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川想着今晚又要在医院过夜,又是一个无聊的夜晚。
邓护士又没明确今晚肯帮他抓细菌,其实陆景川觉得自己身上没有细菌,只不过既然来到医院,叫她检查一下也无妨。
镇上男人都来医院叫邓护士抓过,他一次没尝试过,跟别人聊天说起会显得没见识。
家明一再强调他没事,可以出院,但陆景川不放心,万一再有三长两短,他经受不起。
现在有时半夜醒来,他都不相信陈绣花已去世,坐起来抽根烟让自己清醒清醒。
别人都以为他感情泛滥,近乎无情,可他觉得自己才是用情最深的人。
他特地寻个空闲去问老中医家明的病况,害不害怕。
他想起村里老人常说:“年少吐血,年月不保,纵然命长,终是废人。”
陆景川听孙维的描述,着实担心,即便家明醒过来,心里的顾虑没消除。
人以气血为本,平常多出点汗,老人都说得注意,何况家明大口大口地吐血。
气血足,百病除,惜血就是惜命。
老中医笑着跟陆景川说,人命天注定,何须顾虑那么多。
陆景川叫老中医有话直说,不用卖关子,他知道资深老中医懂命理,能断人寿命,说出的话比算命先生还准。
自古“医易同源”,好多老中医,懂阴阳,禄命,相法,周易,堪比神医,西医多数对这些不理论。
中医通过把脉,手相,面相便可以了解他人健康信息,并对症下药,人的寿命不就跟健康有关。
常人都知道脸色红润有光泽,就知道这个人精气神好,身体健康;
暗而枯槁,惨白无血色,则气血不足,健康肯定出问题。
在陆景川再三要求下,老中医才隐晦地说:“这次伤了根本,明知有伤还同房,一滴精十滴血,往后得好好保养,结婚生子早日完成。”
“吃百年人参呢!”陆景川问。
“令郎长得天庭饱满,耳垂肥大,只要好好保养,不会有事的啦。”老中医说。
陆景川知道再问老中医也没用,但听到老中医这么说,放心许多。
毕竟儿子还那么年轻,村里好山好水,哪有养不好的身体,回到病房后,他见明珠不在旁边,便语气深长嘱咐家明,这段时间不得跟女人玩耍,得好好先把身体养好。
“明珠找我玩怎么办?”家明反问。
“你不懂得拒绝的,何必每次奉陪到底呢,你说以后结婚来日方长呢,过一日有一日,我不信女孩人家就那么不懂矜持,非要拉着你手玩。”陆景川婆婆妈妈地说。
“再说吧!”家明淡淡地说。
“我不是跟你开玩笑的!”陆景川立马严肃起来,他见到家明无所谓的态度,心里十分生气,家明一点不理解作父母的心情。
“我知道了。”家明没好气地说。
“这次出院回到村里,三个月内不许再到镇上,就在村里晒太阳好,看月亮好,躲进山里面也好。”陆景川说。
“三个月,明珠恐怕跟别的男人跑咯。现在三天不见她,我都茶饭不思,睡卧不安。”
“那你就等死吧。”陆景川红着眼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他觉得这个儿子真不生性,关键处总不听他的话。
两父子都不想说话,陷入沉默,陆景川心里烦又不便抽烟。
他想着得找菊花去跟明珠说,三个月不得跟家明在一起,如果分开一年半载那更加好。
谅这对年轻人都等不得一年半载,偷吃过的人,会一直偷,有些懂得抹嘴罢。
如果他们让分手最好,陆景川心想,似乎这样做很残忍。
老中医又叫家明早日完成结婚生子,他已经暗示得够明白了,陆景川一阵烦躁,他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一个儿子可以为他养老送终。
虽说菊花三个儿子也亲,但他们这辈子只能是侄子,族谱上也只能这么写,不然会乱套,被后辈年轻瞧不起。
家明抬起头看看父亲,又低下头看看自己的,始终不想说话。
他无意冒犯父亲,可不知为何最近跟他说不上两句话就想吵架。
叛逆期时候还没顶过嘴呢,自从知道母亲被父亲害死,他有一肚气,不愿意单独跟陆景川呆一起。
有时待一起,他都觉得后背如芒刺,不知怎么和他交流了。
陆景川也觉得跟儿子疏远,以前儿子做得不对,他都可以打两下,现在打不下去,他看出儿子心里有恨意,再打他可能隔阂更深。
陆景川从椅子站起来,叫家明自己好好休息,他到处走走。
信步来到邓护士的工作间,邓护士正在伏案记录什么,她抬头看到陆景川走进来,问他有什么事。
陆景川说浑身不自在,可能细菌在肆虐爬行。
邓护士听到陆景川的话,忍俊不禁,说陆景川没点常识,把细菌想象成一个人或者一个动物。
“我觉得人就是一个大大的细菌。”陆景川说着往邓护士台面一坐,倒把邓护士吓一跳,赶紧叫陆景川下来,她还在工作。
“帮我抓细菌就不是工作?全镇的男人都帮忙抓过,难道遗漏我吗?”陆景川问。
“谁告诉你的,咱医院又不是只有我一个护士,怎么会全部我来抓呢。”邓护士慌张地说。
“人家另外一个护士她眼力没那么好,看不见细菌,只有邓护士有如此的眼力见。”陆景川笑着说。
“听她胡说,她也没少抓,她是咱医院老中医的儿媳妇,抓了也不敢承认,老中医儿子还不许她给男病人打针呢。”
“当然啊,你们打针老是让人脱裤子打屁股,是个男人都不愿意自己老婆天天看别的男人脱裤子。”陆景川笑着说。
“思想真封建,打针是在治病,我们救死扶伤,你们以为我们看男人,没文化真可怕。”邓护士哼唧,白一眼陆景川
陆景川用脚尖碰一下她的腰身,邓护士赶忙拍打一下他的大腿,两人都忍不住嘻笑。
“听说你老婆因你而死?”邓护士笑着问。
“胡说,以讹传讹,我疼她还来不及呢。”
“人家说你疼得太过才出人命,我真没见过那么会疼老婆的人。”邓护士一脸崇拜望着陆景川。
“你还有什么没见过的。”
“没见过疼到人家命都没的。”
陆景川哼一句,又用脚尖踢一下邓护士的腰身,邓护士又拍打一下陆景川大腿。
“帮我抓细菌!这回不需要用放大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