晔的头上戴着一顶绿油油的帽子吗?陆晔可以不在乎,长兴侯府却丢不起这个脸。
平凉侯夫人最后只得败兴而回。陆瀚和张氏一商量,三房如今没了主母,府里乱成一团,陆晔恨死了礼哥儿,怕是不会管他,这么一个孩子要是养死了有些缺德,不若由大房先养着。陆晔这个年纪,不可能一直不娶正妻,等他续了弦,有了正经的太太,再把礼哥儿送回去。
张氏现在认定了礼哥儿不是自己的亲孙子,巴不得他死了才好,不过陆瀚说话极有技巧,让她根本无力反驳,也就答应了下来。
这么着,礼哥儿被冯氏抱到了大房去。
陆清岚也松了一口气。毕竟从头到尾,礼哥儿是最无辜的,她可以毫不犹豫地杀死赵氏,但是若礼哥儿因此而受苦,她还是会内疚的。
转眼间到了七月,陆文廷和萧琪的婚期到了。
赵氏只是隔房的婶子,又是那么个不光彩的死法。所以对陆文廷的婚事并没有什么影响。
陆文廷还是按时娶媳妇。
成亲之时,萧少珏给陆文廷活动一个兵部武选司郎中的官职,虽只是正五品的官儿,但是因为管着全国武将的升迁,权力极大。这也是萧少珏在为兵制改革作准备。毕竟改革要触动一大批人的利益,手中不掌握人才是绝对行不通的,而兵部武选司这个位置更是至关重要。
成亲这一天,侯府热闹非凡。陆文廷虽是个五品官,但他是天子门生,是皇帝慧眼识英才,亲自铨选出来的,一开始在皇帝跟前当过侍卫,后来他也是真给皇帝争脸,一而再再而三地立功,如今在官位虽然不高,但却极得帝宠,加上萧琪的背景也不是一般的强硬,这样的强强联合,大家自然上赶着巴结,因此朝中有头有脸的官员来了大半。
陆文廷穿着大红的喜服,高高兴兴地把新娘子迎回家,入了洞房挑了盖头,就出来敬酒。
萧少珏和陆清岚双双前来。萧少珏在前头喝喜酒,陆清岚则在新房里陪着新娘子。看着萧琪穿一身繁丽的嫁衣羞答答地坐在喜床上,陆清岚真替他们高兴。担惊受怕了好几次,终于嫁给心上人为妻了,陆清岚感同身受。
用过晚膳,两人登上马车返回庆王府。
陆清岚坐在萧少珏的腿上,呓语道:“终于把嫂子娶进门了,我哥哥盼这天也盼了好久了。”
萧少珏在她的耳边吹着气,笑道:“你这一天,操心的事情可真多,不嫌累吗?有空还是多操心操心咱们府里吧。”
“咱们府里怎么了?又是谁出幺蛾子了?”陆清岚只觉得一股酒香扑面而来,皱着眉头道:“你喝了多少酒啊?”
萧少珏用鼻子在她脸上使劲蹭了蹭,“好哇,你倒是敢嫌弃为夫了?”
陆清岚被他蹭得脸上痒痒的,一面躲着他的使坏的鼻子,一面锲而不舍地问他:“府里到底有什么事?”
萧少珏微微正了正颜色:“是表妹的事。”
“她又怎么了?”这阵子夏若倒是十分老实,也不在萧少珏的跟前晃荡,就窝在暗香楼里老老实实绣花调香。
萧少珏有些无奈地道:“你就那么不喜欢表妹?”
这锅陆清岚可不想背,“我哪有?”
“还狡辩,”萧少珏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既然没有,为什么要说又呢!”她和陆清岚是共生关系,两人在一起的时候,陆清岚的心理活动他几乎都能猜得到,所以想骗他,绝没有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