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鹰按捺不住地调侃她道:“人雅不怕我了吗?”
人雅害羞地移垂目光,不敢答他,或许不知该如何回应,霞彩染红她修美玉白的脖子,他敢肯定那是平生所见最动人的颜色。
这个由武瞾亲挑的绝色小宫娥,触动了龙鹰的心,若世间有一见钟情,该就是这样子,亦可见武瞾的“知人之明。”完全绝对地掌握了他龙鹰。
“当!当!当!”
龙鹰愕然停笔。
人雅娇躯轻颤,跪伏地上。
正门打开又关上,武瞾一阵风般绕屏而入,玉容阴沉,凤目含煞,来到仍对几安坐的龙鹰前,目光先落到龙鹰脸上,又瞥人雅一眼,最后移到他写了页半的册卷处,容色稍缓,然后现出惊讶神色,道:“龙先生的字体很有性格,风骨铮铮,若如天马行空,不受拘束,请先生继续书写,不用理会朕。”
又向人雅道:“退下!”
人雅去后,龙鹰再次运笔如飞,心中嘀咕她不是接见外国来那叫横空牧野的使节吗?为何会气冲冲的赶回来,益发感到事不寻常。
此刻她身穿龙服、头戴帝冕,双手负后,站在他身前,其君临天下的派势,使不知天高地hou的他亦有透不过气来的压迫感。
武瞾声音转柔,轻轻道:“种魔大法,果然不同凡响,只是对道家练气的法窍,已是精彩绝伦。”
龙鹰知她正阅读新鲜出炉的大法,道:“小民大概每天可录写一章,十一天完工。我还以为圣上午后才回来。”
武罩淡淡道:“刚才白马寺住持薛怀义闯宫来向朕要人,朕让他带走了小佛爷一众人等。”
龙鹰错愕以对,心忖薛怀义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逼武瞾交人。
武瞾轻叹道:“此人曾为朕立下大功,恃宠生骄下益发骄横难制,愈来愈不成样子。半个月前他到上阳宫与朕议事,见到贴身伺候朕的小人雅,竟恬不知耻的向朕要人,说此女天生媚骨,乃女中极品,大利他的采补之术,给朕一口拒绝,含恨而去,今次蓄谋对付先生,是针对朕而来的报复,其心可诛。先生真教人惊异,笔法仍是气定神闲,丝毫不乱。”
事实上龙鹰心中正翻起滔天巨浪,明白到她安排人雅伺候自己,内情大不简单,直到此刻,他与武瞾这场不动兵刃的“决战。”他仍是处处被动,落在下风。
武瞾站着向他打报告似的,感觉说有多古怪就有多古怪。又想到武瞾爱杀谁便杀谁,怎理得对方有功无功,显然与薛怀义的关系不是她说的那么简单。想到这里,心中有点明白。
武瞾话题一转道:“听闻先生很喜欢读书,涉猎极广,御书房内藏书尽为经典传世之作,其中不少更是孤本,先生可随意翻阅。”
龙鹰摇头道:“我对孔孟之道没有兴趣。”
武瞾微笑道:“这是你们魔门中人的通病,以为儒家之言,只属无病呻吟。不知从治国来说,儒家的礼乐正是最高明的君王权术,其核心就是辨明尊卑等列。严持名分,使高下、贵贱、尊卑不相逾越。礼乐通过法律的形式,使国家的等级制度不仅在政治上,还在文化道德上固定下来,威慑人心,达到巩固国家和皇权的根本目的。”
龙鹰一震道:“圣上说得对!为何我从未曾考虑过这方面?”
武瞾见他虚心受教,欣然道:“因为你们不屑一看。”
龙鹰心忖,正因武阐识见超越魔门,故能把国家管治得井井有条,由此可见她的师尊,当是非常了不起的人物。道:“圣上的心情似是好多。”
武瞾柔声道:“见到先生,什么气都消了。何况薛怀义死期已至,朕何须为一个时日无多的人生气。”
龙鹰愕然道:“圣上准备杀他吗?”
武瞾若无其事道:“不是我杀他,而是你杀他。”
龙鹰大吃一惊下终于搁笔,难以相信的道:“我去杀他?”
武瞾现出一丝带点苦涩的神情,道:“若可把他随便斩首,朕早就这般做。朕绝不可以杀他,或让人晓得我杀他。”
龙鹰道:“他的武功如何?”
武瞾道:“薛怀义与狄仁杰一向势成水火,国老多次发动高手伏击薛怀义,都是损兵折将而回。此人仇家遍地,死有余辜,却没有人能奈何他,可知他的邪功异术,已臻化境。不过今天他的克星终于出现。”
龙鹰心中叫好,催魔之最,莫过于此,何况薛怀义对他的俏人雅心存不轨,除去他可一了百了,担心中也疑惑大增,问道:“圣上不怕他干掉我,没人为你录写大法吗?”
