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团放在锅里蒸得发涨,圆圆鼓鼓的,冒着腾腾热气,热气有艾草的清香味。
三个女人开心地每人拿一个吃,都赞好吃,黎招娣说是因为她炒的花生米和芝麻炒得香,换作陈绣花来炒不一定有这效果。
陈绣花笑着说:“煎鸡蛋我比不上你,炒花生米我可最拿手。”
菊花问黎招娣现在早上有没有每天煎鸡蛋给陆腾飞吃。
黎招娣苦笑,说她有那个心也不敢,每次她煎鸡蛋给老公吃,公公陆景浩也嚷着要吃,而母鸡一天才下一个蛋。
“真没道理,他们年纪大的还跟你们年轻的争抢,不说你们地里忙活,你们还得繁衍后代,多吃点好的无可厚非。”菊花为黎招娣打抱不平。
“他们不用繁衍后代,可比咱们年轻人更得劲,每天三更半夜还在咚咚响呢。
我就跟陆腾飞说‘你看你爸,可把你比下去了,床板敲得比咱还响。’
而陆腾飞竟抱怨我连鸡蛋不煎一个给他吃,却奢望他做出惊天动地的事情,真把我气死。”
“多养两只母鸡吧,一个生的蛋伺候你老公,另一个专门伺候你公公。
吃过鸡蛋陆腾飞还比不过你公公,他就找不到话抱怨,只能说一代不如一代。”陈绣花插嘴说。
“打算今春孵化出来的小鸡留两个做母鸡,一母鸡伺候一个男人也不觉太辛苦。
平日即便我公公不想吃鸡蛋,我婆婆看到我煎给老公吃,她也不想落下。她说她的男人辛苦她知道。
我倒想把鸡蛋都留给孩子吃,再不给鸡蛋他们吃,脑筋转不过弯,一会五减一等于零,一会又说六加一等于八,搞到我头都大了。”
黎招娣叹一口气,表示为人媳妇真的难做。
“这不能怪孩子,有时老师自己记性也不怎么好,有一次我去地里经过学校,顺便在窗口听了一阵子,
那老师一时说六加一等于七,一会又说五加二等于七,一会又说三加四等于七,乱七八糟的,孩子哪能一下子反应过来,吃多少鸡蛋都跟不上。
我劝你还是给陆腾飞多吃,趁春天连动物都在蠢蠢欲动时,多生一个孩子。”菊花说
“立春过后就悄悄行动了,没让陆腾飞歇过,不出意外秋来十月定会生出一个胖娃娃。”黎招娣小声告诉她俩。
“能出什么意外,生个孩子不就像往地里埋上种子一样简单,春生夏长。
如果没有鸡蛋我倒先借十个给你,等你以后小鸡长大成母鸡,生下蛋再还给我。”陈绣花说。
“如果你能借当然最好,不过最近我让陆腾飞少去地里干活,床板敲得并不差。”
“不去地里干活怎么行,孩子生下来也要养的。不能让着男人,他们以为睡个觉,只有男人辛苦,咱女人同样也辛苦,用力的地方多着呢,凭什么地里的活他们就少做。”菊花愤愤不平地说。
“哼,在他们男人眼里,咱女人往床上一躺,挺死尸般呢,啥也不用做,啥事不用想。”
三个女人正说着,只见陆明泉冒着雨从外面回来。
“肚子饿了吗,终于知道回家啦。”菊花大声骂。
陆明泉看到屋里有三个女人,倒也不理论,问做什么好吃的,闻起来那么香。看到是艾团伸手就来拿。被菊花打一下手背,喊他先去洗手。
“洗什么手,又不是去掏大粪。”陆明泉笑拿两个艾团吃起来。
“吃完赶快出去,别妨碍我们女人聊天。”菊花说。
“聊什么见不得光的秘密?”陆明泉一边吃一边笑着问。
“我问你菊花晚上睡觉是不是像死尸那样。”黎招娣笑着问。
陆明泉扔下一句“你问她”就冒着雨往外跑,留下三个女人呵呵笑。
“雨缓了,我得往家里去看看。”陈绣花说。
她想先托一盘艾团家里去,说不定陆景川在家。
“再聊一会吧,忙什么,这雨我看今天停不下来,早知道今早不洗衣服了,怕发霉也干不得。”黎招娣说。
“晚上睡觉前放到灶炉上烘,梅子时节谁家不下雨呢。”
“放炉灶烘有一股烟味,陆腾飞会嫌弃呢。”
“教你一招,烘衣服的时候,顺便一些七里香在衣服里面一起烘,保证衣服一点烟火味没有。即便没有七里香,放些花茶也是可以的。”陈绣花说。
“怎么我没想到,今晚我得试试,我那里有去年在路边采集的迷迭香,这个香味闻起来到挺舒服的。”黎招娣高兴地说。
“我倒不喜欢什么香,我常用柚子皮去味,闻起来清凉。”
陈绣花眼看又一盘艾团蒸熟出锅,心里着实记挂陆景川,他肚子应该也饿,就说先拿一盘艾团过去。菊花叫她拿多的那盘,放着吃可以吃几天。
黎招娣说既然要散,我也家去。菊花拿个袋子给她装五六个拿回去。
“菊花,你也忒偏心,绣花姐拿那么多,明知我家孩子多,只给五六个?”陈绣花说。
“大嫂拿那么多糯米粉过来,不多给两个哪好意思。你算是可以了,刚才在这里吃五六个,又带五六个走。带回家一人一个尝尝味道罢,你还想吃到饱。”
陈绣花见状,就说从我这里拿几个给她,小孩子吃一个哪能够。陈绣花也不等黎招娣伸手,好歹挑三个给她。
黎招娣再从菊花锅里多拿两个,才开开心心地离开。
菊花数数自己锅里的艾团,也没剩多少个了,等孩子回来一下子吃完,未免说两句黎招娣贪心,早知道不喊她来帮忙。
陈绣花托着艾团小心翼翼回家,因为是在隔壁,也不用什么来遮挡雨水。
只见陆景川在屋里光着屁股找裤子,看到陈绣花回来问其他衣服在哪里,晾晒衣服一件没干。
“找裤子你也该找块布遮一下,别人看到又说咱们把晚上做的事,挪到白天来。”
“不是眼馋吗,给她们看个够。”陆景川不以为然。
陈绣花心想莫非刚才我们的谈话他听到了,从窗户走过听到也不奇怪。
陈绣花放下托盘,走回房间帮陆景川找裤子。
陆景川从外面淋雨回来,找了许久衣服,找到心烦。
看到陈绣花撅着身子找得十分认真,直接摁着她问:“树上有十个小鸟,用枪射死一个还有几个!”
陈绣花来不及思索,猝不及防她感到一阵疼痛,她就是那只被枪射杀的小鸟,永远飞不走,不过也不在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