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长江之上,牧歌和周倩颖在一叶小舟上,小舟顺流而下,漂向潘阳湖。
周倩颖翻着记着所有抢劫天山的强盗人名的册子,上面大半已经被划了掉,只有寥寥数人没有灭杀。牧歌站在船头,船家在船尾划船,周倩颖坐在船舱里,她面前摆着几封信,揽月楼朔烟耳目遍布天下,经常以书信来往交流情报。
周倩颖说,“并州,荆州的几个人最近有聚集起来的迹象。荆州的朔烟来信说,他们似乎想参加武林大会, 想借双龙会的大山躲避追杀。”
牧歌轻笑,“聚起来更好,省得我找他们了。”
“还有一件事。”周倩颖翻到一页,上面的人名几乎全部划掉,纸张上只有五个人名没有划掉。周倩颖读了出来,“李炎狱。这个人……各地的朔烟都没有这个人的消息,我觉得应该是被易名……”
“我想不会。那个人……我应该知道是谁。”牧歌听到李这个字,似乎就明白那个人的身份,样貌。那个栽赃天山,杀死小七的幕后黑手,那个在荆州逃掉的李公子,恐怕就是这名单上的李炎狱。
周倩颖皱着眉头,“炎狱?没想到还有人用狱这个字来做名……”
“恐怕是他自号的吧?很难想象谁家的父母会给孩子取名用这个不吉利的字。”
周倩颖半苦笑的说,“就算是自号,这炎狱二字,也不怕遭天谴。”
牧歌笑了笑,“周姑娘原来也信这神鬼之说。”
周倩颖也笑了笑,“安复,严晓柔,龚青云,严婕,鬼医瘸半身还有任诀阳。”
牧歌没有说话,只是在望着一眼看不到头的江水。周倩颖说,“千面魔严晓柔已经被杀,这个人可以划掉。剩下的……”
“严家的严晓柔死了?”
周倩颖点头,“她是我揽月楼弟子,楼主派弟子萧姗姗将她清理掉了。”
牧歌略略惊讶的说,“萧姗姗杀了她?”
周倩颖点头。“冀州朔烟的情报,不会有假。”
牧歌微微笑了笑,“没想到没过几个月,姗姗的武功突飞猛进呢!”
周倩颖继续说到,“剩下的可就了不得了,北燕国的杀人魔任诀阳,那个恶名昭彰的鬼医,居然连终南二隐的安复也……”
“终南二隐?”牧歌行走多年,居然没有说这等名号。
“你没有听说过也难怪,这二人原本在江湖本就不是什么知名人物。终南二隐的分别是,号称十步杀人的安复,还有盲侠胡屠。二人原本一直在江湖以对手作对,多年之前二人厌恶世俗,隐居在终南山,并称终南二隐。胡安二老痴迷武学,听说隐居之时不断切磋武艺,武艺精进飞快,天下难有敌手。不过如今二隐也变成了一隐了,那胡屠有传言说,他在天机城和西夜牧歌动了手,欲与西夜牧歌争个高低,不慎被杀了。”
周倩颖微微瞄了一眼牧歌,牧歌略略惊讶,没想到当年在徐州天机城和自己动手的那位盲侠,原来就是这终南二隐之一。
“胡前辈武功过人,我确实自叹不如。倘若不是他大意一时,我恐怕难胜。”
二人交谈之刻,江中有数道黑影慢慢朝小船飘过来,待到靠近小船的时候,一群黑衣人从江中跳出,拿着大刀袭击向站在船头的西夜牧歌。
牧歌微微抬头,抬起一脚把扑向自己的黑衣人踢飞了出去,那人扑通一声给踹到了江水里,两侧接连飞出四五个黑衣人,牧歌甚至都不拔出白龙剑,黑衣人跃到船上和她动手,她只是侧身弓腰就躲掉了他们的攻击。两个,三个黑衣人一起上也根本伤她不了。而坐在船舱里的周倩颖,似乎已经对这些事情习以为常,牧歌在船头动手,她既不帮忙,也不慌张。她把册子一收,拿起茶壶倒茶。
可这群杀手可不跟她讲什么文雅!是个能跑的就杀!船尾的船夫吓得慌了手脚,几个黑衣人从船尾上了船,一刀下去,这船夫就落水死了!牧歌一看这群杀手居然残杀无辜,立即上了火头,拔出白龙剑,一声龙鸣,一道白影闪过,她面前的两个黑衣人连人带刀被砍成两半,跌落下江水。
她一个跟斗跳到船尾,一挥剑又将一人砍伤,一个黑衣人见她如此凶猛,吓了一跳。
牧歌恶狠狠的瞪着他,“一个六旬老者你都下得去手!你们的良心是有多黑!”
手起剑收,那黑衣人给割破了脖子,跌落下了江水。
周倩颖不动声色,依旧在船舱里喝茶。“我有些明白为什么其他朔烟弟子不愿意过来了。”
牧歌气冲冲的坐在了她面前,拿着茶杯一饮而尽,气消了些许才说到,“为什么?”
