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武道:“甚么事?”马陵道:“罗真那招战法,极是管用,若是紧急时使来,更是他灵感突现,威力更甚,寻常人防他不得。既然于霜音早有预备,那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柯算忽道:“说明是王异算到的吗?”马陵点了点头,道:“正是。王太夫人既然能算到这着,那我的这个办法她也一定能想到。我这个办法,确实是险些,若被她算到,那就得不偿失了,不如用老王的办法,那是步步为营的正规防御战法子。”
计议已定,又商议了一些细节,便都按计划行事。次日一早,关门打开,马陵率八千人马出阵,工作队在他部队的保护之下,悄然往东行进,准备在那里建筑防御工事。
工作队由机关士组成,约有五百来人,个个擅长建造箭塔、要塞之类的防御工事。三百人拿了斧头、大锤准备建造,一百人扛了建造用的木材、石料,余下一百人则抗着两部巨型连弩火炮,一旦建成便放上去。而马陵要做的便是为这支工作队争取时间。
蜀中猛将,首推罗真马陵,当下罗真受了重伤,只剩马陵,两只重拳去了一个,对这连败之下据守阳平的蜀军来说,更无疑于雪上添霜。但马陵毫不在意,一马当先,仍是平日里那付不在乎的模样。
旗门打开,两军对圆处,魏曼见马陵出来,大笑道:“马将军。素闻蜀中双璧,今儿个只有你一人,这要怎么个叫法,单璧么?还是独璧?”言罢哈哈大知,魏军也都笑了起来。
马陵笑道:“怎么叫随你,反正我是不怎么在乎的。有道是听啦啦牯叫还不种庄稼了么?不过有一事我须得说明,收拾你们几个,单璧也不用,半璧也便够了。”
魏曼、庞会、叶枫、刘猛、司马荣听了大笑,魏曼拉一拉座下马缰,正要出战,忽地头上一暗,空中一物飘过,却是于霜音驾楼兰鹤飞来。
那日里,于霜音受了王异密计,去代郡找吕轩管家要来“天罗地网”,回到晓山伏击了罗真之后,整顿好兵马,便投这里来了。她在空中盘旋了一遭,对马陵笑道:“马将军真不愧是蜀中名将,强敌环伺,仍是谈笑自若。”马陵一拱手道:“客气。”
于霜音道:“那日里我与将军会过一次,虽然将军说未见胜负,但我也知是我输了。今日一见,必要与将军再比个高低。”马陵道:“承蒙姑娘惦记,乐意奉陪。”
马陵手一招,八千军士冲突而前。打头阵的是两支重步兵千人队,刚到前面,便使出“重步-铁壁”战法,把盾牌立在前面,组了两个圆阵出来,大有持久作战之势。
魏军也不含糊,两队长枪甲兵踏着整齐的步伐,呼啸而前,去冲击蜀兵盾阵,另两支骑兵千人队则绕阵而行,直突蜀军中部。
厮杀一阵,魏兵人数虽多,但蜀兵背水一战,军士凝聚,威力大增,一时间战了个不胜不败。魏曼令八百长弓兵前行跟上,弯弓搭箭,一阵箭雨向蜀兵射去,三百大盾蜀兵忙将盾牌左右严连,守住对面的攻势,箭打在盾牌上,发出咣咣的金属碰撞声,尖锐刺耳,在轰鸣的战场上仍能透出来。
千余蜀国战斧兵从右路迂回,右手高举战斧,往着一群魏国长枪兵便砍。长枪兵对骑兵有绝对优势,对盾兵效果也颇为不错,但因为武器太长,短距离内使用不便,所以对这以短打为长的战斧全无优势,只战数度,便连忙撤回,换了一群牛头兽兵过来。战斧兵与牛头兽兵旗鼓相当,一阵好杀。
马陵在阵中往来奔袭,一面呼喝着指挥作战,一面自以骑刺杀敌。忽见一处魏兵被蜀军围住,人数颇为集中。他凝神聚气,运足将力,使招“风之子-千里辟易”,将手中骑刺一甩,抛在半空。骑刺在空中飞转,化作一道光芒圆阵,一道道光线向圈内敌阵中落去,该处敌军立时受损,攻势大减。
当下魏将众多,自然不会任他横行。于霜音将楼兰鹤一拍,那鹤会意,一低头,于霜音自空中落了下来,直扑马陵。
马陵瞅见,知于霜音甚勇,不敢怠慢,奋力一拉,收回骑刺,接着纵身一跃,上前接战。于霜音使着双头梨花枪,梨光飞舞,战有三十余合,不分胜败,暗暗寻思:“我本道他战了这许多时侯,体力应该下降了不少,怎么宛若无事,刺刺贯劲?好像生力军一般?看来还是老祖宗说的对,无论何时何地,都绝不能小瞧对手。”
于霜音运劲于枪,使个“霜花-刺”,马陵头一闪避开,两人你来我往,又战了二十来合,庞会看的不耐烦,催开座下黑虎,加入战团,稍时,其他将军也上来,一并围攻马陵。
