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的典故,出自之前那次她因为沈念晴跟他吵架时随口骂的一句“有需求的话你自己用手解决好了”。
薄景琛说这话,本就是逗趣,但到底,也有几分是真的。
宋漾在那方面本就害羞,自然不可能会用手给他解决需求,当下红着脸骂他,“你再这样我不理你了!”
瞧瞧,多么没有风趣。
一点黄都说不得。
薄景琛眸色转幽,好整以暇的盯着她无比认真的小脸蛋,忽的失了兴致,“宋漾,你年纪轻轻的,怎么比你妈都要老古董?偿”
“我就是这样的人,你不喜欢的话现在退货还来得及。”
“拆都拆过了,还怎么退?”
“……”
两人一言不合就闹分手,窗外雪花飘扬,终是遮不住女人脸上的那抹红晕。
……
冬日的天,格外的寒冷。
陆司南藏了宋漾的小孩,看着保温箱里五个月大的女婴,微微失了神。
身旁,医生眉峰紧皱,按着女婴各项器官的身体数据,汇报,“成活率百分之三十,陆先生,请您做好心理准备。”
百分之三十。
至少还有三十的希望。
陆司南蓝瞳妖异,沉眸命令,“不惜一切代价,救活她。”
……
五年后。
……
CY集团,中高层会议室。
开着周一的例行早会。
宋漾一席职业装加身,荷叶袖的雪纺衬衣,搭着包臀短裙,衬着那张勾画着精致妆容的小脸,说不出的干练和内敛。
此刻,她坐在会议桌第三个位置,向着面无表情坐在主位上的薄大总裁汇报上周工作内容和这周工作计划。
上月营销部的业绩同比上涨了一个百分点,宋漾表面淡定,内心却十足想得到夸奖和认同,而薄景琛,听着她的汇报,全程没有半点表情变化,直到她汇报完毕,他才停下转笔的动作,偏头看向她,“营销部业绩是上升了,但增长率却降低了,听说你和销售部经理理念不合,造成内部人员工作互相不配合,宋总监,你职位比他高,但他的实战经验比你丰富的多,我希望你回去后能好好检讨下自己的过失。”
“实战经验足不代表针对本月的策划方案好,现在是互联网时代,营销方案要跟得上节奏,我不认为我的方案有问题。”
诺大的会议室里,当着薄景琛这张冻死人不偿命的冰块脸,也只有宋漾敢这么跟他顶嘴。
众领导见状,纷纷低下了头,免得他们夫妻吵架祸及无辜。
唯那个被点名的营销部经理,夹在中间很是为难,在气氛僵持时,只得做起了和事佬,“那个……薄总,宋总监说得对,现在是互联网时代,是我的思维跟不上时代的步伐了,以后我会尽力配合宋总监工作的。”
营销经理在CY工作多年,勤勤恳恳,业绩突出,而宋漾从营销策划文员爬到营销总监这个位置,只用了五年。
担任总监一职也不过一年。
脚跟还没站稳,就跟老人呛了起来,实在不应该。
薄景琛浓眉微皱,脑中迅速过了一遍数据,凉凉开口,“去年这个月的销售数据同比增长了三个点,你以为是你方案做的好?回去好好看看数据,再来这里跟我说话!”
“……”
薄景琛声色俱厉,公事公办丝毫不给她一点面子。
宋漾紧了紧手中的笔,在他极大的气场下不敢再反驳,拗着性子低下了头,只觉得心里烧的慌。
她没日没夜的努力了一个月,却得不到他半点的首肯。
反倒被训了一顿。
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她以后怎么指挥手底下的人干事?
宋漾满腹委屈,拿笔在笔记本上横竖乱划着泄愤,薄景琛拿余光扫了她一眼,继续冷着脸发话,“下一个。”
……
会后,宋漾被薄景琛叫去了办公室。
美其名曰:训话。
但真实情况却是——
宋漾坐在办公桌上,薄景琛双手撑在桌上,将她困在了两臂间,眸光带着抹掠夺性落在她包臀裙下的一双白花花的大腿上,“大冬天的,这么穿不冷?”
“我又没光着腿,这是肉色裤袜,厚着呢!”
宋漾踢着腿,小脸上的表情淡淡的,薄景琛摸了摸她的头,放柔了声音,“我在早会上骂了你,觉得委屈?”
