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此景,蒙面人叹了口气,自语道:“好容易盼到这当口,我就等他拿出来呢,好死不死,给我来了句这个?”又道:“俗云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都这样了,莫非还在隐瞒。”摇了摇头,又道:“想不明白。算啦,看来只有带到少将军那里去,让他自己裁夺了。”言罢,一拳挥出,气劲正打在范疆火上,两劲相碰,将那火化了去。
范疆大吃一惊。他修练此招已久,自问天下能防此招者廖廖无几,哪想对方这一拳便尽数破了?张达也吃一惊,指了蒙面人道:“他们还有帮手!”
范疆张达眼见此人如此之强,不敢大意,立时联手以对。他二人功力既高,配合又足,一时间火势腾空,威力非凡,那蒙面人当下运劲来抗,呼呼呼一对老拳不住打来,双方斗有十余合。
两方本是势均力敌,范疆张达还略略占些上风,不料二人却是越斗越惊,渐渐招式愈弱。蒙面人趁机一拳打来,两人竟不敢相敌,纵身一跃,均退在一边,面露十足的惊色,指着那蒙面人,大叫道:“丁奉,是丁奉,丁奉来啦,快跑!”言罢,也不多待,登时钻入土中,土遁而去。
蒙面人嘿了一声,将面罩一扒,掷在地上,骂道:“两个混涨,跑便跑了,却又瞎喊甚么!”
此人正是丁奉,目下官拜东吴右大司马,兼领征北车骑将军,现在程普、黄盖、甘宁、太史慈、周泰、徐盛等一干人皆已亡故,他是东吴硕果仅存的老将。当年范疆张达二人投奔吴国,丁奉性烈,最恼这背信弃义之人,处处与他们为难,两人一来功夫不及丁奉,二来寄人篱下,所以最不敢招惹他。后来刘备发难,孙权要除掉二人,丁奉一马当先自告奋勇,亲提精兵来捉二人,二人吓的急忙逃走。前因后果之下,这两人对丁奉极是忌惮,一见刚才神拳,便想起当年被厮打的情状来,蓦然悟出这是丁奉,哪敢再战,所以马上逃走了。
丁奉面罩一除,便露出本貌来,须发皆白,却是双目如电,老而弥辣。看着柯算、诗诗二人,又嘿了一声,道:“既然如此,也就不必遮遮掩掩了,不错,老夫正是江东丁奉。”
丁奉徐盛,本是周瑜护卫,在名将如云的东吴里原也算不得什么,没有大名头,但近十年来,二人名头越来越响,徐盛死后,丁奉更是一枝独秀,被称江东第一猛将,名震天下,柯算、诗诗岂能不知?都倒抽了一口气,道:“丁老将军好!”
丁奉笑道:“好。”
柯算道:“久闻丁老将军大名,当真是如雷贯耳,今日一见,实是三生有幸!”
丁奉笑道:“哪里哪里。”
柯算道:“丁老将军近来身体可好?”
丁奉道:“老夫一顿能吃三斤肉,八碗饭,硬朗的很!”
柯算道:“那便好了,看老将军老当益壮,我等见了也是不胜之喜。”
丁奉道:“好说好说。”
柯算一拱手,道:“既然见了,我们也就没甚么遗憾了。老将军,咱们就此别过,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丁奉也一拱手,道:“后会有期!”
双方当下便各自行去。丁奉走出十步,忽道:“咦,怎么感觉有哪里不对呢?”寻思了一下,道:“我干甚么来了?”又想了一会儿,蓦地转头,喝道:“你们两个,站住!”
柯算、诗诗正耸着肩,猫儿着背,小步碎走,听了之后只得停下,转头,呵呵笑道:“丁老将军,还有甚么事吗?”
丁奉大步流星,走到柯算身前,一把提了起来,道:“好个小鬼头,差点把老夫唬了过去!”柯算怒道:“小鬼头也是你喊的吗?只有诗诗姐姐能喊!”丁奉瞠目而视,道:“老夫便喊了,你待如何?”柯算张口良久,道:“不如何,我只是个建议,你可以听,也可以不听。”
丁奉哼了一声,将柯算扔下,柯算一屁股蹲在地上,痛的哇哇大叫。诗诗感他方才舍命相救之意,忙拉住他手道:“没事吗?”柯算忙握住诗诗手,道:“诗诗姐姐,我没事。”诗诗脸一红,抽手出来。
丁奉咳了一声,道:“行啦。小孩子家浓情密意的事,休要在老夫面前张扬。”诗诗眼珠一转,道:“丁老将军,你英名播于天下,没想到却是个欺世盗名之辈。”丁奉怒道:“老夫怎地欺世盗名了?”诗诗指了指柯算,又指了指自己,道:“号称名将,却来欺负两个小孩子,不是欺世盗名吗?”
丁奉脸一热,他脸本黑,倒也看不出来红,支吾道:“这……”而后又道:“不是我来欺负你们,实是你们不肯交出督帅的淮阴剑,我不得不如此。”
诗诗惊呼一声:“淮阴剑?”柯算不知淮阴剑为何物,奇道:“诗诗姐姐,甚么是淮阴剑?”诗诗道:“那是当年江东大都督周瑜的配剑,与武安剑一起,号称兵家两大神兵。周瑜死后,这剑便传给了陆逊,陆逊死后,自然由陆抗之子、当下吴国上大将军陆抗所有了。”
柯算哦了一声,心道原来如此,丁奉面露奇色,道:“不想这你女娃小小年纪,知道的却清楚。”又一转念,哼了一声,道:“是啦,你们偷去的,自然清楚。”
诗诗知道的这么清楚,完全是因为她在玉正平幕府,但这一节又不好对丁奉说明,一时难以作答。柯算则急道:“谁偷你们淮阴剑了!”丁奉指了指诗诗:“不是你们偷去了,她小小年纪,怎能知道?”柯算想了想,道:“她知道不知道,与偷不偷有甚么关系?她如果因为知道而去偷,那么说明她本来就知道,这和偷没有关系,她如果不知道,凑巧偷了,那偷来之后还是不知道,综上所述,知道与否,和偷与否,压根儿不构成因果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