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相依已经住在夏前辈这里数天,自从他发现了机关术,他整天基本都在老张的水风车房。每天晚上都会很晚才会回到夏前辈的草屋睡觉。
十五这天,午夜的月亮照得山间明亮。若相依坐在老张的风车房里,用着小刀小心翼翼的削着木头,制作机关。他对照着老张给他的笔记,一步步的拼装部件。
老张看时辰差不多,就对若相依说。“若相依,今天是十五呢!”
“十五吗?是吗?哦。”若相依简单的敷衍说。
老张卖关子的说道,“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若相依敷衍了句,“月圆之夜,我对赏月可没兴趣。”
老张说,“今天可是摘星阁开阁的日子。你不想去看看?”
“摘星楼开阁?”若相依立即站了起来,他兴奋的说:“今天吗?”
“是啊,每月的今天,摘星阁都会打开阁门,里面的人会出来,外面的人会进去。”
“那还等什么,咱们赶紧过去看看!”若相依拽着老张,顺着山道跑去山庄之顶的摘星阁。
山庄庄主也在准备着相应的事情。严家的三小姐严怀蕊随着众多富家子弟一起等在摘星阁门外,这时候很多人都聚集在阁楼外的广场上,有看热闹的山庄农民,有住在山庄里的隐士名人。
阁楼通塔封闭,里面无水无粮,需要在里面呆上一个月的时间才能从里面出来。阁楼大门两侧有护卫把守,高高的塔楼直插云霄,似乎有二十多层,坐地有数里地之大,里面可以容纳几万人同时修行阅读。
若相依气吁吁的跑上来,他跳上一个比较高的擂鼓上,广场上的火把把这里点得通亮,塔上有照亮这广场的火炬机关。这里亮如白昼,广场上基本分为两波,一波是看热闹的人,一波是要进去楼阁的书生学徒。
在开阁仪式开始前,山庄庄主公输信把孙温婷叫到一侧没人之处。他交代说:“十二层的第三个书架,在那儿你就能找到要抄的书。在十二层的夹缝机关里面,有预备好的食物和水,吃住不愁。记住你只有一个月的时间。”
他把一张纸条给孙温婷。“这是机关的开启方法,开启之后立即销毁。”
孙温婷点点头。
“去吧。”山庄庄主笑笑。孙温婷回到了等候者一侧。
若相依和老张爬上了这里,广场上人很多,他们甚至都看不到楼阁的大门,若相依爬到广场边的擂鼓旁,身手麻利的爬了上去。
“真可谓是,大开眼界!”若相依坐在擂鼓上,望着叽叽喳喳的人群,他心里生起一股羡慕。
“怎么样?是不是很想进去?”老张站在擂鼓边,问若相依。“摘星阁的威名可不是给你吹出来的!天下所有登上顶点的人,他们的智慧都会被收集到这里。以供后人学习!这进去的人啊,十入一出!这一出来啊,可就成了叱咤风云的大人物!”
“可惜,我可没那个福分。”若相依双手托腮,看着那些等在门外的学子侃侃而谈,自己也想加入他们进去看看这满名天下的摘星阁之中,究竟有怎样的天地。
“哎。”老张随后叹了声气。“可从前的这话啊,现在不怎么吹嘘了。”
若相依问道,“这话怎么说。”
“你看看那群进去的学生,都是些什么人。”
若相依瞅了瞅。那些准备进入摘星阁的学生,净是些身穿华服的富家子弟,男女都有,他们身侧都伴着下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聊天打发时间。
若相依不禁奇怪的说,“学生怎么了?”
老张感叹的说,“都是些有钱人的孩子。几年之前还能看到那些潜心好学的穷小子,现在……”
老前辈坐上广场边的墙体上,满脸愁苦。若相依凑到他身边,想听他讲接下来的事。
老张自言自语的感叹,“有见识的名流隐士一个个的离开了这儿,那些拿着钱的富商大贾,用他们的钱啊,砸开了摘星阁的大门。”
若相依说道,“前辈好像对富家子弟有偏见呢!”
“倒不是算什么偏见,就是有伤风气。”他摇摇头,他看到公孙泊和几个天山弟子也在一旁看热闹,于是说。“倘若当初公孙泊主持这天机城,或许就是另一个样子了吧?”
若相依向他看的方向看去,看到姗姗和牧歌她们站在摘星阁屋檐下。他不禁心想,“姗姗不会可以进去吧?”
姗姗是公孙泊的弟子,这几天一直跟着师父学武的姗姗,说不定走后门儿进去呢!
他跳下擂鼓,跑过去找姗姗。姗姗和朔烟,飘云三个人站在公孙泊身后,天山的三个姑娘和公孙泊站在一块聊着天。若相依跌跌撞撞跑过来,拉着姗姗的手,满脸的激动。
若相依对姗姗说,“姗姗,你是不是要进去这摘星阁啊?”