“……你是老板,说什么都对。”
宋漾敷衍着,满满的口是心非,薄景琛抚着她略显别扭的脸,颇为语重心长的道,“我知道你有才华,但老刘比你会做人,在职场上,晋升太快未必是好事,别人听你,不是认同你,而是因为你背后的人是我,漾儿,你的根基还不稳,拿下老刘才能把整个营销部收入囊中,明白?”
“你说的意思我都懂,但是老刘在某些事上就是顽固不化!”
“你胆子大,敢向前冲,输了还能站起来,但老刘不敢,他要养家,必须得稳中求升,做不到像你这么任性妄为。”
说到底,就是因为他没人罩,而她有人罩呗。
宋漾扁了扁嘴,伸手抱住他在他脸上亲了口,“好吧,我听你的就是了,绝不辜负你的谆谆教导。”
“恩,孺子可教也。”
“呵呵,晚上想吃什么?”
“晚上我约了迟言,兄弟聚会,你——”
薄景琛拖长了尾音,宋漾懂事的很,当即比了个OK的手势,“明白,我一个人回家吧,你别玩得太晚,早点回来。”
“遵命!”
……
宋漾下班回到家,一个人也懒得做饭,正要随便煮点泡面吃时,程旖旎打来了电话,『漾宝,我戏杀青了,八点下飞机,来接我一下呗,我们聚聚去唱歌。』
五年的奋斗,让程旖旎大紫大红,成功跻身一线影视新星。
还多了一个身份,她的侄媳妇。
程旖旎跟薄左栩在一起了。
曾经的哥们儿,演变成了如今的恋人。
宋漾放下手中的杯面,欣然应下,“好啊,我去接你,不过你要请我吃饭!”
『没问题,等着我哈!』
“恩,么么哒!~”
宋漾换了套衣服后开车去机场接程旖旎,适时,薄景琛约见了宋迟言,还有……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
会所包厢里。
薄景琛抽着烟,隔着雾气若有所思的看着坐在沙发上闷头吃着盒饭的女人,宋迟言喝着红酒,拿手肘撞了下他,“隔了二十年的桃花债讨上门了,这个女人你要怎么向你老婆交待?说出来我都不信。”
这个女人,叫做林樱。
两天前,出现在CY集团的停车场里。
那时,她挡在了薄景琛的车前,满身泥垢的拿出一张泛黄的字条颤抖地递向他,“景琛哥哥,我家人出车祸去世了,我没有地方可以去,只能来找你了。”
纸条上,写着一句话:若你遇到了困难,可随时来找我。
署名:薄景琛。
落款时间:二十年前的某一天。
赫然是他的亲手笔迹。
只是——
他怎么不记得他写过这么一张字条?
更不记得曾见过这么一个女人。
二十年前,她还是一个小女孩吧。
认不出也是有可能的。
因着字条的缘故,薄景琛让她上了车,途中问了她一些情况,思前想后暂时将她安排在了酒店住下,顺便通知了宋迟言来见证,免得到时被宋漾知道后对他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今天约了在这里见面,也是想把话说清楚。
这么不明不白的拖着,对谁都不好。
薄景琛灭了烟,斜眼瞟了下沈迟言,“我托你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林樱,二十七,和你老婆同岁,背景很干净,父母确实因为车祸双亡,小时候来过A市,可能就是在那时碰到的你,我看这事八-九不离十,你怎么就给忘了呢?好歹人家小姑娘长得也挺清秀漂亮的。”
说到这,宋迟言忽的压低了声音,瞅着薄景琛那张紧绷的侧颜不怀好意的道,“我在想,如果你没把这事忘了,估计你现在的老婆就是她了。”
“……”
宋迟言这人就是凑热闹不嫌事大,薄景琛凉凉的扫了他一眼,起身朝林樱走去,在她对面坐了下来,“林小姐,对于二十年前的事我没有任何印象,我不管它是真是假,你现在二十七岁了,是成年人,足够有养活自己的能力,我给你十万块钱,你拿去花也好做生意也好,就是别来缠着我行了吗?”
林樱搁下筷子,拿纸巾擦了下嘴巴,这才细声细气的开口,“景琛哥哥,我的腿受过伤,不能干重活的,何况,你说过把我当妹妹看的,我现在没有亲人了……”
她低着头,眉眼间是掩饰不住的落寞。
好似……他背弃了她似的。
林樱抹着眼泪,唇边的梨涡浅浅现着,薄景琛皱着眉头,视线渐渐的被那抹梨涡吸引了过去,不自禁的想起了梦中那个在樱花树下对着他笑的女孩……
那般熟悉的场景,究竟是梦,还是记忆?
