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话,胖子登时后悔。他方才眼见少女的本事,已知她必有独到本事。大凡身怀绝艺者,必然自负,这样一说,倒逼的她非战不可了。胖子当即心念百转,要想个法子给她条退路,想来想去,不如用激将法最妙,只是说远处还有强敌便是了。刚要开口,少女却迷茫的问道:“还有很多后援吗?”
胖子一怔,道:“是……是……是吧……”少女道:“唉呀,那就不好玩啦,不打啦不打啦,走!”言罢第一个向外跑去。胖子哭笑不得,正也要出去,那少女旋风般的又复跑回,拉上高文一同跑出。
马帮一众和少女、高文一同跑了约有十余里,眼看追兵未至,想来已经安全,这才停了下来。胖子对少女道:“多谢姑娘相救。”少女笑道:“知道啦知道啦。”她不说“不用谢”之类谦词,而说“知道啦”,显的有些居功之意,胖子却也不以为意,明白她并非傲慢,只是不通世故而已,反而更生好感。
高文却一头雾水,喃喃道:“你们自跑你们的,我与你们素不相识,拉我来做甚?”少女拉上他臂膀,笑道:“去找他啊!”
高文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明白这个“他”指谁,苦笑道:“姑娘,你到底要找谁啊?”少女奇道:“他啊,你知道的啊。”高文苦道:“我为什么会知道?”少女道:“因为你们长的一样啊。”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听得马帮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胖子有心帮这少女,问道:“姑娘,莫非你在找一个和这位公子长的一模一样之人?”少女喜道:“是啦是啦!”转而想了想,又道:“也不是一模一样,只是一样,但不是一模一样。”
高文听了更是心里叫苦,“一样”,“一模一样”,两者有什么分别么?高文忽而便有了种自小那么多书都白读了的感觉。瘦汉一向号称马帮智囊,却也是不能明白。不料胖子寻思了下,却道:“姑娘,你的意思是一个和这公子很相似之人……一个书生样子的人吗?”
少女大喜,跳上两步,攀着胖子的胳膊道:“是啦是啦,就是这个意思。大叔,还是你最明白事理。”惊见胖子竟能明白,高文百念交杂,心道我枉读圣贤多年,不料却还不及这样一个粗鲁汉子聪明,更觉忧烦。瘦汉却寻思道,文盲也自有文盲的好处,和话说不清楚者颇有共同语言。
胖子和少女谈了好一会儿,终于大体明白了她的意思,知道他是在找一个书生,白净面皮,文文弱弱,年纪约莫在二十岁上下。胖子知道瘦汉阅历最丰,各地人头都是熟悉,便向他翻译了一遍,瘦汉想了一会儿,拍了下脑门,道:“想起来了,我好像是见过这么一个人。”
少女大喜过望,道:“你几时见的?”瘦汉道:“大概是在十天之前。”少女更喜,道:“对啦对啦,就是那个时侯。你在哪里见的?”瘦汉道:“好像是在武威一带,当时他正向南来。方今乱世,到处都是逃难的百姓,要么就是军士、绿林人物,像他这样的书生,在人群中很是显眼,所以我印象格外深些。”
少女哈哈笑了起来,道:“谢谢你啦!”转头便拉上高文跑了出去。
高文本要问些话,无奈这少女正在兴头上,一口气便拉着他跑了二十多里,他累的喘不过气,也便问不出来。所幸三十里后,少女感到肚饥,停下来找吃饭的地方,他喘了好一会儿,这才问道:“姑……姑娘……在下……在下有一事不明,还请姑娘见教。”
少女一歪头,奇道:“原来你不是人类的吗?”高文一怔,道:“我怎地不是人类了?我家世世代代都是土生土长的汉人。”少女道:“那就怪了,怎地你不说人话?”高文苦笑道:“我说的怎么不是人话了?”少女道:“那我怎么不明白你刚才说的什么意思?”
高文寻思了一下,便即明白,这少女于人情世故全然不通,想来是山野边荒之人,这文绉绉的话自然是不懂了,遂道:“我的意思是,我要问你个事儿。”
少女笑道:“原来这样啊,那你就问呗,作什么搞些‘在下’……‘见教’……之类的话,怪难懂的。”
高文道:“我想问你,既然你已经搞清你要找谁,为什么还要拖着我来呢?”少女又一歪头,道:“对呀,为什么呢?”高文大囧,少女接着一摆手,道:“算啦算啦,想不明白啦,总而言之先拖着你便是。”高文无语望苍天。
吃过了饭,两人继续北行,走了三日,便来到天水之北。其间高文本想趁夜离开,忽地转念一想,自已左右也是要去北地找魏曼,这少女身怀异术,和她一起反倒安全些,由是也便随她去了。
越往北走便越接近蜀魏交战之地,一路行来,总能见到许多疾行的军士。领兵的将校,高文有些认识,有些不认识,也都不以为意。只是某日里见到那李北堂、董东屏一行勿勿而过,想起那日宴席之上曾出口讥讽,生怕他们趁机发难,于是远远的躲着。
眼看将近天水武威之间的界山关,高文探知界山关守将便是魏曼,不由的大喜。连日来他听说了不少战况消息,说是蜀军一路破关斩将大奏凯歌,金剑银斧铜剑三人各率三万雄师,攻无不克战无不胜,魏军望者披靡。他对双方谁胜谁败丝毫不以为意,只求再见到魏曼,一解相思之苦,只要能再见到她,便是做牛做马,也自是心甘情愿之事。
哪知再往前行,通过界山关的诸条道路便都有蜀军把守了,尽皆防守严密,他没有令牌,插翅也是难过,界山关便在眼前,却是见而不得,不由得大是心焦。
来到一处蜀军营寨之前,高文正寻思如何绕道通过,不料那少女却大模大样的向内走去。高文大吃一惊,急忙拉住,道:“你这是做什么?不晓得这是军营重地么?”少女喃喃道:“知道啊。不过军营倒是不假,重地却不见得。”言罢依旧故我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