武瞾好整以暇的道:“在魔门史上,你是第二个练成种魔大法的人。先生的前辈当时所向无敌,像薛怀义这种脚色恐怕在他手下走不过十招,先生纵然不能和那人相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朕要先生斩下他的首级,以肯定他死通死透。完成后,人雅就是先生的,君无戏言。我还有要事处理,恐怕今天没法再见先生。当这里是先生的家般好哩,不用拘礼客气。”
言罢转身便去。
龙鹰嚷道:“我到哪里找那家伙?”
武瞾的声音传回来道:“你不用去找他,他会来找你。”
龙鹰头皮发麻,如此形势,正是武阐一手营造出来的借刀杀人之计,她太厉害了。
唉!她竟晓得向雨田练成种魔大法,想到这里,心中一震。
首篇完成大半后,龙鹰心中纳闷为何不见人雅回来,还以为她留在中院,岂知往中院用饼,四个伺候他的宫女中并没有人雅,问起,知她随武瞾走了,心知一天未干掉薛怀义,休想见她,还有什么好说,这叫形势比人强。
宫娥们年轻貌美,比得上他的丽绮八美,且对他竞相献媚,但他心系人雅,有一句没一句的敷衍她们。这人世间真不公平,像人雅般傲视群芳的美人儿可集诸般宠爱于一身,不过回心一想,美丽可以是好事也可以是坏事,所谓红颜bo命,不公平里似又隐见公平,不由为人雅的命运心生寒意,怕自己无力维护她。
叫秀清的宫娥为他添茶后,笑脸如花的凑在他耳边道:“荣公公吩咐下来,鹰爷午睡醒来,须为鹰爷沐浴更衣,让鹰爷精神奕奕的继续办事。”
另一边的秀蕊半边娇躯挨到他身上,呵气如兰的道:“鹰爷要奴婢伺候枕席吗?我们四姊妹必定尽心尽力讨鹰爷欢心。”
其他两女在背后吃吃娇笑,春意盎然。
龙鹰心叫救命,他之所以对青楼感兴趣,固因食色性人之常情,更大的原因是自种魔之后,常有情欲上的冲动,似被ji起体内原始野性的某部分,须赖道心压抑口他是个对己对人均负责任的人,想到只有青楼的明买明卖,不用负责任,因而被来俊臣那家伙认定好色。
忙压下大动的绮念,道:“诸位姐姐有所不知,今早我在董家酒楼和人大打出手,内伤颇重,不宜作动,姐姐们的美意,龙鹰心领。”
秀清失望之色,溢于言表,无奈道:“鹰爷养好身体后,勿忘记奴婢呵!”
捱毕四女宽衣解带侍浴的难关,返回书斋途上,给荣公公截着,原来胖公公来了,正在偏厅候他。
龙鹰大喜,忙到偏厅见他,隔几坐好,胖公公笑道:“不用到青楼去哩!”
龙鹰只好苦笑以应,岔开去,将武瞾刚才那番话详细道出,顺便告诉他初遇武瞾的情况。
胖公公叹道:“昨天武瞾嘱人将你送上她的闺床,我已知不妙。仙居院是她的禁地,即使张易之张昌宗那对狼兄狗弟,亦在被禁之列,她的起居室,则是禁地里的禁地,至于龙床,我不知该算什么好。现在终于明白,她是要迫嫉妒如狂的张氏兄弟出动他们师父薛怀义来对付你。”
龙鹰愕然道:“薛怀义竟是他们的师父。”
胖公公道:“知他们关系的,除我之外怕只有他们几个当事人。前因后果错综复杂,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大概。但你须先告诉我,昨天昏迷后发生什么事?为何端木菱看一眼竟能催发你的魔种?”
龙鹰回忆道:“那是仙胎对魔种的触发,荒诞离奇,眉心后的泥丸宫爆炸开来,无有穷尽的火热气流千川百河的从上而下窜经大小脉络,窍穴则膨胀跳跃,吃不消下昏了过去。”
胖公公啧啧称奇,却没法解释,沉吟片刻,道:“一切从姹女大法说起,这是采阳补阴的功法,功效神奇,可使武瞾青春常驻,问题是采药需炉鼎,而薛怀义天生异禀,又精通房中秘术,采补之法,正是最佳的炉鼎,所以和武瞾一拍即合,成为武带首个面首男宠,这样的关系维持多年,薛怀义得尽恩宠,因开罪他而死在他手上的重臣大将不计其数。但由于此僚与僧王法明利用佛门力量,于武瞾登基上出过大力,加上恋奸情热,故武瞾对其恶行视若无睹。”!。