薄景琛忽然有些分不清了。
但因着这层梦境,他多少信了她的话。
林樱长得可爱,又有点婴儿肥,跟宋漾的气质很像,尤其是那甜甜纯美的梨涡,薄景琛紧皱的眉始终没松过,思量了番还是决定同她好好谈,“林樱,我结婚了,你这么赖着我不合适,我老婆会误会,明白吗?”
闻言,林樱缓缓的抬头,眼眶红红的,“不会的,我只把你当哥哥,姐姐不会误会的。”
“她跟你一样大。”
“……所以你不能收留我了是吗?”
“是。”
“……”
薄景琛拒绝的干脆,林樱吸了吸鼻子,眸底有些失落,但到底没勉强他,僵了几秒起身,“我知道了,你把字条还给我吧。”
那张曾经写下承诺的字条。
薄景琛摸了下口袋,空空的,这才想起把它放办公室了,“字条我没带在身上,放公司了。”
“那是我的景琛哥哥写给我的,请你把它还给我,看到它我才能走。”
“明天我把它送到酒店你的房间。”
“不必麻烦了,我会找地方住,至于字条,我明天到你公司的停车场等你。”
“……”
林樱只身一人来到A市,钱包在车站被抢了,昨天若不是靠薄景琛救济,恐怕只能流落街头和那些乞丐一起睡马路了。
只是现在,薄景琛不认她,她也没必要再厚着脸皮下去。
林樱起身离开,走得颇为傲气,薄景琛和宋迟言对视一眼,终是不太放心她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你跟上去看看,别让她出事。”
“这是你的桃花债,凭什么让我去跟?”
他怕老婆误会,难道他就不怕家里的母夜叉?
沈迟言实力拒绝,薄景琛无法,只好拽上他一起出去,“那就一起,彼此也好有个见证。”
“说什么见证,我怎么觉得像是同流合污……”
宋迟言腹诽,薄景琛凉凉的掠了他一眼,顿感这事挺棘手的。
把林樱放酒店吧,无论怎么看都像是在包小三。
带回家吧,这不是存心让宋漾添堵么?
二十年前,他还十七岁,怎么就风-流的给人下了那样的承诺!
薄景琛懊恼,事已至此,也无法抹掉年少时的行为,只能现在能补多少是多少。
……
林樱出了会所,漫无目的的走到这条陌生的街道上。
她在A市,举目无亲,眼下也不知道去哪里。
索性找了个公交站坐着。
冬日的夜晚,寒气森森。
林樱穿着单薄,双手时而揉搓着,时而哈气,冻得蜷缩成了一团。
她身无分文,睡不了宾馆,正想着今晚怎么度过这漫漫长夜时,身边忽的围上来几个打扮流里流气的男人,有一个直接擦着她的身子坐到了旁边,“小姐,这么晚了一个人在等公交车啊?”
“……恩。”
林樱抱着身子,弱弱的点了点头,真真是我见犹怜的楚楚之姿。
男人见状,心里痒痒的,不由得蹭近了一分,“这天怪冷的,你穿的那么少,哥哥带你去喝杯酒暖暖身怎么样?”
男人的手,揽上了她的肩。
林樱秀眉微皱,直接站了起来,往旁走了几步躲得他们远远的,“我的车马上来了……”
“哟,别害羞啊。”
男人凑了过来,开始抓林樱嫩白的小手,林樱身子弱,本就没什么力气,被他这么一抓,竟是整个人都跌进了他怀里。
他抱得她紧紧的,她挣扎的大喊,“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来人——救命啊!——”
寒冬夜,街上鲜少有人。
何况男人在她喊出救命时忙捂住了她的嘴,三四人连拖带拽的往一旁的密林里走去,恰是此时,宋漾的车从这里经过,察觉到车站处的异样想停车查看时,程旖旎忽然指着前方道,“诶,那不是你老公的车吗?来接你的?”
“哪儿?”
“就那儿!下车了,呃,和我老板在一起呢。”
顺着程旖旎指的方向,宋漾眯着眼看过去,果真是薄景琛和宋迟言没错,不过他们走的方向不是她这边,而是……那个公交车站。
敢情也是路过看到见义勇为了?
宋漾饶有兴味的看着,将车停到了路边,“旖旎,我们跟过去看看,给他们一个惊喜!”
“好嘞,顺便拍下我叔拔刀相助的感人画面!”
“啧啧,直接我叔了,我还是你婶呢!咋没听你叫呢!”
宋漾边打趣着,边悄悄的下了车,而后,相互挽着手偷偷的跟在薄景琛和宋迟言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