马陵独斗数人,却是面无惧色,骑刺舞开,卷着白色的光芒,将力的波动在圈中鼓荡,压的圈中人都有些喘不过来气,马陵对骑刺的使用极为娴熟,左挑右打,耀芒点刺,与众人大战三十余合。
马陵虽勇,毕竟双拳难敌四手,猛虎难敌群狼,这般的一对多对体力消耗极大,眼见再战一时便要败了。庞会大喜,喝声敌将受死,长刀贯劲,要一刀将马陵劈了,马陵忽道:“哈哈,你们中计啦。”一个矮身,急速撤出战团。
众人忙去追时,却惊见马陵在原地留下了一团劲力,变作圆盘之形,众人到时,那圆盘蓦地飞转,射出数十道光芒,众人大叫一声不好,急忙躲开时,却才发现那只是耀眼而已,并无进攻之力。
借着这个空,马陵已跃回原处,刚刚双方斗将之时,双方的兵马也已开始厮杀,正在胶着,马陵回来后,带着身边两队轻骑,立时展开了一个“骑兵-风光火”战法,全队加速,直突中路,战马马蹄踏着碎石,驮着身上的骑士,奋勇冲阵。
原来马陵刚刚早已作好打算,以自己为棋子把众人都引来,实则一直在盘算着这一招,当下魏兵势大蜀军势小,只能兵行险着的这么干。
然而刚冲了一半,便觉不好,只听魏曼一声冷笑,早已调过数千步弩混合军前来抵挡,马陵惊道:“原来她没动么?莫非早已看了出来。”眼见她镇定的神色,看来果是如此,心想这小妮子当真是个人物。
马陵急忙回军,魏曼追来,幸得两旁弓箭部队及时射住阵角。兵行险着不成,只得白刃厮杀,马陵望了望那队正在修筑工事的士兵,心说你们快些。
双方又战一时,魏曼反应极快,已看出了蜀军阵角上一个破绽,立时调来二百杨树妖、七百余重锤兵,死命价向那里冲锋。
马陵也看出了这点,马上调动部队去救援,然而却都被庞会、司马荣阻住,欲待自己上前,又被于霜音率千余重盾步兵组阵挡住。两个蜀军轻步兵统领明白了马陵的意思,立时绕道前去,而此时叶枫手下的虎盔兵狼盔兵也已加入战团,一时之间,那处小小的一个地方,竟成了双方不断提劫厮杀的重点,血浆染红土地,成了一块块黏稠的红色锵糊,断刃破铠成了一道道碎片,倒插在土中。
柯算方在阵中作战,耳听得东北方向有异,急忙去看。所幸他所站的地方地势较高,正好可以看的出来,他拿大姆指比了比,道:“那里现下是关键,必须去救!”
说着便要上前,幻若急忙拉住,道:“马陵将军都冲不过去,你去了,不是找死么?”
柯算摇了摇头,道:“你知道一个军人,在战场上的意义是什么吗?”
幻若知道他要说什么,不愿接话,柯算道:“一个军人,战场上的意义便是斩敌杀将,如果有危险便不上前,那还叫什么军人?正如那日里陆抗将军所言,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当带三尺剑立万世功名,明知其不可为,却也要勉力为之,纵使拼他个粉身碎骨,也要轰轰烈烈!”言罢,柯算不再去看幻若,掣开屑风长剑,向那个方向急速奔去。
他大呼一声,冲突上前,战只一合,晕死过去。
马陵看着情形,心中忧闷不已,那角若被突破,便如金刚罩被破了练门一般,一招失满盘输了。心思百转,正无计间,忽见那角上千夫长的旗帜竟死而复生般的重新立了起来。
那血染的旗帜竖起,便见红光一闪,阵里稍静了一会儿,立时快速行动了起来。
马陵吃惊的看着他们的行动,原本已经毫无生气的部队,好似突然焕发了生机一般,千人队里仅存的四百来人,蓦地分成了四个小队,四向冲突,而后又在东面复合,动如雷霆,发如飞箭,或避实及虚,或乖其所之,攻则如动于九天之上,守则如藏于九地之下,虽只是一个普通轻步千人队,却打出了些一流精兵的气概来。
不止马陵,城上的王武、皇甫伯尚、皇甫仲凌,诗诗、幽兰,以及刚醒了的柯算,都在吃惊的看着这神奇的一幕,一个个普通的战法,在精妙之极的配合运用下,那个角上的部队如燃烧了一般,焕发出极高的战力,将敌方的屡次进攻都尽数压制了下去,附近部队借着这个时间,迅速补上,蜀军阵角终于牢固下来。
众人齐齐望去,看是谁人在那里指挥,只见那“千夫长”举着旗,在山头沉着指挥,高大英气,年纪约莫三十来岁,却不是玉正平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