“嗯?啊?”姗姗一脸茫然,她瞄一眼她的师父,公孙泊和牧歌她们都笑了。
花竹说,“这摘星阁的面容,岂是人人都能窥看?”
若相依紧张的说,“姗姗可是公孙楼主的徒弟,公孙楼主又是这天机城的大小姐,只要她一句话,那还不是……”
“若公子,这个世界上,可不是什么都能用钱解决的。”公孙泊冷呵呵的笑笑。“你走过去看看这摘星阁,门前写着什么。”
若相依虽然不明白,但还是照做。他走到广场最前,看清楚了楼阁门前所贴对联。
蟒欲飞升需渡劫,虎欲越渊当添翼!横批,愚者莫入!
霸气之极!若相依看得瞠目结舌,他慢慢走到牧歌他们这边。
公孙泊把姗姗拉到自己身前,“若公子,你看我这徒弟,是像要飞升的大蟒,还是像要越渊的猛虎啊?”
姗姗疯狂的摇头,拒绝这么明显的吹捧。若相依只能牵强的笑了笑。
牧歌给若相依解释说,“从古至今,能进摘星阁寥寥可数。更不要说,从这里走着出来的人了。”
“不过今天这排场……着实……”花竹看着那些准备进去摘星阁的人,笑容僵了住。
这么多的人同时进去,前所未有。
不一会儿,庄主出现在了广场。几个家丁随后擂动大鼓,广场上的纷纷安静下来。庄主登上广场高台,向所有人讲话。
公输信**的说,“在台下的,可是抱着有死之心求学?若非人中龙凤,进去可就出不来了!你可想好?”
台下一片沉默,甚至有几个学生在说小话。
“好!你即有此好学之心,我就给你这个方便!”他大袖一挥,仪式就这么敷衍的过去了……
摘星阁内机关启动,大门缓缓开启。里面的烛光透过门缝照出来,完全打开,里面的人走了出来,外面等着的人走了进去。他们三三两两一起走,一边走交谈着什么,有说有笑宛如逛街。
“真是大煞风景!”花竹看到那些谈笑的年轻人,来了气。“如此庄重的场合,他们居然在谈笑!”
“见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公孙泊说。
随着开门仪式结束,大门缓缓关闭,围观的众人也各自慢慢散了去。
“哎呀,我也好想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深奥的东西啊。”若相依看着大门缓缓关闭,颇遗憾的叹声气。
“想进去啊。你还是去修练个几十年吧。”裴尹笑话他说。
“不过现在倒没那么复杂,只要若公子肯慷慨解囊,这扇大门就能为你而开。”公孙泊说。
“嗯?”若相依回头看她。
“多年之前,王室更迭,国库空虚。原本一直为公输家输血的王室不再给公输家送银子来维持这座摘星阁。”
几个人站在空荡的广场,高耸的摘星阁在风中发出铃铛的回响,巍峨的扎入云霄。公孙泊自述起这摘星阁的往事:
“天机城自己可不会造钱,这么大的山庄,每年的开销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于是……”
“庄主就去游说那些地方大贾,用山庄门限作为交换,供给这座机关城继续转动下去。”老张走过来,接上公孙泊的话,他鞠躬向公孙泊行礼。“大小姐,多年不见。”
公孙泊还礼,叹声气。“公输家的机关术如今也后继无人,这位张老是我爷爷当年的门徒,直系嫡子对这种木头工作没什么兴趣甚至鄙视,以至于……”
老张说道,“没有的事。庄主大人处理公务繁忙,我们这些做徒弟的,尽些自己的本分而已。”
公孙泊生气的说,“对,他可以不去继承什么机关术,只要把祖宗们的那些小册子塞到这塔里面就完事了。他可以低声下气去恳求那些各方富商,让他们用天价的黄金白银来让紧紧关闭的摘星阁大门给他们透一丝小缝,可这自古以来的仪式,公输家的傲世威严,这座耸立在智慧顶点的塔楼都被他的那一弯腰给糟蹋了!”公孙泊说到这儿就来气。她本想开骂,骂自己的弟弟是如何将公输家的祖宗天职用于贪财,将这隐士聚集的世外桃源变成了用于赚钱的观光之所。
她注意到了周围,自己的师妹和徒弟们。公孙泊不再说什么,她甩袖而去。“哼!公输家的当家再闹腾也不管我的事!我公孙泊只管好揽月楼就行了!”
“那么,在下告辞。”花竹等人向老张行礼,随着公孙泊回山后的紫云阁。
“这天机城的大小姐,好大的脾气呢。”若相依不禁感叹说道。广场上只剩下若相依,牧歌和老张三人。
“大姐虽然这么说,但心里还是无比担心的。这座绝俗于世间的天机城,因为那些富家子弟,变得乌烟瘴气。”牧歌微笑看着公孙泊他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