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魏国的太太保大印,还请玉兄接掌。..”钟会笑着,将一方宝印递在了玉正平手上。太太保是一品大员,这种印的封授本来要举行一场盛大的仪式。但在两人这里已经无所谓了,这不过是为二人的联手起兵,提供一场官面上的便利而已。
玉正平微笑的收了过来,放入了怀中。
“接下来,咱们商量一下如何尽忠大魏的事吧。”钟会面带神秘的笑,一语双关的说道。
这句话,他在脑海中想了很久,此时此刻,终于可以说出口了。
从跟着司马昭做秘书的那天起,他就一直在反复的思考一个问题,既然司马昭可以夺魏国的权,那我钟会为什么不能?
论才能,他自认不在司马昭之下。论门第,司马昭的爹司马懿是顾命大臣,他爹钟繇一样是顾命大臣!
他所缺的,无非是一个机会而已。
所以,他一直努力的学习着军事知识,而绝不像老爹一样只甘心做个文官。鬼谷里他就是最出色的,魏国里,他一样是。他一直在寻求去西北作战的机会,所幸,他又遇到了一个叫邓艾的傻瓜。
这个邓老西真的是有些傻,一心一意,就琢磨着怎么灭蜀,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想法。不过也不错,这样一个人,正好可以为自己所用。
蜀是你灭的,灭就灭吧,其实小爷也没空管这些芝麻绿豆的小事。小爷惦记的是整个天下。现在,我钟会保存了全部的实力,再加上玉正平,天下就在我掌中了。至于以后怎么处理这姓玉的……恩,自然也不在话下。
司马昭有的,我全部要有,司马昭没有的,我也全部要有。
玉正平笑道:“好说好说。”
两人正要开始商议,忽听有人说道:“正在商量大事么?怎地不叫上我?”
钟会大惊,视之,乃监军卫瓘也。
卫瓘,官拜谏议大夫,目下担任西北军的监军。对于他出任监军一职,钟会是比较高兴的。第一,他是一个纯粹意义上的文官,自古书生百无一用,他任监军,对钟会可以说毫无影响。第二,他和自己有着相同的兴趣爱好:书法。
卫瓘府上也是个书法世家,从老爷那一代起,就开始遍拜名师,曾经得到过钟繇的指点,因此在书体上,两人的路有些相近。
自出征以来,卫瓘就从来没过问军队上的事。一开始钟会还和他象征性的商量一下,后来见他兴趣不大,索性也就不问了,正好皆大欢喜。
可这时,在这个关节口上他突然出现,这就令钟会有些意外了。
林星看着卫瓘,瞬间对他有了一个大概的印象。
在林星的位上,处理具体政务的事已经不是第一要务了,看人识人才是重中之重。短短的接触,通过卫瓘的面相,语气,神情,他大致得出如下结论:
此人性情绵长,极富耐心,嘴角习惯性挂着笑,善于示弱。谈吐有条不紊,极有系统,应做过相当一段时间的文案工作。进屋后眼睛先扫了一遍全局,警惕性甚好。
钟会不知他何以突然出现,莫非已察觉到了什么?又转念一想,他一介文官,纵使发觉什么,也翻不出什么大浪。由是笑道:“哪阵风把卫监军吹来了?”
卫瓘笑道:“听闻玉正平大将军到此,久仰大名,特来一见。”
钟会以手加额道:“是本座的不是了。来来来,这便是玉正平将军了。”
卫瓘拱手道:“不才见过玉将军。”
玉正平拱手示意,钟会笑道:“玉将军慧眼识英,不作那刘禅昏君的殉葬,眼下已是咱们大魏的太太保啦。”
卫瓘嘿了一声,道:“这等大事,怎地我这监军却不知?”
钟会道:“事情紧急,本座只能从权,便宜行事。”
卫瓘冷笑道:“便宜行事?只怕钟帅是另有所图吧。”
此言一出,钟会吃惊之余,心倒也放下了。这卫瓘果然是看出了什么。但既然已挑明,也就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
钟会微笑着站起,将手掌拍了三下,七八名才俊卫自外而入,个个神色肃然,手里端着弩枪,手指都扣在了扳机上。钟会道:“既然卫监军话说到这里,那钟某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不错,本座确是另有所图,而且,很不凑巧,正要拿卫监军来祭旗。左右,拿下!”
才俊卫便要上前,卫瓘忽地哈哈大笑起来。钟会奇道:“你笑什么?”
卫瓘道:“我笑钟帅号称聪明绝顶,自以为志在天下,实则却是个心胸狭窄之徒。”
钟会道:“我怎地心胸狭窄了?”
卫瓘道:“卫某今日到此,钟帅问也问不问,就忙着要拿我祭旗,还不是心胸狭窄么?”
钟会道:“还有什么好问的?你身为监军,既然说出刚才那样的话来,还不是要将我拿了,好向你主交差么?”
卫瓘大笑道:“原来钟会不但心胸狭窄,还是个没脑的蠢货。钟相啊钟相,你真是生了个好儿。也罢也罢,钟帅,这便拿了我卫瓘的人头去吧。”
钟会文才武略,皆是当世顶尖,但生平最受不得激,卫瓘这一讽刺喝骂,钟会立时按奈不住,怒道:“你倒说说,我怎地愚蠢了?若说的好时,本座尚可留你个全尸,若有半分不是,嘿嘿,本座叫你生不如死。”
卫瓘道:“你看我是几个人来的?”
钟会刚想说自然是一个,转念一想,对左右使了个眼色,才俊卫会意,纵身一跃,上帐顶查看。
才俊卫作为钟会亲兵,手段着实不弱。三两成组,分头巡视,做不留死角的全方位查探,不一会儿便检查完毕,向钟会复命,却无他人。
钟会这才说道:“你是一个人来的。”
卫瓘道:“卫某一介文官,若为揭破将军密谋而来,会孤身犯险吗?”
钟会心想:“他说的到也不错。不过焉知他是不是故意身入虎穴,抱着必死之念来这里搜集证据,冒死上报司马昭?”心里踌躇,一时拿不定主意。
卫瓘道:“想来钟帅是怕卫某借机通风报信?好,你来看!”说着,卫瓘将衣服解下,脱的赤条条的,钟会看去,身上果然没有任何用于窃听或通讯的设备。面上不由得和气了些。
卫瓘穿回衣服,钟会问道:“那卫监军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