“你刚刚的表现啊,就是答案。朔烟多为大家闺秀,武功平平,我们可比不上你这梅剑老六,一旦打起来啊,这小命就没喽。”
牧歌不禁噗嗤笑了,“那周姑娘,为什么你愿意来陪我呢?该不会你这朔烟,能文能武?”
她微微支着下巴,慢悠悠的说到,“对一半。我当初可是什么都不知道就别楼主给叫了过去,她说有件非常重要的事要我去做,于是就让我上了天山,收集名册。哎……哪知道鼎鼎大名的西夜牧歌成天被人追杀,每天都是提心掉胆的日子呢!”
牧歌望着那飘在江中的尸体,“也不知船夫有没有家室孩子……”
“这你放心,这荆州多为隐居的老不死,他们啊,都是一群疯子!这么个死法算是便宜他了!”
牧歌无奈的苦笑,“你这说的也……”
周倩颖微微笑了笑,“哎,船夫死了,这船怎么办啊?总不能顺江漂吧?”
牧歌起了身,“我来划吧,附近就有集市,我们到那儿可以歇脚。”
牧歌拿起竹篙到船尾撑船,小船向最近的镇子漂去。
天渐渐入了夜,韩江县城上只有赌场和宜春院还亮着灯火,狗吠声在巷子里传得深久旷远。一队人拿着大刀悄悄猫进了巷子,领头的凑到柴门处往门缝里瞧,正房的窗户边,若相依一个人亮着蜡烛,他坐在窗边看书,偶尔打了懒懒的哈欠,姗姗给他送来一杯茶水。若相依点头,两人攀谈起来,距离过远,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领头的起了身子,“是这儿没错。”身后的众人纷纷亮了刀,他也把刀亮了出来,“杀!”
亮晃晃的大刀顺着门缝一划,那木头的门栓就给断了掉,领头的踹开门,后面的人蜂蛹进来,正在窗边看书的若相依一瞧强盗进了门,吓得跌下了板凳。
“公子,怎么了?”正在给若相依铺被子的姗姗看若相依跌倒,吓得慌里慌张的。问道。
若相依指着窗外,结巴的说,“强……强。”
还没说完,屋门就给踹了开,领头的一瞅见姗姗,立即恶狠狠的道,“灭了这小妮子!”
随后四五个大汉拿着大刀砍向姗姗。姗姗见他们动了杀意,立即拔剑相赢,一招剑扫就把四人的大刀给折了断,龙啸声还没消散,姗姗就闪步到若相依身边,护住若相依。
若相依慌张的站起来,躲在姗姗身后,“姗姗,他们怎么都是冲你来的啊?”
“我……我也不知道啊。”
随后门外又拥入四五个人,蜂蛹砍向姗姗,烛龙剑又是一声咆哮,姗姗横剑一扫,他们的刀就被劈了断,没了武器的众人连连退后,对这咆哮的赤色宝剑忌惮起来。
若相依说到,“姗姗,只防守是解决不了问题的。给他们的厉害的,砍伤他们也无妨。”
“可是……”
“没事的,一点伤又死不了!要是还想战,就打得他们起不来。”
姗姗点头。她灌注真气运足烛龙剑,眼神认真起来。没了武器的强盗们则吓得慌张起来。领头的一看士气低下,厉声道,“怕什么,她再厉害不过是给臭**!那把剑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人!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打不过一个小小的姑娘?一起上!”
他带着头往姗姗冲过来,姗姗反手收剑,和他们搏斗起来,这群强盗武功平平,姗姗如今已经算得上是一方高手,对付这群强盗自然绰绰有余。没过一会儿,那十几个人就躺满了屋子,打滚喊疼。
姗姗把烛龙剑往这领头的脖子上一架,那刚刚气势汹汹的汉子立即下跪求饶,“姑娘饶命,饶命啊!”
姗姗轻笑一声,“说,是谁派你们的?”
“是……严家。他们在黑道上挂了悬赏,杀了姑娘你可以得黄金钱两……所以我们弟兄才……”
若相依说到,“姗姗,咱们走吧。不必跟这群废物浪费口舌。”
姗姗有些不舍的说,“可是公子。这里的行李。”
“不要了。拿走银票,咱们立即动身。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二人带上银两,出了院子。也不管那群躺在屋里的人如何,赶紧出了巷子,防止他们追来。
“公子,咱们走旱路还是水路?”
“水路。荆州水道多,骑马反而不便。”若相依刚说完,街上的远处就传来的马蹄声,两个人赶紧躲了起来,十几个人骑着马朝若相依所住的巷子里跑去。
两个人等这群人走远了,才从角落里出来。姗姗嘟囔个嘴巴瞪着若相依,若相依尴尬的笑笑,“有时候骑马还是挺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